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快的便將盆子里的雜燴喝完了。抬起頭時,竟發現男子正看向我,眼里閃過一絲狡黠。
我瞬間明白了。原來這是他故意而為之。他讓我嘗到了更難吃的,以便讓我乖乖的吃這雜燴。
我心里頓時升起了一股怒意,氣鼓鼓的瞪著他。
男子忽然笑了,“原來你發現了。你的嗓子受了寒,只有湯藥配著這暖玉草的葉子才可以將你的嗓子治好。再堅持幾天吧,”
我一愣。因為我發現,這是男子第一次笑。男子的笑很好看,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
便用手指了指他,再用兩根食指向上撐著嘴角,做了一個笑臉。我用這個動作告訴他,你的笑容很好看。
男子被我的動作弄的一愣,隨即明白過來,臉上的笑容不見了。
男子嘆了口氣,“我已經許久不笑,已經忘了怎么笑。”
說罷,拿著兩個空了的盆子出去了。
這是怎么回事?難道這個人也有一段傷心的過去嗎?
日子就這樣充實的過著。我的身體也在這段時間里慢慢的恢復。由于我的靈魂已經與這具身體完全整合,便再也沒有出現離魂的現象。
就在我認為我就要這樣在山谷里呆一輩子時,男子對我說了一句話,“我們就快離開這里了。而且,你的嗓子差不多好了。你說句話試試。”
“好……”我張開嘴,這個“好”字就被我說了出來。
“相信你一定有許多話要說,所以,現在你可以說了。”
男子將帶著我向外走去。走出竹柵欄,走過那片草地,一直走到水潭邊上。
“這里……是什么地方。”我問出了這個一直徘徊在心底的問題。
男子昂著頭,“看著上面山峰的形狀,這里應是龍湫谷底。我在水潭里發現的你。”
原來是落入了水中,難怪身上沒有傷口,也沒有骨折的現象。
我昂著頭,看向水潭上方的山壁,“我是從這上面掉下來的嗎?”
“不是,這里并不是仙境山的崖底。”
我奇怪的看向男子,“你怎么知道我是從仙境山掉下來的?”
男子看了我一眼,又看向山壁,“我猜的。從仙境山掉下來的人,都會跌入仙境山崖底的河里。如果沒被魚吃掉,那么最終都會水被沖到這里。”
“聽你的意思,好像還有別人掉下來過。”
男子竟然點點頭,“確實還有別人掉下來過,不過他已經死了。就埋在屋后的樹叢處不遠。”
屋后的樹叢處,不就是我剛剛解決問題的地方嗎?我只覺得背后一陣發涼。
“別亂想,雖說不遠,也要越過好幾個樹叢。”
我只不禁又一頭黑線。
忽然,我發現了為什么我會看這個男子面熟了。
“你是……方逸瀟?”
男子一震,隨即自嘲的笑了笑,“沒想到還有人記得這個名字。”
看著他的反應,我知道我猜對了。難怪他可以解方槐桐對我下的毒。而且方逸瀟的樣貌,正是方槐桐與方夫人的綜合體。少了份方槐桐的鋒利,多了份方夫人的柔美。
不過聽他剛剛的話,好像他也是從仙境山掉下來的。
“原來你真的是方逸瀟。你也是從仙境山掉下來的?”
方逸瀟點頭,“我是失足掉下來的。”
“原來是這樣。怎么樣,掉下懸崖時的感覺是不是很好,就像是飛一樣。”那種置身于天地間的感覺,真是不錯。
“哈哈,”方逸瀟笑了,“沒想到你也是個奇怪的人。從崖上掉下來的人,沒有正常的。”
“哦?除了咱們兩個怪胎,難道那個已經死了的人也是個怪胎?”
方逸瀟淡淡一笑,“怪胎?這個詞形容的真是貼切。一個自稱制毒天下無雙,卻又總是向別人抱怨經常被自己的徒弟迷暈的家伙,你說算不算是怪胎?”
制毒天下無雙,卻又被徒弟迷暈,這個人難道是邵陽?“你是說,邵陽也從仙境山掉了下來,而且死了?”
方逸瀟忽然看向我,“居然會知道邵陽……你是什么人?”
我一愣,“知道邵陽很奇怪嗎?”
方逸瀟繼續盯著我,“邵陽這個名字,在三年前就成了莊里的禁忌,而且莊里知道邵陽的人,除了死,就被灌了毒藥,失了這段記憶。而你只是幾天前從仙境山掉下來的,為何會知道邵陽這個人?”
仙境山莊里竟然有這樣的歷史。難怪方槐桐在為我治病的時候并沒有提到邵陽,而林曉楓也在方槐桐出關后便沒有出現過。不過,為什么邵陽會成為山莊的禁忌呢?難道這里面有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我并不是仙境山莊的人,我來到仙境山莊只是為了治病,邵陽的事,我也是聽別人說的。”
“那你又為何會掉下懸崖?”
“因為……方槐桐以為我知道了某個秘密,將我逼下了山崖。”這個秘密,自然是寶藏的秘密。我這樣說,既沒有騙他,又可以讓他誤以為我知道的秘密是和邵陽有關。
果然,逸瀟不再盯著我,又看向了山壁,“難怪你也會中這讓人失憶的種毒藥。不過,你中的這種毒藥卻是去年我蘇醒時,方槐桐剛剛制出來無憂散。正種毒藥除了可以讓人失憶,還可以讓人的意志薄弱,服用到最后,會讓人變得沒有意識,如行尸走肉一般。不過,你中了如此多的無憂散,卻并沒有出現那種現象,到真是奇怪。”
這個問題還真不好解釋,我只能裝傻,“我也不清楚,可能是我的體質特別吧。”
忽然,我意識到了一個問題。方逸瀟并沒有稱方槐桐為父親,而是直乎其名。
“方公子會失足掉下山崖來,難道和……邵陽有關?”我本想說與方槐桐有關,又怕說錯話,于是便改了口,說成了邵陽。
方逸瀟自嘲的笑了笑,“的確和邵陽有關。不過是因為知道了一些當年的真相,便被方槐桐偷偷的下了無憂散。后來,我發現了藥的異常,就暗自將藥吐掉,沒想被方槐桐查覺,將我囚禁在后山。結果,我在一次逃走的時候,失足掉下了山崖。”方逸瀟說得很平淡,但是我卻聽得出來,這平靜里帶著一絲傷感。
“當年的真相?我聽說你曾經昏迷過,難道當年的真相和你的昏迷有關?難道……是方槐桐讓你昏迷的?”我忍不住問到。
“我的昏迷不是他造成的。那時候,他尚有一些良知,還知道保護我。可是,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他就已經不再是原來的方槐桐了。”
方逸瀟緩緩的向我講述了當年發生的那場慘案。
方槐桐與邵陽與本來是感情很好的師兄弟,邵陽每年都會去樂清探望方槐桐。
四年前,由于太子與魏王之爭,方家的生意深受其影響,竟賠了不少的銀子。
正巧在此時,邵陽來到樂清看望方槐桐。而且,邵陽并不是一個人來的,而是帶來了一個人,那人便是幻蹤大盜,唐昱。
方槐桐招待了他們,卻不知為什么,沒談多久,三人便爭執了起來。爭執的結果是邵陽最后甩袖而去。
然而,邵陽和唐昱剛剛出門不久,便四肢無力,口吐鮮血。邵陽意識到了是中了方槐桐的毒藥,忙吃下解毒藥,但是卻因為藥不對癥,毒并沒有被解開。邵陽一怒之下,便同唐昱將正巧路過的方逸瀟抓住,以此威脅方槐桐交出解藥。
方槐桐當然不肯就犯,無奈之下,邵陽和唐昱將方逸瀟囚禁在后山的小院。雖然邵陽與唐昱將方逸瀟囚禁,卻沒有傷害方逸瀟。而且在這段時間里,兩人竟然與方逸瀟相處得非常融洽。昭陽會與方逸瀟討論制毒解毒之法,而唐昱也教了方逸瀟一些武功,并將自己隨身的彎刀送給了方逸瀟。
一個月后,邵陽因解毒無果而毒發。由于邵陽一生制毒,身體也是帶著毒性的,方槐桐肯定會將邵陽的尸體拿去研究,所以,在彌留之際,邵陽將自己所學對方逸瀟傾囊而授,并將自己那本名為《毒》冊子交給了方逸瀟,自己跳下了懸崖。
又過了一個月,靠著深厚內力支撐的唐昱也毒發了。唐昱自知活不長久,將一身的武功盡數傳給了方逸瀟,又將自己所有的內力以移功之術轉給了方逸瀟。結果方逸瀟因為承受不住唐昱的內力而陷入了昏迷。這一昏迷,就是三年。
三年之后,方逸瀟終于清醒了。沒想到方槐桐竟會給方逸瀟下無憂散,讓方逸瀟忘掉三年前的事。
由于和邵陽學了好些制毒之法,方逸瀟很快便發現了藥的不對勁。方槐桐無奈,將方逸瀟囚禁到了后山。沒想到,方逸瀟卻因此失足掉下了懸崖。
掉下懸崖后,昏迷這中的方逸瀟便被水沖到了這個地方。方逸瀟醒來之后,在山谷里發現了邵陽的尸體。將邵陽埋藏之后,便在獨自在山谷里生活。
“方槐桐為什么會與邵陽他們爭執起來呢?”這個悲劇的起因,正是方槐桐與邵陽的爭執所引起的。
方逸瀟搖頭,“這個我也不清楚。方槐桐從來不會與我說這些事,我只知道他與邵陽是師兄弟,唐昱是幻蹤大盜。”
“那你知不知道唐昱有一塊玉佩?我聽說唐昱死的時候,手里是拿著一塊玉佩的,就是如今攪得江湖不得安寧的漢東王寶藏的玉佩。”
“寶藏的玉佩?我只聽說過有寶藏,卻從未聽說過有玉佩。我與唐昱相處的這段時間,也從來沒見過唐昱身上有玉佩。而且唐昱在將功力傳給我之后便死了,死的時候手里并沒有拿著什么東西。”
我皺眉。
方逸瀟只是淡淡的說,“這塊玉佩大概是方槐桐放到唐昱的手里的,因為唐昱的尸體確是被方槐桐收走的。至于他為什么要這么做,我就不知道了。”
我陷入了深思。原來最初寶藏的傳言里并沒有玉佩。只是,方槐桐的玉佩是從哪里得來的?方槐桐為何又要將玉佩放到唐昱的手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