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計時,滴答滴答作響,相聚的時間越來越少時間仿佛也走的越來越快,莫銘淺心里漸漸的收緊,有什么東西在扎著她,是預(yù)示她要看清眼前的一切,還是要別過臉什么都不看,什么都不想的好。不管怎樣,那該過去的,終究是正在過去的途中。
貝殼曾允諾她,吃一頓麥當(dāng)勞。于是,最后一頓晚餐,他們坐在了火車站對面的麥當(dāng)勞店的二樓。窗邊,正好看見對面西安那兩個大字。紅色的有些刺眼,只在那一瞬間。
他吃東西的樣子狂啃,莫銘淺與他的差異在于,吃飯的時候總是不能好好吃飯,總會有點過場。她無意的挑三揀四卻引起他的大把言論,他皺著眉對她說,吃飯別整那些虛的,十年前,連吃一頓飯的錢都沒有,他說,“你吃過苦嗎?”他說,“別人一說你不愛聽的你就甩臉色,給誰看呢?”他說什么,莫銘淺都聽不進(jìn)去了,她喝著泛著苦味的奶茶,心里苦了。她才發(fā)覺,原來在他的眼里,她不僅僅是個小孩,更是一個什么都不懂不曾經(jīng)歷的過的小孩,是一個不能為他分憂的小孩,更加的是一個累贅。她委屈,她并不覺得自己真的像他說的那樣,她無從辯解,她只能別過臉望著窗外,沉默,沉默的希望著氣氛別這么快的降到冰點,別那么快的讓淚水決堤。
有些東西你越是害怕它就會在遠(yuǎn)處等待著你,莫銘淺試著不去想那些預(yù)感卻忍不住不安的情緒,她以為她聽到的答案都是真的,她以為只要是他說的,他都會做到,他曾說過,他不會騙她,至少,到那時為止,他說的每一句,都實現(xiàn)了。如果說他的欺騙隱瞞是為了好聚好散,那么是不是只能說莫銘淺太過遲鈍,太過相信,太過放任自己。
當(dāng)她深信不疑的時候,結(jié)局卻讓她懂得,那些相信的都是片面的,而當(dāng)她去質(zhì)疑的時候,卻讓她明白,要么就深信不疑,要么從一開始就別相信,而一旦相信了再去質(zhì)疑,那時的內(nèi)心就像天崩塌了,沒有一個信念可以在心里存活的時候,整個人都是茫然的,像癱瘓了一樣。
他送她走進(jìn)檢票的門,他站在她的身后,對她說,“進(jìn)去吧。”她站在他對面,僅一步之遙,仿佛轉(zhuǎn)身就再也觸摸不到,她放在手中的行李,她想抱抱他,她眼巴巴的望著他,他的臉上卻是笑意,她看不懂的神情。
她讓他低下頭來,她想對他說話,他卻笑著退了一步說,“你說吧,我聽著。”距離,一步步拉開,莫銘淺不敢往前走,他卻往后退,她說,“我想抱抱你,就當(dāng)離別禮物吧。”他笑著搖頭說,“別這樣,這么多人,我做不出來。”莫銘淺有些怨憤,她說,“上次你走的時候也沒有過任何形式,這一次,就成全了我吧。就當(dāng)留個回憶也好。”
回憶終究是有殘缺的好,因為殘缺所以念想很久,在夢里也能時常的見到。
貝殼還是未能如莫銘淺所愿,給她離別的擁抱。他說,“第一次是因為趕飛機(jī)沒時間,所以沒有。這一次,是真的不好意思在大庭廣眾下做那種事,拉不下臉來。”
她問“他還會不會見”,他依舊那個神情說“還會”,她追問他什么時候,他也照舊回答十一吧。莫銘淺緊握住的火車票,K385,8點04分發(fā)車,手表的指針停留在了7點。
她會永遠(yuǎn)記得那個時刻,因為她對他說,你不離婚我不見你。而他只是笑笑,示意她快進(jìn)去。那時的莫銘淺還不知道,那是她面對他,說過的最后一句話,而那時他應(yīng)承的回答也是她記憶里最后的聲音,再也聽不見了。
她在走進(jìn)候車室的那一刻回頭,他還在站在原來的位置打電話,他一手打電話一手對著莫銘淺揮手,她分明看到了他眼里的笑意,那樣明顯,她愚笨,她只是望著他的笑,那一刻眼淚決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