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斗地主,三國殺……倒是應景兒!伽藍,以后,你不會拿我當地主,斗了吧?”
“王子殿下,這地主要與不要全在于你,別人是無法強迫的。”換言之,你要是想當地主,我也樂意奉陪。
花兒悻悻道,“相比之下,我更期待三國殺。”
伽藍看著自己的大小王和N多灰機,露出了白森森的槽牙,“那是,既然要震他一驚,就不妨震個大的!”
夜幕深深,天際黑如潑墨。好陰的天,適合殺人放火打小報告……
您還別看這個打小報告,很多陰謀詭計都是從這里開始的。打小報告三人行躍出了側殿,輕飄飄地落在了人家王廷的屋頂上。
腳尖幾個輕點,片刻便掠過了幾座宮殿,花解語這時才暗驚伽藍的身手竟如此之好,雖說很多女子練武,都傾向于輕功暗器這一類輕巧靈活的功法,但她的輕功,身形飄蕩就像沒有重量,雖不像阮司弦那樣氣息勻停,但少了十年的功力也是不行的,這個女子……
身形放慢,阮司弦就像一枚葉子,悠悠落在屋頂,纖長食指向前一伸——
對面宮殿巍峨宏偉,地處整個王庭中軸線上地勢最高處,周邊都有明黃帷幔低垂,隨風柔柔搖曳,從開著的窗中可以看見丹青正在燈下批閱奏章,身側的內侍靠著墻壁頭一點一點地打瞌睡。
三人身形同時飄動,飄到對面屋頂上,從三個方向分別順著帷幔無聲滑落,迅速閃進殿內。
瞌睡瞌睡,我瞌你睡!腦后狠狠敲他一記!殿內內侍紛紛被放倒在地。
丹青指尖拂過身側內侍睡穴,沉聲道,“出來吧,我的貴客。”
伽藍很掃興啊,但是還輪不到她牢騷。小花磨磨唧唧從屏風后露出個腦袋,“大王,我第一次闖人家宮殿,就讓我玩到底嘛!”
“就怕讓你玩到底,本王就沒有玩頭了!”
阮司弦抬手一個平禮,“在下知道大王心胸寬廣,又有識人之明,才斗膽闖殿。”
“哦?”丹青斜睨伽藍一眼,“就不怕本王與諸位所想的,略有出入?”
“若非如此,大王又怎么能治理這萬里疆域,青青草場?”
怎么聽起來像喜羊羊?
丹青放下手中奏折,“好大一頂高帽子,但是自家王廷被人當后花園一樣隨意出入,任誰也不會欣然同意吧?”
小花竄上來,“大王按下暗衛放我們進來,不會是為了甕中捉鱉吧!”
伽藍竄上一股火,“丫會不會說話,要做王八你自己盡情做,少扯上我!”
花兒馬上近身給伽藍拍背順氣,“伽藍伽藍別生氣,奴家這就給順氣,再說了,”花兒很委屈啊,壓低聲音,“奴這綠帽子,還不是你給戴的!”可在場的那個不是耳力驚人,這刻意壓低的聲音,分明是引人注意。
丹青終于不耐煩,“各位大晚上的如此興師動眾,不會是單純地想為本王演雙簧吧?”又轉向伽藍,“若你是伽藍,那今日殿上是誰?”
伽藍與阮司弦一樣,輕輕一個平禮,不卑不亢,“請大王救救伽藍!救救我圭果江山!”
啥?可憐大野王,不就娶個媳婦兒嘛,里面還搞出這么多事情!
“哦?”大野王斜倚在王座之中,食指繞著煙臺一圈一圈,好不愜意,“你說你是和順公主伽藍,那今日殿上為何不敢出來對峙?”
伽藍平身直視大野王,“大王又怎知伽藍是不敢對峙?早在大王向圭果提親求娶之后,和順公主出京之前,和順伽藍就遭了毒手,而她,這個冒牌貨,是父皇在奸人脅迫下不得以封為和順公主代為和親的,伽藍有幸被花解語王子救下,到得今日,伽藍回不得家鄉,見不得爺娘,而父皇,恐怕還在受奸人脅迫,還請大王施以援手,救救我,救救父皇,救救圭果!”說道這里,伽藍這番演講言辭懇切,情緒激憤,實在很有鼓動力。
大野王雙眼微閉,“好一個去曲折的故事,那么,本王又如何相信你呢?”
花解語不失時機地出言,“伽藍所言皆為事實,小王即為人證。”
“并非本王不信任王子,”大野王依然不動,“只是此時茲事體大……”
伽藍自懷中掏出一方小小的美玉,雙手托著,上前遞交給大野王,“‘和順伽藍’四個字,和順為封號,自是有父皇書就,但父皇寵愛伽藍,特許伽藍親書小字,這‘伽藍’二字,確實乃出自伽藍之手,毫無風骨氣度,大王見笑了。”
大野王接過美玉,細細端詳,整個宮殿只能聽見窗外帷幔隨風掃過地面的莎莎聲。
此玉溫潤入水,托在手里,觸感滑膩,正反兩面各用陰陽刻法雕刻著“伽藍公主”四個字,字跡也與伽藍的說法吻合,整塊玉用青色雙股密線打著精致的纓絡,下垂黛色流蘇,確是公主令無疑了。
但大野王從不輕信于人,回手翻轉狼毫之筆,沉聲道,“寫來看看。”
便料到他會如此,伽藍上前,飽蘸濃墨,就著案上的千代紙,洋洋灑灑兩行字——錦繡玉屏何堪染,風流一去碎伽藍。
落筆之時大野王眼神睥睨,收筆時他卻已攬袖起身,“公主好字!但為何作詞不祥呢?”
兩人之間只有一張案幾的距離,伽藍冷靜平視著他,平視這劍眉如畫,眼神如星的凜冽男子,“祥與不祥,全在大王一年之間,大王若不肯伸出援手,伽藍唯有玉碎!”
話音未落,帷幔輕抖,一道身影迅速閃進,經過阮司弦身邊的時候,阮司弦緩慢揮袖,這一揮看似緩慢,實為極快,快過人的視覺停留,而且竟緩滯了來人的速度,幾乎卸去了他全身的力道。
花解語正暗暗贊嘆的時候,大野王笑了,“先生好功法,先生不言不動,原來深藏不露。還請先生放了這個莽撞小子,死人事小,碰壞了公主的古琴可就不好了。”
眾人一看,可不是,那小子懷里抱著的,正是茄因的古琴,秋水。敢情人家大野王自己也沒閑著。
阮司弦手指一捺一收,那抱琴的小伙兒如釋重負,腳也不軟了,上前將琴平放在案上,恭敬行禮退下。
大野王手掌按住琴弦,輕輕撫摸,“原來圭果的樂器是這樣的,本王之看到它作為古物的價值,卻不能聽到它為樂器的價值,不知公主能否賞臉?”
伽藍捻捻指腹,笑望大野王,“順風而呼,聲非加疾也,而聞者彰。今夜風向不大合適,若是打草驚蛇,豈不是得不償失?”
“好一個順風而呼,那么依公主之見,何時風向才會合適呢?”
“全憑大王之意。”
大野王看向伽藍的眼神讓花兒想磨牙,他凝視著眼前少女的眼睛,“那么,不如就在今夜,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