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玲瓏先生,湘云也從錦衣閣帶了布回來,我和湘云開始忙碌了起來。
布匹已經分類完畢,拼布的圖紙也畫好了,可以開工了。
我們兩人開始興致勃勃的拼布。可是沒多久,我們兩人的汗越來越多,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我們都不善女紅,這拼布拼得很是糾結。拼接歪歪扭扭,走線歪歪扭扭,貼布也是歪歪扭扭的。我和湘云相互看著對方手里的東西,一頭黑線。
“湘云,你說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臭味相投’呢?”我看著湘云手里的一小塊拼布,針角比我的還要粗糙,而且那塊拼貼的地方,幾乎就要掉下來了。
湘云的紅著臉,撓撓頭,“小姐,這小小的針真是不聽話。我明明想直著縫的,可是這針角總是往歪的地方走。而且這線也不聽話,不是帶不緊,就是打結。真不明白柳枝的針線怎么那么聽話。”
“呵呵……”我被湘云逗樂了。“湘云啊,柳枝也是用的和我們同樣的針線,差別就在于她經常接觸女紅,而我們不常做罷了。慢慢來吧,成功在于勤奮,我們一起努力,只要我們每天堅持下去,一定也會像柳枝那樣,做出很好的女紅。”
這一勤奮,直接勤奮到了傍晚,連午飯都被我們遺忘了。等我們回過神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夕沉。可能因為沒吃午飯,晚飯竟然也吃不下去了。于是只吃了很少一點東西,就休息了。
不知為什么,湘云已經睡得很沉了,我卻依舊沒有睡意,腦袋里全是針和線,總想著怎樣能把線走好,把布拼好。
沒辦法,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數綿羊了。一只綿羊……兩只綿羊……也不知道數到了多少只,只覺得朦朦朧朧間,好像還是在拼布,只是不知是夢里還是真實。
恍惚間,聽到一個聲音:“這‘迷情散’果然對你無用。”
迷情散?這個名字好耳熟。一陣淡淡的菊花香飄過,我一下子清醒了,忽的一下坐了起來。
我觀察了一下四周,還是醉芳樓里我住的房間。燈不知什么已經已經被掌上了。外間,湘云依舊睡得很熟。
“裴舒原,你在搞什么鬼?”我皺著眉。好不容易才有的睡意,卻讓這廝給趕跑了。
裴舒原坐在床尾,雙手抱胸,嘴角微微帶著笑,一雙好看的丹鳳眼瞇瞇著,借著燭光,竟有著說不出的誘惑。
“好久不見你,想你了。昨天也只是匆匆見過,沒來得及好好看看你。所以,今天特意來好好看看你。”此時他的聲音,居然也很性感。
“哦?真的有這么想我?不過話說回來,我們算上這次,也不過只見過三面而已。對于只見過三面的人,就如此的想念,裴公子真是博愛之人啊。”我的語氣很不好。在剛剛睡著時被吵醒的我,脾氣是很壞的。
“是啊,雖然只有三面,而且沈小姐也不是國色天香,但是裴某還是被沈小姐深深的吸引,情不自禁的來找你了,難道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么。”裴舒原的嘴角有著隱隱的笑意。
“哦,然后再情不自禁的,用了一下‘迷情散’?那接下來呢?是不是還要重演上那次的戲碼呢?”我嗤了一聲。
裴舒原好看的丹鳳眼笑得妖魅,“當然不是。這次,我可真的是為了看看你,順便再敘敘舊,但我不希望被別人打擾,所以,就用了一些對你無用的迷藥,這樣,才能保證屋子里只有我們兩個人呀。”
“好吧,你的藥也下完了,湘云也被你迷倒了,不會有外人來打擾了,有什么重要的事,就直說吧。”
裴舒原的表情忽然變得很委屈,“沈小姐真是不解風情,難得我今夜有這樣好的興致。”
“別廢話了。快說吧。我可是還困著呢。”我打了一個呵欠。
“真無趣,好吧,不玩了。”裴舒原從床上跳下來,走到桌子前面,自顧自的倒了杯茶,慢慢的喝著。
看著他慢慢的喝茶,我不覺的起了一股無明火。我心里暗暗的想,我數十個數,如果他再不說,我就無視他直接睡覺。就在我數到九的時候,裴舒原終于放下了茶杯。
“那天將你的事安排好,我就去調查你,以及你脖子上的這塊玉佩。結果在第三天,也就是你在醉芳樓住下的第二天,我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就是凌非凡發了瘋的在找你。而你的妹妹,也在幫著他找你。”
“找我?”他們居然還會找我?“他們良心發現了?”我諷刺。
“是的,而且,不光他們兩人在找你,暗中還有一股人在找你。”
“如果說凌非凡和沈瑤幻找我,還在情理之中。這股暗中找我的人……”我想了想,沈瑤潄只是一個商家的小姐,雖然前段時間出了點事,并沒有什么值得查探的。會暗中探查我的……“難道是大夫人?為了避開二夫人的耳目,所以暗中來找我?”我的這個親娘,到底是良心發現了嗎?
“大夫人?你娘?”裴舒原挑眉。
我點頭。“你調查的到是蠻清楚的。”
“據我所知,你的娘,是沈老爺的原配,也是糟糠之妻,并無身份背景,現在她對府里的事也是不聞不問,而且,她一生的積蓄,好像也全部給了你,我想,她并沒有這樣的實力去調動暗人。據我所知,這些暗人,不光善于刺探之術,而且個個武功高強,顯然是有組織的,雇傭他們可不小的價錢。”裴舒原皺了皺眉。
“武功高強?”我不禁叫了出來。
裴舒原對我擺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我臉一紅,放小了聲音,“那是誰在調查我?我只是個普通人家的小姐,誰會有這個閑情來找我,還派了這些暗探……”我不禁低下了頭,“難道和這塊玉佩有關嗎?但是,知道這塊玉佩在我這里的……難道是凌家老爺子?但這塊玉佩當初就是他給我的,沒理由理要回去啊……”
裴舒原搖搖頭,“如果是凌老爺,大可不必在暗中打探你的下落。而且,這批暗人只是奉命打探你的下落,并不知道其中的原由。于是,便繼續調查,終于查探到,是凌非凡和這些暗人打探你的下落,確實和這塊玉佩有關。”
“凌非凡為什么要找這塊玉佩?”我奇怪的問道。
裴舒原喝了口茶,繼續說道,“因為最初這塊玉佩是在凌非凡身上的。當日凌非凡受傷被接回府,一個小婢起了賊心,趁著凌非凡重傷,將玉佩偷了去,結果被管家抓了個正著。經調查,發現這個小婢是個貫犯,偷了府里許多的東西,于是這個小婢被直接送了官,她所偷的東西被悉數送到了凌老爺的手里。由于當時凌非凡昏迷不醒,而你也在照顧凌非凡,所以凌老爺就沒將這件事情告知于你,免得你擔心。凌老爺本就想給你一份賠罪禮,正巧在贓物中有這么塊算是值錢的玉佩,于是就將這塊玉佩就當成了賠罪禮送給了你。”
“這凌老爺也真會撿現成的挑。但這塊玉是那大盜傳人的,為什么又會在凌非凡的身上呢?”我問。
裴舒原沉吟了一下。“這件事有些復雜。凌家,包括凌老爺在內,在盜竊事件以前,都沒見過這塊玉。凌非凡在成親的那一日,在醉芳樓里因為爭風吃醋,與人大打出手,被打得奄奄一息,便在醉芳樓里的貴賓房里住了一段時間。”
“難怪,湘云會認識這里。”我恍然。
裴舒原點了點頭。“因為怕事情鬧大,當時在這里照顧凌非凡的,只有湘云。后來凌非凡被接回家,這塊玉就出現在凌家了。”
我想了想,“當日凌非凡在醉芳樓出事時,你有在場嗎?”
“我當時并不在場,只是事后聽下人們說的當時的情況。
事情是由凌非凡挑起來的。當時正是花魁在表演,各家公子都打賞花魁,其中城里王員外的公子打賞的銀子最多。凌非凡進來之后,就和王公子叫板,兩個人比著打賞。結果到最后,凌非凡因為銀子帶得不夠而沒有比過王公子,便在那里大罵,而且罵得很難聽。王公子的人氣不過,便對凌非凡動了手。由于凌非凡只帶著女扮男裝的湘云過來的,并沒有帶下人,所以一下子就處在了下風。凌非凡被王公子的人圍在中間,拳打腳踢外加棍棒伺候,一會兒凌非凡便沒了動靜,但那些人仍不肯罷手。最后打得差不多了,這些人探了探凌非凡的鼻息,便揚長而去。渾身是血的凌非凡被大家抬進了后院,安排進了廂房樓養傷。”
“然后呢?”我總感覺有些不對勁,但是卻說不出來究竟是哪里不對。
“然后就如你所知道的,他被凌老爺子挖了出來,抬了回去。”裴舒原見我沉默不語,便問道:“怎么?有什么不對的嗎?”
我皺眉,搖了搖頭,“在雙方打斗的時候,凌非凡的身上有這塊玉嗎?”
裴舒原說道:“當時很是混亂,沒人注意到他的身上有什么東西。而且,他一直處于被打狀態,身子縮在一起,更不容易發現了。”
不對勁,還是不對勁。
見我低頭不語,裴舒原也想了想,“不過,當時確實有奇怪的地方。”
我抬起頭,“什么奇怪的地方?”
裴舒原看著我,“奇怪的地方,就是這江陵的富家子弟,不帶幾個下人打手,是不會出門的,凌非凡竟然只帶一個人出門,而且是個女扮男裝的丫鬟。更奇怪的是,在這種勢單力薄的情況下,竟然敢在醉芳樓挑事,你說,他這不是故意找打嘛。”
忽然間,我的心里開朗了。我終于明白了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