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才在外面時,百里雨只當是大意才被她抓住腳踝摔倒在地,實在咽不下這口氣,才帶人來好好教訓她。完全沒想到她竟再一次極容易地制住了自己,更沒想到她竟敢反手打自己耳光!用力甩脫她的手,驚駭捂著左頰瞪她:“你不想活了嗎?!”轉頭對外面叫道:“來人!”
兩名家丁應聲沖進來。
“給我教訓這個賤人!”百里雨指著姜冬竹叫道。“賤人,你不是死得差不多了么?怎么不死透啊!竟敢害我要被母親責罰,竟敢來打我?!這次非讓你死徹底不可!打,往死里打,打死了我頂著,大不了受一頓責罰!”
“你個什么東西,不過是一條賤得不能再賤得野狗!當真以為自己是小姐了!告訴你,我現在就算打死了你,父親也不會說什么!你們,只管給我往死里打她!”
那兩名家丁立時撲過去,就欲狠狠教訓她一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很是順手!
姜冬竹雖然此時體內無內力,畢竟從前她的武功那是可以傲視群雄的,沒有內力只是無法與高手過招,但對付這些不入流的打手雜役,還是綽綽有余的。手用巧勁,雙足飛踢,直擊要害。
不過眨眼功夫,那兩名家丁便雙手捂著胯間要害滿地打滾!
百里雨見狀大驚,不可思議地瞪著她,也不敢蠻橫罵人了,連連后退。
姜冬竹倏地滑地她身前,一把抓起她胸前衣襟,反手再給她一個耳光,冷冷道:“你害我一次沒害死,怎么?還想再來打死我?這一耳光就是給你的教訓,以后再敢對我這般囂張蠻橫,我是不會客氣的!”
她不客氣地放著狠話,雖然決定離開百里家再不回來了,可是也得給自己留條后路,萬一她不得不以百里四小姐的身份活著呢,總不能天天讓她這般欺壓著!
百里雨頓時嚇得花容失色,不敢說話,驚懼地盯著她:“你……你……”
“滾!”她手上用勁,狠狠將百里雨推出丈余,正好反撞到門,腳下在門檻上一絆,一個踉蹌倒翻出去。
百里雨慘叫一聲,半天才爬起,只是后腦勺撞破,鮮血直流。百里雨摸了一把后腦勺,盯著手上的血一會兒,然后驚叫著奔出院子。
梅兒害怕地道:“四小姐,你怎么失控了呢,五小姐素來蠻橫,你這樣做,只會令自己在府里更加難以立足。”
姜冬竹睨她一眼,梅兒似乎對她有能力打人并不奇怪,難道那個四小姐也會些花拳繡腿的武功?懶得再管,反正她是要打定主意出去的。當即皺著眉頭道:“梅兒,我剛剛撞了要害,腦子有些不好使,你告訴我,如何才能讓大夫人同意出府?”
雖然她并不知這梅兒是否是四小姐的心腹,至少此刻梅兒對她還是忠心的,也是唯一一個能幫上她忙的人。
梅兒也皺起了眉頭,喃喃地道:“小姐們是極少能出府的,但是四小姐……怎地聰明一世糊涂一時呢,你忘了大夫人體念你在府外出生,又有個年老體邁的外婆住外面,所以特準你每月出府探望外婆兩次嗎?”
出府兩次……姜冬竹聞言雙目一亮,原來這位半路庶女竟然還有這等好處么?她斂了眸里歡喜,正欲說話,卻聽梅兒道:“只是府里的少爺小姐們總是借四小姐出府探親之事,嘲諷四小姐,所以四小姐……沒有萬不得已的事,極少出府罷了,若是四小姐真想出府辦事……只要去請示了大夫人,便可大大方方出府。”
姜冬竹暗道,她管那個真正的四小姐有外婆還是有什么的,更不管什么大夫人二夫人,只要能讓她出府就行,出了百里府,她就再也不回來了!她深吸一口氣,道:“梅兒,快帶我……”她一頓,看一眼梅兒,她似乎并未發覺她話里的破綻。
她再吸一口氣,忙即改口:“快陪我去稟了大夫人……”
話音未落,便聽到腳步聲在門外響起,然后瞧見百里冰的那位喚作如月的婢女站在門口,朝她行了一禮,道:“四小姐,大夫請來了。”
姜冬竹摸摸太陽穴上的傷口,她適才只想著出府,倒是忘了這疼痛了,既然大夫來了,沒理由不先瞧瞧,雖然身體是仇人之女的,但疼痛卻真真實實是自己的。轉頭瞧了瞧梅兒,梅兒立即迎出去,笑道:“有勞如月姐姐了,快請進。”
如月側身讓出路來,有禮地對身后那大夫道:“胡大夫,請進。”待那大夫跨進了門檻,才不疾不徐地邁進來。
姜冬竹余光瞧著那如月,不得不感嘆一聲,這如月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美人百里冰的貼身女婢,進退有序,舉止有禮,一點不比那些普通的小姐差,只是眼神跟她家小姐一樣,冷漠沒感情,至少是對她這“四小姐”是沒半分敬意的。百里霜真的是位小姐嗎?
胡大夫為姜冬竹看了傷口,又為她把了脈,驚訝得半天未合上嘴。
如月見狀,忙問:“胡大夫,可是四小姐的傷有何不妥?”
胡大夫這才意識到失態,忙合上嘴,起身謝罪,道:“是老朽失禮了,多有冒犯,萬望恕罪則個。老朽先為四小姐清理傷口包扎一下。”
姜冬竹點頭。胡大夫立時為她清理了傷口,從隨身藥箱里取了金創藥為她敷上,然后在她頭上纏上了干凈的白布條,為她包扎好傷口。
姜冬竹原本想擠出一絲笑容來著,無奈才剛剛喪命,如今魂寄她人之身,能不能回去,大哥是死是活,尚不自知,哪還笑得出來,只得強自鎮定地道:“胡大夫太客氣了,我這傷可有什么后遺癥?”
那胡大夫看了姜冬竹一眼,低頭微一猶豫,拱手道:“恕老朽直言,四小姐這傷正中要害,按說大半是沒了命的……適才老朽為四小姐把脈,卻見四小姐脈象沉穩而有力,全然不像個有傷之人,此事實是老朽從醫近四十年,從未見過之事,故而才令老朽十分震驚。”說著微微一頓,抬起頭來,笑道:“應該是四小姐吉人天相,冥冥之中自有神佑。”
姜冬竹“哦”了一聲,這身體有沒有神佑,她根本不在意,若非自己在這身體里,會清楚感受到疼痛,說不定她親手拿了刀,將這身體一刀一刀劈了,讓那百里敬嘗嘗喪女的滋味,也算是為父親失明稍出了一口氣呢!轉念一想,這四小姐如此不受待見,想來便是被活剮了,也頂多只能讓百里敬皺一下眉頭而已。
那胡大夫立即到旁邊桌上提筆寫方,不多時,便開了張方子遞給如月,道:“雖然四小姐身體脈象無恙,可也不得不防,這方子是培元固本的,如月姑娘照這方子抓藥給四小姐便是。”
如月看了看那藥方,轉頭對姜冬竹道:“四小姐,我跟胡大夫去抓藥,順便回去向二小姐覆命。”如月雖稱她為四小姐,神態之間卻無半分敬意。
姜冬竹點了下頭,她不在乎這身體的原主人是怎么生活的,但卻清楚感覺到,這位四小姐在百里府仰人鼻息,過得極為卑微,連下人都不將她放在眼里。
如月帶著胡大夫離開了。姜冬竹立即站起,道:“梅兒,跟我去稟了大夫人,這便出去辦事。”
梅兒答道:“是。”
姜冬竹伸手輕按著右側受傷的太陽穴,輕聲呻吟道:“梅兒,我這太陽穴還是疼極,有些發暈,你扶著我。”
梅兒忙伸手扶住她,道:“四小姐傷得這般重,若是出去,總是令人放心不下。”
姜冬竹放下手來,道:“不礙事,此事十分要緊,非出去不可,事不宜遲,咱們這就去稟了大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