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城外某處農莊。
看似不起眼的農戶里,一個紅衣鮮麗的美人正慵懶的倒在炕上,如此粗鄙的地方也因為她的艷麗沾染了些許艷氣。只見那美人朱唇緩緩吞吐,“事情辦得怎么樣?”
不遠處桌邊坐著個衣衫襤褸的男人,仔細一看卻是眉目端正,俊秀清逸。那青年嗤笑一聲,不耐答道:“別給我說,你來這兒是管我的事?!?/p>
“呸。你這沒良心的,老娘專程來助你,你倒好,不著調的。”那美人語言雖是粗陋,偏偏語氣又是帶著三分呢噥,七分輕浮。
“我自由分寸,你回去如實稟告宮主即可?!蹦腥瞬粸樗鶆?,狀似早已習慣。
“哼。我可給你提個醒,那謝三可不是一般角色,你自個兒小心瞧著。”美人嗔怒的瞪了他一眼。
“嗯?!蹦腥说皖^又飲了一口茶,頭也不回的離去。
美人留在原處看他漸漸走遠的身影,冷哼,“喬朗,老娘看你還能傲多久!”
卻說這喬朗離了農莊,越過一處山坳向揚州城內行去,但見在那山坳出隱去了身影,再出來時哪還有身材頎長的俊俏男子,不過一身襤褸打扮身量矮小的乞丐。
見那乞丐不慌不慢,待到日落西山,薄暮余輝之際,揚州城門將閉,才緩緩走近。
“倒會踩點子,你這作死的小叫花子。”守城的官兵,狠狠朝他呸了一嘴唾沫,腳步稍慢,倒是沒有踹著他。
他嘴中并不言語,只是彎腰拱背,作萬分膽怯狀跑進城門。誰也沒有注意小叫花子的眼神?!靶??!睆埆k倚在平日二人相約的大槐樹下,不時張望,終于見到了那個身影。
小叫花拖著疲憊的身軀往落腳的地方走去,不出意料看見了他。只見他手中帶著一大包包裹,歡歡騰騰朝自己跑來,“小玨。你還在這兒!”
張玨笑意滿滿拖著他來到槐樹下,打開包裹,興高采烈道:“今日我姐姐帶我出去下館子了。這些全是留給你的。”
小叫花眼中滿是歡喜,挑了個黃澄澄的酥餅望嘴里塞,一邊還說道:“謝謝。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p>
張玨不好意思的抹著頭,“我們是朋友嘛。我還以為今日正午你沒等著我,生氣走了。擔心死我了?!?/p>
“不會,不會。我等了你一會,就知道你定是有事耽擱了,否則不會不來的。所以我就出城去了。”說著,又抓了個餅子。
“怪不得。我等了你這么久,城外好玩嗎?”張玨到了揚州城倒是還未出過城,臉上不免有一絲欣羨。
“玩啥啊。我去河邊捕魚了,烤著吃特有味!”小叫花邊一邊說著一邊咂嘴。
“真的?”張玨好奇。
“真的!你若不信我們明日去試一試就是?!毙〗谢ǚ畔率种械娘炞樱浀目粗鴱埆k。
“這,可我還得習課。”張玨遲疑道。
小叫花臟兮兮的手拍著他肩膀上,“一次不去又怎么。你們夫子不是最歡喜你了,你姐姐也不會知道的?!?/p>
本來張玨就是個半大的孩子,心中又極為稀奇,在他一攛掇下,就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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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例是手下各分部匯報的時間,謝少安安靜的倚在榻上,聽著手下的各種消息。心中卻早已思索萬千,藏寶圖的消息早已泄露出去,卿妙一行身在揚州也不是秘密,不過揚州城未免也太風平浪靜了。揮手止住了塌邊的人,“以后沒有異常情況,這時的匯總就免了。”
“是,三少?!惫Ь椿氐?。
“加派到那邊的人手換些機靈的過去,缺什么就去總管那里要?!毕胂脒€是不放心,謝少安又加道。
“在忙?”一聲厚實的男聲穿來,隨即就見一位體格健壯的中年走進門來。
“二叔?!敝x少安喚了一聲,從榻上起身。
“少安,二叔有些事說?!敝x潯松撩開袍子隨意坐在椅上。
手下隨即有眼神的告辭,不時屋內就余二人。
“二叔有話直說?!?/p>
“你也知道,這事大哥也托下來不久了。二叔就是問問,最近都沒什么消息?!敝x潯松也是直來直去,毫不委婉的問了出來。
謝少安不以為意的笑笑,仍是不急不忙道:“二叔,有條大魚還未上鉤,可著不得急。”
“別怪你二叔話多。我看你最近和那個姑娘走的倒近,該不是中意上她了吧?”
“二叔別想太多,這些我自有分寸。您手上的事倒還順利?”謝少安斂去笑容,正經道。
謝潯松聽他一問,面上明顯不郁,“倒是遇見了麻煩。上次我們追查到云城所有消息都斷了,快大半月了,那邊的消息仍是不妙?!?/p>
“我倒是有個意見?!敝x少安盯著他道。
“有話直說,知道你二叔最煩彎彎腸子。”
謝少安輕笑出聲,“二叔不妨放大搜索,西域倒是塊寶地。”
謝潯松本就不是蠢笨的人,經他一點,立即若恍然大悟般拍頭道:“誒,。我怎么就沒想到了。謝了啊!”說正就急急忙忙往外屋走去。
謝少安叫住他,“二叔!”
“別磨嘰。還有事兒辦呢?!敝x潯松明顯不耐。
謝少安倒是格外好心情,“給少真帶句話,讓他晚上過我這兒來?!?/p>
卿妙這幾日過得可是真真無趣,方景鸞不來鬧她,張玨又不要她去接送。只得呆在院子里消磨時光。正想著,門口就有小廝喚著她。
“卿姑娘,有您的帖子。”
卿妙聞言連忙從石凳上起身,接過小廝手中的帖子,道謝后急忙打開。
貼上如是寫,
“今夜酉時,內亭湖畔,與卿相約,不見不散?!?/p>
落款是謝少安的字,卿妙第一次見他的字,剛勁有力,卻又瀟灑不羈。不得不說,從哪里都挑不出缺點。
卿妙收下帖子,一臉苦惱的坐在窗邊,心中糾結不已,她也不明白到底怎么了,自己收到他的帖子竟是滿心歡喜,數日不見,心中居然,居然甚是想念!
“想見就去見吧!”心里總有個聲音在催促。打定主意,卿妙撇開一團糟的思緒,細心拾掇一翻,按著時辰出門去了。
卿妙沿著河道朝帖子上的地點趕去,一路上居有不少幽會的情侶,更或有大膽依偎在一起的,卿妙雖然生性開朗,心中卻恪守禮教保守,這一幕但瞧得她臉紅心跳,忽然一個念頭躥出腦海,謝少安夜至約她,難道?隨即又連忙搖頭,忙否定道,“瞧你腦子裝的什么?人家找你就一定對你有意思嗎?”
謝少安倚在畫舫窗沿,早將河邊行走的卿妙納入眼底,只見她不是饒頭不時皺眉,走得近了還看見她小嘴不停張張合合,恨不得一口吃掉。
“少真?”謝少安揚眉喚著一旁吃得正歡的少年。
“三哥!”少年急忙吞下糕點,竄到到身邊來。
“看見那個姐姐沒有?把她帶過來!”謝少安指著卿妙對他說。
謝少真順著視線看過去,就見一窈窕女子在亭子邊張望,雙手一拍,大聲道:“怪不得帶我出來,原來是調戲姑娘!”
謝少安冷笑盯著他,抬腳踹了他個踉蹌。少真憤憤不平的想“三哥真煩人,出來玩還興調戲人家姑娘的,調戲不說,還要自己代為調戲。”
卿妙正四處張望謝少安的身影,酉時已過,未必他是逗自己玩的?不遠處畫舫里出來了個少年,正朝自己跑來,在眼前一看,卿妙覺著竟有幾分熟悉,卻又說不上來哪里見過。還未開口那少年就發話了。
“誒,姐姐。跟我走吧!”少真來到卿妙眼前,笑嘻嘻對她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