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退一步,謝少安就上前一步。最后卿妙被抵在了墻上,沁涼的青石激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謝少安壞笑輕輕捉住卿妙指著他的手指,在她耳邊吐氣:“怎么了,不認識我?那夜,我看你倒是歡喜我的。”
“你,你,你這臭道士,厚顏無恥。”卿妙眼神閃爍,又羞又怒。自己居然在這里遇見那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謝少安非但不惱,倒是心情極好的摩挲她的手指,卿妙使盡力氣手指卻紋絲不動呆在他手中。
“道士?呵呵,看來你誤會了。小卿兒。”
“小卿兒?”卿妙難以置信的望著他,確定這是從他嘴里說出的話。
謝少安卻是裝作若無其事般繼續調笑,“怎么?你不喜歡?”
“哦,是!不,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卿妙看眼前這不知什么時候就會原形畢露的殺人魔頭,不敢開口。
“這,我自然是知道的。”謝少安甩開卿妙的手指,戳了戳她的腦門。
卿妙被戳的直晃,吐氣呵著被他捏的紅腫的指尖,心中哼道,他這答案不是相當于沒說嗎?繼而低眉順眼,不欲再與他糾纏,:“今日多謝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甚為感激,無從報答。”
“怎么無從報答?小卿兒。”謝少安語帶歧義,忽然冷下臉來問道。
這人臉色說變就變,卿妙被他那臉色嚇得一抖,仿佛那夜看見的修羅再現,原地顫顫兢兢
的發抖,就怕他氣一不順,把自己結果了,畢竟自己撞見了他的“秘密”。
“我一沒權二沒財。怎么,怎么報答你。”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
謝少安不急不慢伏在她肩頭,“你在害怕什么?嗯?”
卿妙感覺肩上那人的呼吸就在耳邊,帶著那夜熟悉的香氣,竟一時忘了害怕。
謝少安順著卿妙耳后看去,只見她朱唇微啟,眼神恍惚。心中只暗笑這小傻子什么情況都敢走神。
抬手捏她臉頰,手感不錯軟軟糯糯的。“好好想想怎么報答我。回去吧!”
卿妙只聽那‘回去’二字,仿佛得到了特赦般,拔腳就跑。
“記住!少安,我叫謝少安。”謝少安兩指拉住正待逃開的卿妙衣襟道。
卿妙連忙點頭表示聽見,隨即逃命似的跑了出去。
原地看著她匆忙慌亂的背影,不由地心中柔軟。
而后本來了無一人的胡同多出一行清一色的玄衣侍衛。“少爺。”
“鐵頭三這事辦的不錯,賭坊的地契給他吧。”謝少安走在最前邊吩咐。
那為首的玄衣侍衛名叫青玄,得令立即吩咐下面的人去辦,略跨一步跟在謝少安身后輕聲道:“方景弈已經派人守在那邊,看來是打算請她去方府。”
“嗯。繼續看著就行。暫時沒有打算。”謝少安緩緩開口,面無表情。
“那方府我們需要派人過去?”青玄面帶詢問之色。
“你的玄衛挑幾個機靈的,過去和墨痕的暗衛留在方府外邊。”
“是。”青玄低聲應承,忽然想起早些時候任飛瀾的囑咐,道:“少爺,任公子有話帶給您。”
謝少安頷首示意青玄繼續。
青玄緩了緩,小心開口道:“任公子說,謝少安你這…。,給小爺看好。”
“你這什么?”挑眉疑惑。
“你這。你這狗崽子。”青玄說完就狠狠彎下腰贖罪。
謝少安攔住他,輕輕抬手,道:“青玄,任飛瀾前些日子拍下的盈彩琉璃燈,你見過?”
“是。那日屬下正在榮寶堂當值。”
“今晚去給他砸了。”謝三少爺一臉風輕云淡,仿佛那一萬兩銀子的琉璃燈是路邊的地攤貨。
青玄得令接過,心中暗想:“咱們少爺,可真是睚眥必報!”這邊卿妙只顧著低頭狂奔,到了客棧都不敢松神休息。張玨倒習慣了卿妙的早出晚歸。麻利的倒了杯茶遞過去,“姐姐,今天也沒有活?”
“嗯。”卿妙接過茶咕嚕咕嚕一口喝掉,“再給我一杯。”張玨聽話的接過去再倒了一杯,這下卿妙倒喝得慢一些。心中盤算著過了今晚,身上的錢就再也沒了。眼下最重要的倒不是那殺人魔頭。而是白花花的銀子,過了今晚,她姐弟倆可是只得睡大街去了。
“要是沒錢了,就把我娘給的拿出來用。我說的我不娶媳婦兒,就算,就算要,我們以后再慢慢賺。”卿妙一臉勞累,今日更是面色蒼白。張玨開口。
卿妙大喇喇的笑,揉張玨頭發玩兒,心中苦澀。“胡鬧。就算有,咱們也不能坐吃山空。快快去睡了,我也累了。”說著就不由分說推著他去洗漱。
“姐姐,你還不睡?”張玨聽見不遠處一直有窸窸窣窣的聲音,不忍問道。
卿妙抿唇,“啊,睡了。睡了。”
“睡了還一直有翻床的聲音?”
“哎呀。我睡了,別說話。”卿妙被揭穿,拉過棉絮蒙著臉道。“吁。”卿妙紅著臉拍了拍胸口,“干嘛臉紅啊,那人就是個魔頭。不能想了,不能想了。睡覺,睡覺。”就在不斷卿妙自我催眠,揮開腦子里那惱人的影子,天也漸漸亮了。
“誰啊。”門外有叩門聲響起,卿妙臨到清晨才睡著,此刻迷迷糊糊的披了件外衣,就去開門。
懶懶打了個哈欠,才看清來人,竟是那日游船會上的方景弈的隨身仆從,那日還遞過毛巾給卿妙。
“卿姑娘。打擾了。”那侍從一身杏白色套裝利落裝扮,面相也是端正大方,不愧為首富之家,就算底下的人也是頂好。
“這位大哥可有何事?里面請。”卿妙想著自己一身邋遢,一面往里請人心中又是窘迫萬分。
“姑娘客氣,叫小人長平就是。”長平說話聲音很溫潤,語氣也是不卑不亢。卿妙笑著端茶過去,想著是否是因為他跟在方景弈身邊久了,就連說話也染了些方景弈的氣息。
“卿姑娘,小人這次前來,其實是公子邀請姑娘上府一聚。”
“方府?”卿妙驚訝。
“是。公子說姑娘不必拒絕,知道姑娘俠義心腸不屑報答。此次是因為小姐病愈,十分想念那位救她的姑娘。故請姑娘一定要上門一聚。”長平仿佛看出了卿妙的猶豫,不給她拒絕的機會。
“這樣啊,那好。”話已至此,卿妙也不是扭扭咧咧的人也只得應承下來。
“既如此,小人也不多做打擾。姑娘好生休息,巳時方府的馬車會在樓下等候。”長平說完,起身掬禮。
“大哥慢走。”卿妙回道,這邊才關了房門,就見張玨穿著妥當的立在身后。
“你這小子,想嚇死我啊。來了也不吭聲。”卿妙嚇了大跳,拍著胸呼氣。
“你答應方府的約了?”張玨小大人明知故問。
“是啊,說是方家小姐想見我。”卿妙打了哈欠,想著今天也沒空找工作,索性在睡個回籠覺。
“我不喜歡。”賭氣。
“啊?”
“我說我不喜歡。”繼續賭氣。
“怎么了啊?給姐姐說說。”卿妙是摸不準這小祖宗的心思。
“不喜歡你接觸那個方公子,我那天遠遠看就覺著他不好。”感覺卿妙的氣息靠近,張玨才漸漸放下噘著的嘴。
“你這小腦瓜子想什么。人家方公子可是謙遜有禮。一點也不想我們那兒的地主仗勢欺人。”卿妙以為張玨只是護食心理。
“懶得和你說。”張玨聽卿妙的話,很有風度的撇開她,一邊去了。徒留卿妙一人留在原地沒有反應。
巳時說到就到,等卿妙攜張玨到客棧門口時,方府的馬車早早就在一旁等候。
“卿姑娘,卿公子。請。”想是方府的人不知曉卿妙于琉安的關系,以為他倆真是姐弟。卿妙想著這樣也好,看張玨神色也未有不滿。索性讓人誤會下去。對那人禮貌一笑,拉著張玨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