定王府的書房陸五這是第三次來，卻是第一次像現在這樣仔細的打量，漆黑的地板，漆黑的家具，唯獨透過門窗照進房間反射在地板上的陽光給房間添加了一絲暖色。

先前幾步，最終把視線落在坐在窗邊書桌旁的男子身上。行了一大禮，“民女見過王爺。”穩妥卻又疏遠。

陸五進門時姜墨黎就一直盯著她，待她走過來時，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陸五，把視線挪到桌子上，把畫收了收，嘴角一勾，“王妃不必拘禮，隨意些便是。”語氣是少有的輕快。

陸五被他的話擊得嘴巴直抖，“這……這……王爺這稱呼太……太……”

看著陸五手足無措的樣子姜墨黎強忍住上翹的嘴角，“太什么？禮部拿來的資料也沒說王妃口吃啊，難道王妃還有隱疾不成？”

被說有隱疾陸五起初是生氣的，但突然想到什么，黑眸一亮，道：“若是有隱疾王爺可想退婚。”

姜墨黎強壓住心中那一絲絲的失落感，裝作無奈的樣子，笑道：“皇上御賜的婚事，怎能退得了，本王怕是心有力而行不足了。”

陸五心中抓狂一陣，抬眸睨了一眼窗邊之人，“二師兄……”聲音中是難得露出來的嬌氣。

雖然九人一同拜在鳳靈幡，可從沒有人見過神秘的二師兄，只因那次偷偷跑進鳳靈幡禁地，陸五才看見了與師父交談的那個男子，后來被他耍了無數次后才被告知他便是二師兄，知道一月前才知道他竟然還是個王爺。

陸五糯糯的聲音傳進耳朵里，姜墨黎眸光閃了閃看向陸五，目光灼灼。

“小九才認出來二師兄？也是，八年未見，難免生疏了。”失望之感毫不掩飾，“也罷，用完午膳我就派人把你送回陸府。”

“在鳳靈山離別時你還是個丫頭，轉眼八年，都變成大姑娘了，卻再也不親近二師兄了。”再也不是站在鳳靈山口盼著他到來的小丫頭了。

感覺到他話語中的落寞陸五想說點什么解釋一下，最后還是打消了念頭，怎么不親近了，是親近不起來了，她永遠也忘不了等一個人的滋味。

“那就多謝二師兄的招待了。”陸五抬眸看了一眼姜墨黎，見他并沒反應便懨懨的扭身向門口走去。

在書房門快要關閉之際姜墨黎低沉的聲音悠悠的從書房里傳出來：“不要漏了陷，本王可不想讓人知道本王有個囂張紈绔的師妹。”

本然還存在的一絲絲落寞之心在聽見姜墨黎的話后蕩然無存，手上一使勁把門使勁合上。姜墨黎盯著緊閉的房門看了好一會兒，最后嘴角一勾笑出了聲。

想不到竟這般簡單的就說明白了，與來之前的心境完全不同，此時沿路的景色也別致的很，看著一條條回廊繞著的院子，陸五轉了半圈倒著走了幾步眼光瞥向跟著走的晚秋。

好奇道：“你們王爺住在什么院子啊？”說著一個不慎腳下被一塊石子硌的蹣跚幾步。

晚秋被她嚇得急忙上前幾步扶住她道：“姑娘小心些。”見陸五站好才回答她前面的問題，“王爺以前一直住在露華院的。”

陸五并沒注意到晚秋話中的以前二字，轉過身讓晚秋帶著回剛剛出來的院子。

陸五仰著脖子看著院子小門上的露華院三個字一時怔住，有些不解，“我不是讓你把我帶到你家王爺的院子。”

“無礙，進去看看也行。”

晚秋站在遠處怔了一下，邁開步隨著陸五進入露華院，“陸姑娘，您昨晚就休息在露華院的。”

推開房門的手一頓，陸五僵硬的收回手，然后快速把門關上，隔絕了外面的一眾人。

姜墨黎到底在想什么，有留她過夜有讓她睡他房間的，這要是傳出去且不說關乎陸孟兩家性命，到時候就是皇上允許她退婚也不能了。

姜墨黎又把書桌上的畫卷開，是他親手畫的，畫上的女子像是在生氣，又像是在撒嬌，又像是在無理取鬧，雖與現在的陸五有點偏差，但，那的的確確就是陸五，是剛到鳳靈幡時的陸五。

姜墨黎作為風無庸的第二個徒弟卻從來不住在鳳靈山，只是偶爾上山得一下風無庸的指導，還是故意隱蔽，是以鳳靈幡內的眾弟子并沒有見過二師兄。

那一年他聽說從不收女弟子的師父竟收了女徒弟，為了賀喜師父終得傳承醫術之人，也為了一時好奇就秘密去了鳳靈山。

與陸五的第一次見面就是那時候，師父正指導他功夫，粉雕玉琢的她便從暗處跳了出來，張牙舞爪。

指著風無庸義憤填膺的喊道：“瘋老頭，你不讓我帶人上鳳靈山，那你又是在干什么？竟然與人在這私會。”

他從沒有見過師父像那時候那樣吃癟的樣子，本以為一向嚴厲的師父會生氣，他竟平復了一下緩緩道：“你三師兄喂養的那只大白雕現在正值煩躁期，你三師兄又不在鳳靈山，瘋丫頭不然替你三師兄照顧照顧？”

鳳竺三師兄那只大白雕可不會好伺候的，喝的是鳳靈山下流淌的清溪水，吃的是現抓的鮮蛇肉。

上次陪三師兄回家的時候不慎受了傷，現在不能自己出去覓食，只能靠人喂養，它自己也是煩躁的很，見誰不睡眼就啄一口，除了大師兄外，誰都不敢靠近，現在師父這話根本就是明晃晃的威脅。

看著她年紀小對師父的威脅定是害怕至極的，可他竟忽略了她剛剛對師父的態度。

只聽她冷哼一聲：“就知道威脅我，我知道這是你們二人的秘密，不想讓別人知道也行，只要不強迫我喊你師父。”

他就站在師父后面，她那勢在必得的樣子看得真切，個子估計知道他的胸前，小臉粉嫩粉嫩的，小嘴不自主的撅著，眉頭被強硬的擠出幾條不符合年齡的紋路。

那副小樣子正好與畫上的女娃重合，姜墨黎溫柔的把畫收起來，重新撲出一張空白的紙，思忖一會，嘴角淺笑，提起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