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大駭,連忙有侍衛上前護駕,不是宮規禁止挾制刀具進宮,除了宮中侍衛任何人都不得帶武器赴宴,這不是公然在藐視天家皇威,座下抽氣聲一片。
只有公孫玨與夜君逸一片泰然,絲毫不顧及周圍古怪的目光,仍舊優雅淡然的啜飲著瓊漿玉露。
夜君坤眼中雖有疑慮,思索了片刻,便叫左右侍衛回歸原位,這里畢竟還是夜國的皇宮,量他一棲國皇子也不敢造次。
大臣們雖戰戰兢兢,但見皇上都沒發話,他們又何必自顧太監急,也壓下了心中的不安,安安靜靜看著劍舞。
白衣女子身法矯健靈活,但看得出來本身都是沒有武功的弱女子,只是借了手中的劍,才為舞步增添了幾絲英挺之氣。
每個動作行云流水,忽而聚攏忽而分散,長劍在空中整齊劃一,對著蒼穹寫寫畫畫,最后不知是何緣故,天幕竟好像變成了畫布,一個爍光閃閃的金色“壽”字便惟妙惟肖的出現在眾人眼前,白衣女子齊聲嬌賀恭祝太后圣安、福祿長壽。
原先還緊繃著神經的眾人這才恍然大悟松弛下來,看向公孫玨的神情也有了歉意。
“二皇子當真費心了。”座上的太后笑得向一朵盛放的牡丹,不負雍容尊貴。
“這不過是晚輩的一點心意,還望太后笑納。”眼中有流波閃動,所到之處顛倒眾生。
便又見那幾位白衣女子抬著一個巨大的白玉黃金鏤空壽桃至太后面前。
眾人驚呆,目光中似乎只有那金光閃閃的壽桃,棲國皇子當真大手筆,底下一陣唏噓不已。
娉婷卻在眾人艷羨時不自覺皺了皺眉,為何她總覺得公孫玨的眼中有暗流在涌動,難不成是自己看花了眼,晃神之際,眼中一雙清冽森冷的眸子一晃而過,她心中大駭,不可思議的望著大殿中央笑得絕代風華的公孫玨,手指不自覺攥緊了腰間的錦囊,手掌卻被里面的物什咯的生疼。
眾人松動被其他事物所吸引,便是下手刺殺的最好時機,一白衣女子目光躲閃,忽而迸發出強烈的殺氣,一個騰空踩著面前女子的肩膀,長虹般向著座上的太后刺去:“賤人,納命來!”
沒有人會料到有如此變故,當侍衛反應過來救駕時已經太遲了,只見公孫玨與夜君逸目光齊齊一閃,兩道身影飛奔而出,終是公孫玨動作稍快挑落了白衣女子手中的長劍,卻因太急劍鋒太利手背上一道血痕,觸目驚心。
太后驚魂甫定,夜君坤臉色陰沉,夜君逸略有所思看向公孫玨受傷的手背。
“說,你是怎么混進來的?”公孫玨周身的氣壓極低,語調如冰刃。
“哼,這還并不簡單,你選的人不過都是不會武功的柔弱舞姬,隨便打暈一個極好混入……”女子語氣張狂,大概是知道自己被抓住便不會再活命。
“誰指使你的?”夜君逸散發的肅殺之氣震懾了在場所有人。
“我本不是棲國人,而是夜國人,父親為夜國正五品朝廷命官,卻因為當時的皇帝皇后誤信奸人話語,殺我父兄,滅我李家滿門……”女子的目光憂傷決然,“幸而狗皇帝死得早,報應,哈哈哈……只是這賤人卻活得好好的,當初挑唆的人就是她的兄長,而她,就是同謀!”女子恨意滔天面孔扭曲,目光狠絕毒辣,似要將眼前的太后生生撕裂。
“你是什么東西,竟敢對我父皇母后出言不遜,來人,拖下去逼出共犯,凌遲處死。”夜君坤咬著牙一字一頓,一旁的太后早就嚇得不知言語了。
“如今就我一人,計劃失敗,早就拋卻生死,休想再折磨我李家人!”女子笑容猙獰,甩開侍衛壓住的手,長劍一抬,冷光一閃,鮮血自心臟處漫溢出來,整個人倒在血泊中,臉上仍舊掛著詭異甚至于解脫的笑容。
一時間殿中冷風寂寂,無人敢言,連呼吸聲都透著小心。
“這等喪心病狂之人給我拖到宮后荒山喂狗——”夜君坤的言語血腥殘暴,精致的娃娃臉上是狠絕暴戾。
立刻有人上前拖走了女子尸體,清理了殿中的血跡。
娉婷看向女子色目光帶著些許同情,她本沒錯,錯的都是那些自以為天命神授掌握他人生殺大權的皇族,就他們的一個念頭便造成了一個家族的悲哀。這就是皇宮,多少女子夢寐以求的冰冷囚籠!
“太后、皇上,實在對不住,是我管理不周,出現了這樣的疏漏。”公孫玨致歉,卻無任何卑躬屈膝之色,態度坦然真誠。
“你還知道,選人都不會。”
“若是真出什么事,你擔待的起嗎!”
……
底下諷刺的話語紛繁四起,公孫玨渾然不覺刺耳,如蒼松翠竹般清雅直立。
“罷了,二皇子本也是一番好意,哀家豈能怪你,況且皇子又為救哀家而受傷,哀家再行責備,豈非要被人說不通情達理。”太后嘆了口氣,感覺神經一直處在高危緊繃狀態,一下子松弛卻覺身體乏得很。
夜君坤看出了太后的倦乏,扶了她準備回宮休息。
“太后,這秋月宴的事……”皇后在一旁小聲詢問,畢竟這事是由她一手操辦的。
太后眼珠子轉了轉,秋月宴并不是單純的才藝比拼,自當以大局為重。
“傳哀家旨意,暫歇兩個時辰后,秋月宴照常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