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這之后的半年，言小凉和莫子邦天天在一個教室前后桌上課，卻沒有一句交流，即使他經常會情不自禁的尋找她的身影卻再也等不到她害羞的微笑；天天在一條路上上學和放學，就算有偶遇，她也會很自然的挪開視線，他再也尋不到送她的機會……
好多次，他想要找她聊聊，至于要聊些什么他其實也是沒有底的，可是，這個想法最終也沒有實現，因為看著她專心上課，認真學習的樣子，他實在不忍心再去攪亂她的世界。
當初，他走進她的世界卻又不愿意永遠停留，現在，他想要再次走進，那扇一直開著的門卻關上了，而他面對著那扇門卻鼓不起敲門的勇氣……
她還是那樣的明媚亮麗，笑顏不斷，她全身心的準備著中考，心無旁念。
他回心轉意努力向上，不再沉淪，為了前程，為了她的期望，心有目標。
那天，他在走廊聽到了班主任和她的談話。
“小涼，你這次的模擬考怎么回事，年級前50名你很容易就能進入啊，可是你才考了69名！這次考試年級前50名的學生，將得到特權，即使在中考中意外失手，一中一樣會無條件錄取。”班主任韓老師一副很不可以理解的表情說著自己的得意學生，她不明白言小凉這次的模擬考怎么會發揮失常了，她必須知道原因，假如真的有什么影響到言小凉的學習的事情她必須幫忙清除。
“我以為數學試卷的附加題是不計分的，所以沒有做。”言小凉誠實的回答道，當時她做完正題之后，實在是無心再做下去了。
“怎么會不計分呢，當時老師說得很清楚，是要計分的！這種高水平的測試，就靠這些難度大的題目拉開距離，我認為這些對你來說不是問題啊！”韓老師有點氣急敗壞，年級8個班級，8班能進入前50名的學生本來就不多，然后言小凉本來就是個穩定的名額，這次居然丟了。
“……”言小凉無語的低下了頭。
當時的她，其實真的已經用心去考了，只是那天實在是因為來了例假身子又很疲勞，她又真的以為附加題不計分，老師考試前說的這次會計分的話她也沒有聽到，所以就沒有做，做完前面的試題她直接趴桌子上休息了。
“你沒有其他什么問題吧？”韓老師看言小凉不再說話，也不忍心再責備。
“老師，你放心好了，中考我一定能考上一中的！”言小凉認真的說道。
“老師相信你一定能考上！也希望你能考上。”韓老師拍拍言小凉的肩膀，轉身離開，只要沒有什么家庭，感情上的問題，就好。
韓老師離開后，言小凉將自己的身子靠在了走廊的墻壁上，眼眶突然就紅了起來，眼淚傾涌而出。靠著墻壁的身子一點點的往下滑，坐在了地上。
奶奶今早因為心臟病突然的離世，讓她一直處于震驚的狀態，一會放學之后，她就要回奶奶家。
當剛才爸爸臨時到學校告訴她一切，讓她放學后回去的時候，她今天一整天的課都沒有心情聽下去了，她原本當時就想跟爸爸一起走的，但是爸爸說大人們要在醫院處理事情，小孩子不方便在場，所以她只好等到放學。
不料這會自習課再被老師突然叫出來說了一頓，不知道怎么的，情緒一下子就崩潰了。
她好想念奶奶，好想好想，那種想念，狠狠的錘擊著她的心臟，她一直沒有告訴任何人奶奶過世的消息，是因為害怕說出來自己會控制不了，言小凉一直是個堅強的女孩，是那種即使心里很痛，也要堅持在眾人微笑的女孩。
而現在，言小凉在這沒人的走廊，終于忍不住了。
腦袋埋在交疊著放在膝蓋上的雙手里，言小凉小小的身子因為抽泣而顫抖著。而這一切都看在莫子邦眼里。
他原本是想，找個機會跟言小凉談談，他想她了，想跟她和好，他還想讓她當他的女友。
可是，這一切看在他的眼里，他退卻了。
班主任的責備，言小凉的失手，這一切，都發生在他們分手之際。他一定是影響到她了……
她的哭泣，她的傷心，揪著他，他好想沖過去給她安慰，可是，他不能，再不能了，他不能再擾亂她的心湖，中考在即，她不能再次失手。
在這教學樓不起眼的一側，他也坐在了地上，陪著她，等著她慢慢的抬起臉龐，看著她漸漸平穩的情緒，一直到她放學的鈴聲響起，她迅速的起身離開，背起書包跑出校園。
也許，這就是他們的緣分了，當多少人在指責他用情不專之時，他只沉迷在被眾女孩心儀的虛榮里不管她的失落；當多少次她曾寫信婉轉的要求他不要再花心，不要再墮落，他卻不理不睬冷漠處之……
也許，以后的日子，他也就只能這樣默默看著她，這一天的夕陽像極了那天下午，她拉著他的衣角，讓他不要分手的那個下午的夕陽，時光能不能倒退，回到那時？
良久，莫子邦回過神來，他相信自己還能重新贏得她的，到了那么一天的話，他會竭盡全力，贏回她！
于是，從那一天開始，莫子邦收斂了心性，專心上課，放學按時回家，即使在教室里也是少言寡語，一臉的嚴肅，課間也只有在需要問問題的時候才會和同學們說上幾句。
沒事的時候，會看書，或是沉默……
“小涼，你說莫子邦是不是變性啦？”沈萍萍在言小凉身邊低語。
“誰知道，人家現在也許現在走酷哥路線嘞……”言小凉沒有看莫子邦，她也感覺到了他的變化，但是，她卻不愿意去多想。
因為，經常，不，應該說是每天，她都能感覺到他看她的眼光，太深沉太深情……以至于她都不敢直視他的目光。
而，每次她有心的躲避，她也能感覺到他濃濃的失落，那種失落不可否認的，會讓她心軟。
“小涼，他難道真的轉性了，要把你追回來嗎？”王靜靜也來湊熱鬧，硬生生在雙人書桌前擠著坐。
“靜，聽說吳亦也回心轉意，求你原諒啦！”言小凉淡淡的說著，她不介意她們八卦她的事情當做緊張學習之余的娛樂，同時，她也不會放過她們的八卦。
“切，好馬不吃回頭草！”王靜靜輕蔑地看了眼不遠處的吳亦，甚是威風凜凜的樣子。
“對啊，我跟你一個等級！”言小凉撐著腦袋，終于肯正視莫子邦，當然，是莫子邦的背影。
“喂，不一樣！不管怎么說，我總覺得，莫子邦跟吳亦不一樣！”沈萍萍一副無法正確表達自己意思的樣子。
“一樣的！就像殺人有很多方式，用刀，用槍之類，效果一樣，就是受害人死的過程不一樣而已，而他們都一樣是兇手。”言小凉比喻得比較夸張，惹得旁邊兩人拼命的皺眉。
“言小凉！有人約你放學了到大同里去聊聊！”黃玫神秘兮兮的跑到了言小凉的課桌前，傳話。
“誰？”三人同時回答。
“據說是十一中的女混混！是喜歡莫子邦的幾個女人！要找你談判！”黃玫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臉上帶著擔心，但還有看戲的味道。
“不行，太危險了，小涼你不能自己去！”沈萍萍一副護花使者的樣子。
“你要陪我？”言小凉笑問。
“我找人陪你！”沈萍萍雙眼咕嚕嚕在教室里轉，她準備在言小凉的仰慕者中找一個身高馬大的。
“我以為你陪我呢……”言小凉話沒說完，上課鈴就響了。
于是話題壓下，言小凉也沒有給黃玫自己會不會赴約的回答。把注意力都放在老師身上。
“今天隨堂測驗，時間自己把握，做完了就可以回家。”意思就是沒做完的就一直做到完才能回家，歷史老師抱了一摞試卷一站定在講臺上就宣布道。
然后，教室里一片怨聲載道，一節課的時間，可是試卷一般的時間都是90分鐘，這不明擺著變相拖堂嘛！
可是，初三了，這就是家常現象。不一會，試卷到了每個人的手上的時候就只聽到教室里，筆和紙張之間摩擦的聲音了。
“放學有人約小涼在大同里談判，據說是你的仰慕者，你得保護小涼！”這是沈萍萍在中途偷偷傳給莫子邦的紙條上寫的話，她想了半天，還是覺得這事莫子邦出面比較好，也許還能給兩人創造一下復合的機會。
“知道了！”這是莫子邦回的紙條。
然后，45分鐘后，言小凉提前交卷，沈萍萍倒抽了一口涼氣，她是第一個交卷的，這么早，難道是趕去赴約？
接著，莫子邦第二個交卷，沈萍萍和王靜靜交換了眼色，放心了不少。
“你做完再交！不可以留空白！”歷史老師阻止了黃玫第三個交卷，黃玫恨得牙癢癢，她十分迫切的想要去看熱鬧。
只是，事情的發展并不是這樣的。
言小凉背著書包，一步一步走在初春的夕陽里。而那方向，從出校門開始，就不是大同里的方向。
然后，轉進一家蛋糕店，不一會拎著一個蛋糕出來，言小凉凍得泛白的臉蛋因為店里暖黃的光線泛著一層光暈。
對著手里的蛋糕一個垂涎的模樣，言小凉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跟在后面的莫子邦已經確定了她不會去赴約，松了一口氣，但是，失落卻也滿滿的灌進心里。
他擔心那些小太妹會傷害到小涼，這都是他在外面玩惹出來的事，跟小涼一點關系都沒有，所以他不會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但是，當他知道她沒有去的時候，他私心里又是希望她去的，這樣，就說明她還承認自己是他的女友。
默默的跟著她回到家，他的心也一點點的越發的寂寞，一路上跟在她身后，直到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她一個回頭都沒有給他，她走路向來是這樣的嗎？不會回頭？
不知道怎么回到自己的房間，莫子邦按了錄音機的按鈕，那里面是言小凉借給他的錄音帶，孫耀威的《認識你真好》的專輯。
想著你的好
不知道何時才能擁你在我的懷抱
也不想預料
能否等到所謂天荒地老
但是我只要專心地看著你一秒
就聽見我的心跳
又在胸口燃燒
我要求不高
只希望每次邀你入夢
你不會遲到
要讓你知道
你的歡喜悲傷我都想要
因為我最愛看到你甜蜜的微笑
小小的一種需要
不會被誰動搖
認識你真好知不知道
只有你可以讓我把煩惱忘掉
認識你真好一切都變得不重要
是你讓我覺得驕傲
認識你真好一切都不重要
你讓我感覺到好驕傲
一生也好一天也好
不擔心時間太少
至少我 不必再尋找誰的溫柔才夠好
讓我擁抱
歌曲輕松的旋律卻帶不動莫子邦沉重的心情，認識她真的很好，可是，他卻一直不知道……
“小涼！你談判了嗎？”晚上，沈萍萍的電話響起。
“沒有！”
“啊！那你那么早交卷干嘛？”
“我媽媽今天生日啊，我要拿蛋糕，還要回來做飯啊！”言小凉笑出了聲音，她就知道，她起身交卷的時候，沈萍萍那倒抽一口的涼氣她聽得清清楚楚。
“莫子邦第二個交卷，跟著你出去的！你不知道嗎？”
“不知道！”言小凉微微的詫異。
“算了，明天再說吧！”
“晚安！”
只是，第二天一大早，沒人愿意讓她們具體再聊。
“言小凉，你為什么爽約？”一大早上學，言小凉就被堵在了校門口。
眼前是幾個自己不認識的女生，染著黃色的頭發，手上戴著戒指、手鐲等無數種飾物，還有一個女生很流氣的吸著煙。
被她們圍著，路上其他一中的學生也事不關己的繞開行走。
“我沒有答應你們我會去。”言小凉退后了一步，雙手緊抓書包的背帶，要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但還不至于害怕。
“說，是不是你不讓子邦出來玩的？是不是你管著他？”一個女生帶頭發問，身子逼近了言小凉，一只手時刻準備著一把將言小凉推倒。
言小凉再次往后退了一步，是因為要看清女生的臉。
“莫子邦和我一點關系都沒有，我承認我曾經試圖不讓他出去玩，讓他專心學業，但是，很遺憾，我和你們一樣，都勸不動他；我和你們一樣，對他一點影響力都沒有；我和你們一樣，都不是他的誰！”幾個我和你們一樣，成功的讓幾個女生說不出一句話。
“騙人！誰不知道你是他的正牌女友！”先清醒過來的一個女生厲聲反駁，“而你就是整天管著他！”
“你們能不能成熟一點？就算我是他的正牌女友，你們覺得我這樣一個正牌，會有什么影響力嗎？如果真的有，你們會有機會認識他嗎？”言小凉搖搖頭，“而且，我們已經分手了！”
“你們分手啦？！”像是聽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消息，幾個女生同時低呼。
“如果沒有什么事，我要上學了！”言小凉繞過她們，跑進校園。
“小涼！”沈萍萍和王靜靜從后面追了上來。
“哎喲，你們怎么跟電影里演的一樣，高潮都過了才出現啊！”言小凉不滿的看著死黨。
“沒啦！我們剛才都聽到了。”王靜靜看著沈萍萍，欲言又止。
“那你們不過來，不知道我一個人氣場會很弱哦？”當言小凉知道她們在當看客的時候，真是氣不打一處來，“死黨就是這么當的啊？”
“不是啦！是莫子邦……”沈萍萍拉住言小凉的手臂，“他攔住了我們。”
“他也聽到了你的話，好像很傷心的樣子……”王靜靜接著說。
“果真和電影里的橋段一模一樣……”言小凉翻了個白眼，電影果然來源于生活，“我剛才要是被打了，你們救都來不及！”
“不會的，莫子邦說有他在！”
“少來了，我現在不是他家的花！”言小凉這會真是有點怒火中燒了，加快了腳步，決定不理這兩個家伙。
“喂，我們請你吃雞翅膀啊！”
“要不再加一瓶冰紅茶？”
兩個女生拋出糖衣炮彈，就是沒中紅心。三人吵吵鬧鬧的一路上樓，王靜靜和沈萍萍也十分擔心的往后看了好幾次跟在她們身后的莫子邦，只是，沒辦法，她倆幫不了他。
看著她們三個人吵吵鬧鬧的上樓，莫子邦知道，沒有人能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