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已至,一路踏著的是紅葉,夜已臨,墨似的夜尤可見紅色的葉。只因這片樹林的紅葉實在是太多,多到天上地上,乃至斷痕的身上頭上都是。
在加上他用疾風術奔行了一天,腦海中無名之力已用去一半,此時看來頗有些風塵仆仆,他不得不停下來休息。以便有更好的精力與實力去應對接下來的變故。
這片蕭索寂寞的紅葉林今晚注定不會孤獨!
斷痕收集了一層紅葉鋪在了地上,對著里雪叫道:“小可憐,過來睡這里。”
里雪‘哦’了一聲躺了下來,看來她的確是累了。斷痕脫掉了外袍也躺在了她旁邊,將衣服蓋在了兩人身上。旁邊正鋪著紅葉的簫劍和德邦看見齊‘靠’了一聲豎給斷痕一記中指。
斷痕聳了聳肩道:“公事公辦而已。”
德邦拍了拍手躺下說道:“切,是假公濟私吧。”
里雪疑惑道:“你們在說什么,什么公呀私呀的?”
斷痕摸摸她的頭笑道:“呵,沒什么,趕緊麻溜的睡覺。”
里雪眼珠一轉道:“睡覺可以,但請你麻溜的換個地方,別吃本姑娘的豆腐。”
斷痕一時無語,他之所以何里雪睡在一起是因為那些黑衣人一直尾隨在后,如果他們有什么動作,斷痕也好隨時劫持里雪以作要挾。
只想著這些,倒忽略了人家可是冰清玉潔的姑娘,斷痕不由猶豫起來,這倒不怪他迂腐,只是他始終不是一個愿意為難別人的人,更何況為難一個女人。
德邦簫劍見他吃癟,都嘿嘿樂了。斷痕郁悶的拍拍靠著他腿打瞌睡的猴子道:“猴哥。過來睡中間。”
猴子撇撇嘴道:“她又不是母猴,猴家對她不感興趣。”
斷痕給它使了個眼色,它才不情不愿的躺在了兩人中間。里雪眼中幽怨,但摸著小猴子柔軟的毛卻呵呵笑笑了。
猴子埋怨的瞟了眼斷痕,斷痕聳聳肩表示無奈,不一會兒眾人都已睡熟。四下除過均勻的呼吸聲,便再無任何聲響。
夜更黑,星更明。夜色中不知何時出現一團若有若無的波紋。波紋以一種特有的節奏向著斷痕他們靠近。而這節奏恰恰是眾人呼吸的節拍點。
這種節拍是時間的節拍,是生命的節拍。整個波紋似乎都已融入黑夜,融入天地。不用肉眼看,根本難以察覺!
幾個呼吸間,波紋已來到斷痕五米外,也就是這時候,突然猴子打起了呼嚕。眾人的呼吸聲隨之此起彼伏,不在相同。
節奏一時亂了,黑色波紋不由得一滯,變得稀薄起來,眨眼間又重新凝聚。但這一瞬間,已足以讓有心人看到許多東西。
斷痕便是那有心人!蓋在他身上的衣服破了一個洞,很細小的洞,細小到不仔細尋找根本不會發覺。但星那么明,透過這細小的洞卻可以清楚的看見外面的情景。貼著洞的便是斷痕漆黑的瞳孔。
身上的衣服已揭開,斷痕手撐著腦袋笑嘻嘻的沖黑色波紋打了個招呼:“嗨!兄弟,這么晚了還不睡,出來撒尿啊?”
原來那瞬間斷痕看到的黑色波紋籠罩著的是個黑衣人——國師府的刺客!
黑衣人已知露出破綻,也不在躲躲藏藏,驅散了黑色波紋顯露出本體來,眾人都已醒來,除過里雪表露出的驚訝,其余人都一臉淡然,明顯早知如此。
她疑惑的看看黑衣人又看看斷痕,瞬間明白過來,氣憤的瞪了眼斷痕,斷痕很了解她為何生氣,她在氣自己沒有告訴她真實情況。這恰恰表露了自己對她的不信任。
而任何一個人被自己所愛的人不信任,恐怕都會氣憤傷心。只是斷痕卻不得不隱瞞她,畢竟事關好幾個人的性命,小心謹慎總是沒錯的。
斷痕扭頭沖里雪一笑道:“怎么樣,小可憐,月明風稀殺人夜,早告訴你了今晚的月亮會比較圓。”
里雪‘哼’了一聲沖著黑衣人叫道:“知道我是誰嗎?”
黑衣人輕輕點頭,里雪怒道:“知道還敢這么魯莽?!若惹急了這幫心狠手辣之徒他們會待我如何知道嗎?!”
黑衣人繼續點頭。里雪怒道:“大膽,既然知道還敢前來生事,你置本小姐安危與何顧?報上你的名號來!”
黑衣人沉默半晌,緩緩道:“夜三。”
聽到這個名字,斷痕感覺好笑,‘夜三’嘛,比自己的名字還酷,可夜三的聲音卻不是那么酷了,非常沙啞,可又非常尖細,好像公雞在低吼一般。
斷痕最終沒有笑出來,因為里雪已經花容失色,斷痕心中一沉,感覺到了一絲不妙。
里雪這丫頭可不能小瞧了,別看她平時無憂無慮,一副天真無害的樣子。但你若就這樣為她定義,那你一定會很慘。
世上的漂亮女人沒有幾個是笨的,里雪更漂亮,所以她更不是。不然她也不會以一個俘虜的身份還可以過的這樣愜意。
可饒是這樣心機城府極深的女子,在聽到‘夜三’這兩個字時,竟然如此失態!
這個夜三的能量到底有多大,斷痕不得不重視起來。
簫劍和德邦也意識到了這點,手都摸到了劍柄上,斷痕的無名之力也運轉到了經脈之中,里雪似乎有些發抖,顫聲說道:“三,三伯,您怎么來了?”
夜三冷冷道:“為禁璽而來”
里雪玉軀一抖,似乎想到什么,喉嚨滾動了幾下問道:“那,您,您救我嗎?”
夜三道:“救,或許救。”
斷痕聽到‘或許’這兩個字,心中一沉,已了判斷。但他不敢肯定,因為如果真是這樣,那實在太可怕了。
可里雪眼中已涌出淚水,臉上一片悲戚。使得斷痕不得不正視這個想法:里迦為了那塊符印,也就是夜三說的‘禁璽’,竟不惜犧牲自己女兒的性命!
但事已至此,斷痕不得不在賭一把,偷偷的給猴子使了個眼色,同猴子交換了位置,猴子擋在了夜三面前。
里雪看著拿劍架著自己脖子的斷痕,凄慘一笑道:“沒用的。”
斷痕盯著她厲聲道:“少羅嗦,我一條賤命換你國師府千金的命,算我賺!”
夜三看著斷痕狠辣的目光沒有一絲動容,悠悠道:“對不住了,小姐。”
話音剛落手中黑劍已詭異的出鞘刺向斷痕,而斷痕根本沒有看清劍是何時出鞘,何時刺出,刺向何處。只看見夜三周身的波紋一顫,然后就聽見‘鏘’的一聲,猴子的聲音緊接著從后面傳來:“敲你老母的偷襲貨!”
斷痕定睛看去,夜三和猴子都已不在原地,顯然剛才夜三突然襲擊,好在斷痕早有所料,讓實力最高的猴子站在了身前戒備。
而這一襲也的確被猴子給瓦解,雙方一擊對轟后,各退五米,夜三嘿嘿一笑道:“不錯,怪不得能與熊太一戰,果然是絕世神獸,以后就讓老夫做你的主人吧!”
猴子罵道:“主你老母個腿,先吃你猴爺一錘。”話音傳出,猴子已化作一團金光撲向了夜三,一人一猴‘乒乒乓乓’的戰了起來。
斷痕苦笑一聲放開了里雪道:“呵,看來的確不管用,沒想夜三竟真敢不管你的性命。”
里雪輕聲道:“不是夜三不管,是父親不管。”
斷痕皺眉道:“你是說他是受了里迦的命令?”
里雪點了點頭,面無表情,但淚水卻止不住的流。斷痕此刻覺得她真是個小可憐,貌似還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不禁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不會的,是你多想了,一定是夜三擅做主張才這樣做的。”
里雪搖頭道:“不,正因為來的是夜三,我才敢確定是父親的意思。”
見斷痕疑惑,里雪接著道:“夜三是父親最器重的死士,雖然他的實力不如夜大和夜二,可他卻比他們任何人都要心狠手辣,當年他還是個普通人,沒有任何斗氣魔法的修煉天賦,后來也像普通人一樣娶妻生子,但他的兒子惹了不該惹的人,恰好那個人是父親的仇人,就在夜三一家要死于那個人手下時,父親趕來將那個人殺了,等于是父親救了夜三一家命,并且后來讓他加入夜色組織,傳給了他黑暗斗氣,他也的確沒有令父親失望,短短幾年就將黑暗斗氣修煉到了三階大地斗士的境界,但后來一經數年,卻一直突破不了最后一層,那時他已陷入瘋狂,認為是女色耽擱了自己修煉的心思,所以就閹割了自己,并且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妻子,可又過數年,依舊不得突破,他一狠心又殺了自己的孩子,以求徹底斷情絕欲,那次以后,他果然突破了,雖然他無情無欲,但對父親的話確是極其聽從,這又是幾年過去了,他已有了高級天空斗士的實力了,所以越發得到了父親的器重,而父親之所以派他來,就是因為怕別的人來了不忍下手。”
斷痕嘆口氣接道:“而夜三,他卻是沒有一點不忍和畏懼的。”說完拍了拍里雪肩膀道:“沒關系,我不會讓你難為,里迦不就是要這個符印嘛,給他便是。守了這么長時間,也算對得起老翁的贈煙之情了。”
苦笑一下掏出了符印,卻突聽一道渾厚的聲音自天際傳來:“年輕人!東西不能交給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