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個丫鬟扶到床上后,屋里就只剩下芍小七一人。從新回到冷院時,里面壞掉的桌子已經換上新的,然而家居還是很簡單,一桌一椅一床,破掉的窗戶被風刮得噗噗響,屋頂還是能看到明晃晃的太陽。
芍小七坐在破舊的木床上抬頭看著傾瀉在屋里來的陽光里飄著的灰塵發著呆。對這個世界完全是陌生的,當初在地府時就該拜托閻君,讓他把這個身份的資料給自己看看的,現在對夏沉魚純粹是一無所知啊,看那王爺對這個身體的態度就知道肯定是有什么深仇大恨的,如果僅僅是不喜歡夏沉魚,大可放在屋子里不管不顧用不著虐待成那樣慘樣,真是頭疼了。在二十一世紀平平凡凡的活了二十年,和陰謀詭計完全沾不著邊,現在想要置身事外也不是一日兩日就能辦到的,也不知道何時才能適應呢。四十多年啊,難道都要被困死在王府里受那王爺的家暴?嘆了口氣,搭攏著腦袋,算了,先得過且過吧,反正閻君也說了,我想死也的等到六十一歲才能死成。脫掉身上繁瑣的壽衣,將之丟在一旁,躺在床上翹著二郎腿發著呆。
只聽砰的一聲,那扇破舊的門被狠狠地虐待了一番。還沒看清來人,一團灰撲撲的物體已經撲倒在芍小七的身上。
“小姐……嗚嗚……小姐,還好你沒事……嗚嗚……不然我怎么對的起死去的夫人啊……”喜兒抱著自己的小姐,高興的泣不成聲。
芍小七試著推開身上這個抱著自己哭的歡暢的丫鬟,豈料她的力氣不足以推動現在正在激動的小丫頭。“那個……你起來說話行嗎?壓著我了。”喘著氣,艱難的說道。
喜兒聽到自家小姐的吩咐,連忙放來手站起來,眼睛里蓄滿了淚水。
揉了揉胸脯,呼吸著空氣,抬頭看著哭泣的女子,如果不出錯這應該就是夏沉魚的陪嫁丫鬟了。“那個,我失憶了,你叫什么名字啊?”面上做著無辜的迷糊狀。
“小姐……你不記得喜兒了嗎?”喜兒眼淚婆娑的望著芍小七,可愛的娃娃臉滿是委屈。
原來她叫喜兒啊,恩,長的挺惹人愛的,紅撲撲的臉蛋,大大的杏眼蓄著淚水,睫毛一扇一扇的,像極了吃不著紅蘿卜的小兔子。
“喜兒,我自從死而復生后,腦子就不太記得清楚以前的事了。”
“小姐,你還說不記得以前的事了,那怎么知道喜兒叫喜兒呢?”小丫頭嘟著嘴巴,疑惑的問道,那個神情簡直就是小蘿莉嘛。
芍小七忍不住捏了捏喜兒的臉蛋:“你剛才不是說你叫喜兒嗎?”看到手里的兩坨肉變得通紅,才放開委屈的喜兒。
喜兒臉上寫著不信,“可是,小姐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欺負人家呢,總愛扯喜兒的臉蛋。”
沒想到以前的夏沉魚也愛捏喜兒的臉蛋呢,“嘻嘻……失憶嘛,有些習性還是在潛意識里的嘛。”心虛的吐吐舌頭,想不到自己撒起謊來也是臉不紅氣不喘的。
“哦……”喜兒失望的垂下眼簾,小姐竟然忘記了,可憐的小姐啊。
芍小七看到喜兒臉上明顯寫著的憐憫,汗顏。下床,想倒杯水來喝,醒來這么久還真渴了呢。
“小姐,小姐,讓我來吧。”喜兒搶過芍小七手里的水壺,殷切的倒了杯水遞給自認為失憶后很是可憐的自家小姐。
不客氣的接過水杯,她不想改變什么,自然也不想把二十一世紀的人人平等那套觀念帶到等級深嚴的封建的古代來,她可不認為自己的三言兩語能改變受了十多年壓迫的喜兒的奴役思想。再則,她不想參與這個世界,只是想冷眼旁觀將四十多年挨過就行了。
“喜兒啊,你給我說說這是什么王朝吧,還有夏家的情況。”喝了水,她坐在床上拉下喜兒一起坐。
喜兒哪敢坐小姐的床榻,死活不愿,但是倔不過自家小姐,如坐針氈。“小姐,真的全忘記了嗎?”
點點頭,不是全忘記了,是壓根就一無所知。
“小姐是我們南月王朝的唯一丞相的女兒,老爺最是疼愛小姐了。”講到這,喜兒滿是驕傲,“小姐是老爺最小的女兒,夫人在生下小姐后不久就病逝了,老爺就讓大小姐的娘親管了府里的事,不過,老爺最愛的還是我們夫人呢。所以了,大小姐就老是欺負小姐你,這次嫁到和赫連王府來,大小姐央求老爺,說無論如何都要把她嫁過來,若是不答應她,她就去削發為尼。老爺沒辦法,只得答應了。大小姐就在小姐和王爺成親的那天同時嫁了進王府成了側妃。”
從喜兒的敘述中,芍小七肯定了自己的猜想,果然,那個女人就是夏沉魚的親姐姐呢。“姐姐的閨名是?”
“大小姐的閨名是叫夏碧月。”
閉月羞花,沉魚落雁,嘖嘖……這個夏丞相還真是會起名呢。
“我爹的名字呢?”
喜兒躊躇了,“老爺的名諱豈是我們做下人能提起的。”
“沒關系,你只是幫我嘛。”芍小七朝喜兒笑了笑。
“夏言詢。老爺叫夏言詢。”喜兒小聲的說道,沒有講夏碧月的名字時的干脆。看來,喜兒對那夏碧月深惡痛疾啊。
“你再說說這個赫連王府和南月王朝的事吧。”芍小七覺得還是多了解一些為好,也不說是要做一番什么大作為,起碼的認知也該有的,雖然不想參與這個身份,但是,她還是想要活的好一點。
在喜兒斷斷續續,唯唯諾諾的敘述中,芍小七終于大概搞清楚了自己現在所在地方的大致情況。
果真是異時空,南月王朝在原來的世界壓根就沒存在過。這個大陸叫做天興大陸,南月是這個大陸上的強國之一,處于大陸的南方,另三方還有北寒國、西興國、東曜國,四大國家相互牽制制約,周圍還有許多附屬小國。
南月王朝現在的執政者是叫赫連玉,夏沉魚的丈夫是赫連玉同父異母的弟弟赫連銘,南月的戰神,第一王爺,握有全國二分之一的兵權,和皇帝的關系似乎不太好,這也許是保守估計。
赫連銘的母妃在他七歲的時候就過世了,很可能是宮斗的犧牲品,聯系今日他對自己說的話來看,赫連銘母妃的逝世和夏沉魚的父親有莫大的的關系,這是芍小七推測而來,聽喜兒講,夏沉魚也就十八歲,十八年前,她還沒出生,有關系也只能是和夏言詢有關了。
頭疼的挺尸在床榻上,真是復雜的關系啊,芍小七覺得還是二十一世紀好,那時雖然苦是苦了一點,但陰謀離她還是很遙遠的,生活簡單平淡卻很滿足。
“喜兒……”
喜兒聽到小姐在叫她,立即站起來:“小姐,有事吩咐嗎?”
“沒有,就是叫著玩玩。”
“小姐,你怎么還是和以前一樣呢,總是有事沒事的喊喜兒玩。”
聽了她的話,芍小七突然很好奇:“喜兒,我以前是個怎樣的人呢?”夏沉魚是個怎樣的人呢?
“以前的小姐很愛逗喜兒,不過,也只是在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愛笑,當著大家的面時,小姐就恢復成了名副其實的大家閨秀,端莊典雅,講話也是一板一眼的。”
那不就是兩面派嗎?“難道那樣不累嗎?”
“我也這樣問過小姐的,可是小姐你說,就算累也必須那樣,你說那時你的職責,作為老爺女兒的職責。”喜兒回憶的以前小姐的事跡來,發現除了在自己面前外,小姐是很少笑的,總是很平靜,無論是遇到怎樣的事都是處變不驚,就算大小姐欺負她,她也是無所謂的態度。
芍小七笑了笑,那就是古代女子的悲哀吧,無論本性是怎樣的,經過女戒,婦德的教育之后,也都一個模子的。
“喜兒……我想先休息了。你沒事就出去吧,我一個人靜靜。”
“是,小姐。”
等喜兒出了房門后,芍小七拉過被子蒙住頭,想著,該如何擺脫夏沉魚的身份,但是憑著她不高的智商,想破頭也沒想出辦法,看來,只有暫時呆在赫連王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