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君坤一雙眸子暗沉翻滾,它已下令封鎖城門不準任何非夜國人士進入國內,那龐大的軍隊又是如何進來的,皇宮守衛森嚴,要論數量,他的御林軍可是比夜君逸的赤焰軍多了兩倍不止,怎么可能叫他那么輕易便攻了進來。
“夜君逸是如何進入皇宮的,說!”怒目看向戰戰兢兢,嚇得不成人形的王公公。
“據說是拿著皇后御賜的金牌!”王公公剛抬起的頭在看到夜君坤陰云密布的表情時,“啪!”的一下又重重叩在了白玉地面上。
“御賜金牌?”夜君坤疑惑的眸子微微瞇了起來。
“安錦屏!怎么會……她怎么可能……”秦溫蓮一臉無措,難以置信的搖著頭,不,夜君逸薄情冷意,她卻還要為這個男人付出那么多,她終究是錯信了她,忽略了和她同樣作為女人的安錦屏對于感情的堅貞……
再也不看一臉錯愕頹敗的秦溫蓮與還在震驚中沒有回過神的秦祿,夜君坤取了黃金的尚方寶劍向著宮殿城樓走去,一步一步陰云詭布,他倒要看看傳說中的赤焰軍隊是不是當真如傳說中那般神奇,而他夜君坤,從來就不信傳言!
明裝鎧甲騎著戰馬站在如火般層浪疊起的軍隊中,夜君逸更顯氣質軒昂,若戰神般接受著世間眾人的仰視,尤其是那微揚的唇角,透露著志在必得的自信。
城樓上的炫目明黃與城樓下的明光鎧甲兩相對峙,御林軍密密麻麻鋪滿城樓上端與城樓之下,劍拔弩張之勢,一觸即發。
“皇弟可知你此刻在做什么!”威嚴的天生貴氣從高高的城樓傳來,音量卻并未因距離而受到一絲折損,夜君坤的眼神穿過相隔的距離若寒空冷箭“唰唰”破空而去。
“本不該屬于皇兄的東西,擁有了許久便更不該貪戀!”夜君逸始終保持著微笑的儀態,只是眼中的凌厲像包裹著火焰的箭雨,炫目澄黃。
冰與火相撞在空中爆裂開來,眼神的對峙在這一瞬耗盡,轉為刀光劍影的廝殺,殺喊聲沖天,直逼云霄,似要將這天空生生碎為數半。
明黃的聲影自城樓上躍下,渾身散發著陰寒詭異的殺氣,踏著底下將士的盔甲若驚鴻般向著巋然不動的明裝鎧甲襲去,金色的尚方寶劍隱有黃色光暈,騰龍躍空嘶嚎,最后在一丈之遠化為數道金色的光線,若玄女的絲帶朝著前方劈去!
夜君逸雙腿一夾馬腹,若九天仙嫡般騰然升空,銀色的寶劍在此刻劍光森然噴張,銀色的巨龍冷冽逼人,自云端沖撞而出,與金色的巨龍糾纏撕咬在一起。
金銀光芒所到之處沙塵騰飛、寸草無痕,凜冽的劍氣將周圍的人生生震出數丈之外。
“列火槍隊!”夜君逸的聲音在此刻響起,霸氣渾然天成。
已被夜君逸逼至一棵參天巨木枝干前的夜君坤,急速右腿向后一抵,整個人若懸空般,僅靠著右腿的力量支撐著身體與夜君逸保持對峙的態勢,卻是楞誰也看得出來,此刻的夜君坤明顯處于下風,已經有細密的汗從他的額角滲出,只是眼眸中的煞氣逼人,昭示著他的不服。
火槍?夜君坤的臉色已經變了,赤焰軍隊之所以有著以一敵百的強大殺傷力便正是依仗著火槍,難道,這都是真的?一眼望入夜君逸寒若深潭的眼眸中,他眼中是悔恨,早知道他便絕不該心慈手軟,哪怕夜君逸是幼年時唯一一個待他如兄弟般的人,他也絕不該留他!
轟轟的火槍聲響起,有射入血肉的聲響,鼻端霎時橫滿了刺鼻的氣味和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夜君坤的心便由此更加下陷了一分,他似有不甘的閉上了眼眸,面上卻是不甘的怒氣涌動。
“皇兄可悔改!”夜君逸的眸子一瞬不瞬盯著眼前的人,他可以保證不傷他的性命,但卻要將他終身囚禁,用一生去悔改救贖曾有過的罪孽。
“我不服,我不服!”再次睜開的雙眸有著殊死一搏的狂怒與不甘,一股巨大的沖力將夜君逸的身體震出,金冠墜地,發絲飛散,此刻的夜君坤看來如同修羅地獄中沖出一般帶著滿身殺氣與戾氣,天地也在此刻變得混沌陰沉。
夜君逸皺著眉,他又怎么能沒想到,高傲如夜君坤必會殊死一搏,哪怕是死也絕對不會茍延殘活在這世上,他的驕傲從不允許任何人踐踏!
“你沒有權利,你會遭千夫所指!”夜君坤突然發狂般放肆的大笑起來。
“天下百姓與朝中大臣的聯名上書,皇兄覺得這可夠分量!”夜君逸手中捏著滿是指紋的聯名書,墻倒眾人推,固然夜君坤是想當一個好的君王,可是采取的手段卻是叫每個人心寒膽戰,在他的人生中只有強權政治,從來沒有“仁義”治國,誰不服他,便殺無赦!
若秋日懸在樹上的最后一片枯葉,夜君坤頹然栽倒,單膝跪地,卻是借著尚方寶劍的力量沒有完全倒下,口中喃喃:“為什么,為什么……”
他雖冒天下大不韙,逼宮奪位,卻仍是想要做一個好的君主,為何,為何天下人都要負他,難道他錯了,是他錯了嗎!
夜君逸的眼眸中有著憐憫,夜君坤此刻大勢已去,再也沒有任何翻盤的余地,他只是太過于在意自己的想法,聽不進別人的善意進言,終是他的自負殘暴害了他!
“皇兄若此刻認罪,臣弟保證不殺你與雍和皇太后。”這是他所能做出的最大讓步。
“不殺?”夜君坤猛地抬起頭,嘴角笑容癲狂。好個夜君逸,好個不殺,沒有比精神上更殘酷的懲罰,讓他看著他坐在原本屬于他的位置上,俯瞰萬里江山,他做不到,卻不如一死來得痛快。
“你給我個痛快,殺了我,也好過活著被你折磨。”說完夜君坤便閉上了雙眼,等待著最后的結局。
寒冷的劍芒映照著夜君坤蒼白但卻堅定如斯的面龐,朝著心口的方向緩緩刺去。
“等一下!”久旱逢甘霖,夜君坤的眸子霍拉一聲睜開,眼中帶著顫抖和難以置信。
公孫玨攜著娉婷從高空而降。
“秦祿在哪里,他在哪?”娉婷有些激動的抓住夜君坤,看到他衰頹的模樣她也只是驚詫了一瞬。
“你……”有什么東西在心里崩裂,搖曳的燭火在寒風中最終墮入永久的黑暗,夜君坤的嘴角是自嘲,他早該想到,早該想到,她從來就沒有在乎過她……
“婷兒——”公孫玨將神情激動的娉婷輕柔的扶起來,倒不是可憐夜君坤,只是他不愿意看到娉婷此刻的模樣,讓他的心狠狠的揪緊。
夜君逸的眼中一抹陰翳閃過,婷兒,他何時叫得那么親切,而她似乎毫無反應,眼光落在娉婷久違的面容上,再也不愿離去。
“坤兒——”撕心裂肺的喊叫聲,秦溫蓮站在城樓上急欲跳下撲到兒子的身邊,卻是被秦祿抱住不讓她做傻事。
隨即,一個黑影閃電般一劃而過,一陣利芒浮現,夜君逸的手背上便不知何時多了一道血痕,夜君坤卻早被那黑衣人抱起,黑白無常面容分割的面具下一雙眸眼不辨,卻讓面對他的人禁不住發寒。
他似乎很是擔憂的看著懷中虛弱的夜君坤,嘴中發出奇怪的嗚咽聲。
夜君坤慘淡一笑,似是不解:“為什么要救我,我曾經那么對待你……”
陰陽人一個勁的猛搖頭。
那些在密室中的日子,夜君逸沒有朋友,身邊沒有信任的人,也不管陰陽人聽不聽得懂,他將自己的心事全部告訴他,那是他第一次毫無保留的對一個人坦露心聲,當時大概只是覺得他不會說人類的語言心性簡單,所以無所忌諱……卻沒想到……果然是個傻的可以的神奇物種。
“你走吧,你的心臟放在密室二層的檀香盒中,你自由了,再也不用為我賣命了!”夜君坤虛弱的閉上了雙眼,想來他還不算失敗,至少有一個人愿意在他面臨危險時不顧一切的來救他,盡管那個人根本就不能稱之為人,沒有語言也不會表達感覺。
陰陽人一個勁的搖頭,有熱熱的液體滴落到夜君坤的臉上,陰陽人將他的身體緩緩放在一處草地上,然后轉身背對著那些想要傷害他的人,卻沒看到背轉過來的剎那,一線血液自夜君坤的口中劃出融入泥土,他的笑容中再也沒有了掙扎,而是純粹的如同天空中沒有一絲雜質的白云,那么淡然,發自內心的人生中的第二次笑容,第一次是那個女子,他眷戀的看了一眼娉婷,滿足的墮入了永久的沉睡。
黑色的衣袍像永恒沒有白晝的黑夜,在寒風中涌動。
手中的鋼鐵之手散發著嗜血的寒光,他的眼光在娉婷、公孫玨、夜君逸的臉上一一掃過,最后定格在一人的面容上,曠野的枯草便在此刻以燎原之勢鋪展點燃了他眼中的憤怒。
化為一股黑色的旋風,挾裹著飛沙走石、冰沫腐葉,如同利刃般向著一個人的方向猛然高速旋轉飛襲!
“小心!”巨大的沖撞,若羽的身影便在黑暗中劃出一抹光亮,卻是失了生氣般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