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銀風(fēng)鳳眸一頓,魂歸鳳宮?這尊玉像,莫不是,與皇室有關(guān)?
“宮主,這神天教,來路不淺啊。”大長老亦看到了玉座上的小字,沉思一會,輕聲說道。
“這尊玉像,本宮帶回去。”有些事,或許有一個人,會清楚。
“是,神天教被滅,我們也該回去了。”大長老點點頭。
“我說,急什么,這匆匆忙忙的,就為了殺人哪!我老人家還沒見著矜兒丫頭呢,再過一天也不遲嘛!”二長老急忙說道。宮里也沒什么急事,好不容易來一趟揚州,又恰逢小丫頭也在,太好了。
“自便。”夜銀風(fēng)收起玉像,拿在手中,吩咐身邊的夜月安排眾人休息,而后,先走出議事廳,天,微微泛白,還好,還能守著矜兒休息一會。
“這是什么意思?”二長老不解地問大長老。
“意思就是你想玩多久就玩多久,不過,見秦姑娘,有點難。”大長老看看沾滿血腥味的衣衫,搖搖頭,哎,好好的衣服又臟了,得趕緊換一身去。
二長老眼見眾人都走了出去,摸摸頭,哦,是這個意思?
矜塵睜開眼睛時,天已經(jīng)亮了,晨曦透過窗紗映在床幃上,朦朧而迷離。
“矜兒,醒了?”剛一起身,床幃外就傳來夜銀風(fēng)溫和的聲音。
“沐涵,你怎么在這里?”矜塵掀開床幃才發(fā)現(xiàn)夜銀風(fēng)慵懶地臥在一邊的軟榻上,鳳眸含笑看著自己。
“等你起床。”夜銀風(fēng)唇角勾出一絲淺笑,鳳眸卻不由看向矜塵秀頸下那一片不經(jīng)意露出的雪色。
矜塵莫名奇妙地順著夜銀風(fēng)的眸光低頭看去,見到睡衣不小心滑下一些時,頓時羞紅了臉,一把拉住床幃,低聲羞惱道:“流氓!出去!”這個人,越來越?jīng)]個正形,自己還要不要見人了!
被罵的某人,很自覺地起身,不過為了坐實罪名,并沒有出去,而是優(yōu)雅地走到床邊,掀開那半遮的淡黃色床幃,抬起矜塵秀顏,索取了一個長吻之后,才一本正經(jīng)地走出房間,吩咐恭候多時的紫云進(jìn)去伺候。
“姑娘,你沒事吧,臉色怎么那么紅?是不是受涼了?”紫云放下手中的清水,掀開床幃,卻被矜塵的臉上的紅暈嚇了一跳,急忙大聲問道。
矜塵此時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一把拉過錦被,將頭埋在被中,任小丫頭在外面大呼小叫的詢問,就是一言不發(fā),心里卻想,自己沒臉見人了,都怪那個裝酷的家伙!
就在紫云以為姑娘生病了,要出去找大夫時,矜塵終于平復(fù)了心情,從錦被里露出小腦袋,恨恨地吩咐紫云:“從今兒起,沒我的允許,不準(zhǔn)你們主子再進(jìn)來。”
“啊!”紫云張著可愛的小嘴,愣愣看著矜塵那張嫵媚的嬌顏,好久,結(jié)結(jié)巴巴道,“姑娘,紫云、紫云不敢、不敢攔主子啦。”天啦,不準(zhǔn)主子進(jìn)姑娘房間,主子還不得劈了自己。
“小云兒,你要是不聽話,姑娘我就罰你寫一天字!”矜塵使出殺手锏,威脅眼前的小丫頭,看你怕不怕。
紫云可愛的臉糾結(jié)在一起,也忘了伺候矜塵更衣,矜塵索性自己披上一件外套,起身坐到矮幾上,輕輕梳理長發(fā),良久,就聽紫云似乎下了極大決心似的說道:“姑娘,紫云寫字去。”與小命相比,寫字怕什么呀。
矜塵回眸見紫云一臉上刀山的可愛表情,忍不住“撲哧!”一笑,心里一開心,竟也忘記方才的羞惱了,笑著喚道:“好啦,逗你玩啦,快來幫我梳頭。”
“姑娘,你最好了!”紫云一聽矜塵逗自己,頓時長舒一口氣,趕緊上前接過矜塵手中的玉梳,可愛的圓臉笑得一臉燦爛,“姑娘,除了這兩件事,您讓紫云做什么都行。”
矜塵唇角蕩開一絲笑意,清眸一轉(zhuǎn),問紫云:“什么都行?”
小丫頭使勁點點頭:“嗯,只要姑娘吩咐,紫云一定照做。”
“那咱們今天回一趟秦家,怎么樣?”矜塵想著該回去和外祖父聚聚,說不定沐涵快帶自己回京了。
矜塵話音一落,紫云頓時一臉陰云:“姑娘,主子萬一生氣怎么辦?”她可是親眼看到主子硬生生將自家姑娘從秦府抱走了,哪里敢再帶姑娘回去。
“哼!理他呢!”矜塵撇撇嘴,自己回外祖父家,又礙著他什么事了!
“矜兒,你越來越不乖了!”紫云還未說話,夜銀風(fēng)就出現(xiàn)了,隱隱帶著一絲不悅,難道,他們就那么重要?
“哼!”矜塵梳洗完畢,也不看夜銀風(fēng),徑自向?qū)嬀拥耐忾g走去。紫云趕忙端著水走出去,這個時候,自己還是躲遠(yuǎn)點好。
“矜兒,本王陪你去。”夜銀風(fēng)一把將矜塵攬入懷中,聞著那股淡淡的清香,只覺得一刻也不想與她分開。
“才不要你去,你總?cè)峭庾娓覆婚_心!”矜塵想起上一次的不愉快,清顏有些暗惱,掙開夜銀風(fēng)的懷抱,走到布滿小吃的圓桌前坐下。
夜銀風(fēng)不以為意,挨著矜塵坐下,唇角勾出一抹笑,拿起筷子給矜塵夾一塊小點心,柔聲道:“先吃飯。”最近連番折騰,矜兒都清瘦了。
看著夜銀風(fēng)那張溫柔的俊顏,矜塵心中的那點羞惱全沒了,一時想到自己方才有些蠻不講理,不好意思地垂眸,安靜地吃盤中的點心。
“矜兒,怎么了?”夜銀風(fēng)見矜塵安靜地吃著點心,長長的睫毛輕垂,遮住那雙清澈的雙眸,心里怕她生悶氣,輕聲問道。
“沐涵,我很想去看看外祖父,行么?”矜塵放下筷子,抬眸看著夜銀風(fēng),語氣有些惆悵,“咱們快回京了吧?這一走,也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到外祖父了。”
“好,我陪你去。”夜銀風(fēng)抬手輕輕摸摸矜塵的臉頰,俊顏含笑,輕聲道,“乖,好好吃飯,我們一會就去。”
“嗯。”見夜銀風(fēng)答應(yīng)了,矜塵清顏如花苞般綻開,聲音亦柔軟清和,“沐涵,你也多吃一點,這幾日也累壞了。”為了自己,他這幾日一直在奔波勞累,自己卻為了一點小事,跟他胡鬧,真真是辜負(fù)了他的心。
“待回到京城,矜兒一定要好好休養(yǎng)一段日子。”夜銀風(fēng)唇角勾出迷人的淺笑,鳳眸注視著矜塵。
一時間,兩人情意更濃。晨曦透過窗紗照進(jìn)閣中,一片溫暖。
用過早飯,夜銀風(fēng)和矜塵乘一輛輕便馬車,只帶了夜月和紫云去了秦家。
得知矜塵即將回京,秦文安那倔強脾氣又上來了,非要外孫女在秦家再住幾個晚上,這一次,夜銀風(fēng)倒是沒反對,只不過,北寧王也住進(jìn)了秦家。
夜銀風(fēng)在外人面前,一貫冷漠無語,只是靠在椅子上,安靜地聽矜塵和秦文安閑聊家事,偶爾矜塵輕笑,他的鳳眸中也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秦文安出身書香世家,身上有一股文人的不畏權(quán)勢的風(fēng)骨,面對向來以冷漠無情著稱的北寧王亦是不屈不撓,更何況,這個北寧王竟然看上自己才尋回來的乖外孫女,心里更是不痛快了,是以,也不理夜銀風(fēng),只是和矜塵說著秦家的往年舊事。
矜塵陪著外祖父聊天,偶爾看向夜銀風(fēng),一臉溫柔,心里卻暗嘆,沐涵和外祖父,似乎不怎么熱絡(luò),不過也難怪,沐涵性子冰冷,外祖父又有書生意氣,這兩種人碰到一起,不冷場才怪呢。
晚間,矜塵依然睡在娘親的院子,夜銀風(fēng)也不挑剔,住進(jìn)了靠矜塵院子最近的一間客居中。因夜銀風(fēng)這種隨意,秦文安倒是對他有了一些好感,至少,這個冷面王爺也不似看起來那么難應(yīng)付的,只是,對自己的乖外孫粘得太緊了!
習(xí)慣性地看著矜塵睡下后,夜銀風(fēng)回到客居,剛走進(jìn)小院,夜月就從暗處出現(xiàn):“主子,東平王爺來信了。”
夜銀風(fēng)神色淡漠無波,走進(jìn)正廳,坐到椅子上,淡聲問:“何事?”
“京中和順王爺稱病不朝,西北軍似有異動。”夜月低聲說道。
西北軍?夜銀風(fēng)輕輕凝眉:“西北守將調(diào)防了么?”夜銀風(fēng)主管內(nèi)廷,從不插手軍務(wù),如果軍令還未傳達(dá),事情有些棘手。
“圣旨應(yīng)該還未出京,東平王爺請主子速速歸京商議。”夜月說道。
夜銀風(fēng)勾茶淺飲一口,俊眉微微凝起,良久,淡淡道:“你去準(zhǔn)備,明日返京。”事情緊急,不得不歸了。
“是。”夜月恭敬退下。
“夜星。”夜銀風(fēng)放下茶杯,淡聲喚道。
不知隱身何處的暗衛(wèi)應(yīng)聲而出,恭敬立于夜銀風(fēng)面前:“主子有何吩咐?”
“速速傳信東平王爺,本王三日后回京。另外,派人暗訪冥離漠下落,密切監(jiān)視他的一舉一動。”和順王爺?shù)呐e動,肯定與北疆脫不了干系,這個冥離漠,是關(guān)鍵。
“是。”夜星領(lǐng)命而去,又隱到了黑暗中。
夜銀風(fēng)起身,負(fù)手立于窗前,矜兒,帶你回去,勢必要卷入漩渦之中,可是,無論如何,我再不能讓你離開半步。
第二日,得知要歸京,矜塵驚了一跳,不過還是順從了夜銀風(fēng)的安排。紫云昨夜就得了消息,早就收拾好一切,是以,要走也快。
秦文安心中萬般不舍,看著外孫女久久不愿回去。
“外祖父,但有空閑,矜兒一定回來看您。”矜塵心中亦有些酸澀,這個自己曾以為會極端憎恨的老人,如今,竟成了心中最重要的牽掛。
“丫頭,從今以后,你就是秦家的大小姐,是我秦文安的嫡孫,回京后,跟著你表哥回你二舅舅那里,咱們秦家的人,不能辱沒了身份。”秦文安神色凝重,語帶深意。
“秦大人,矜兒,是本王,唯一的王妃。”夜銀風(fēng)摟住矜塵,淡淡說道。有些事,不需要太多承諾,行動最重要。
秦文安一愣,深深看一眼夜銀風(fēng),忽而,俯身行禮:“北王一諾千金,但愿不會讓老朽失望。”
“外祖父。”矜塵慌忙扶住秦文安,柔聲道,“矜兒一定記住您的話,您放心,沐涵對矜兒很好。”
“去吧。”秦文安摸摸外孫女的頭,慈和一笑。相處幾日,知道這個外孫女,不同于婉兒,絕不會委屈自己的。
十月的風(fēng),帶著一絲深秋的凄冷,矜塵坐上馬車,掀開窗紗,看著外祖父漸漸遠(yuǎn)去的身影,淚水,不由自主地流下來。
無論何時,離別,總是最凄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