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小山洞里,一點小小的火光,跳動的火影,時亮時暗。樹枝,被火帶有節奏般燒的“噼噼啪啦”的響著。
凌雪抱著懷里的少年,手在他背后不斷輸送靈力給他。
許久,那少年才睜開眼,長長的睫毛下,那是一雙漆黑發亮的眸子,閃著睥睨的光彩,修長的身形,足足比凌雪高出了一個頭,皮膚細白,在火光的照耀下,皮膚上隱隱有光澤流動。高挺的鼻梁,紅艷的薄唇,仿佛他的存在是能夠促使六界大亂的妖孽。
凌雪忍不住咂舌,天庭上的人都說她好看,她老是拿著銅鏡照,也覺得自己很美,可是她算是見到了比她更好看的人,而且是男的。
噢!不對,應該是妖!難怪是妖,生的就一副妖孽容顏。
凌雪忍不住伸手想摸摸他的皮膚,是不是和自己的一樣,很滑,很細膩。睜大好奇的眼睛伸手向他靠近,結果被那人一手擒住手腕,力道極強,捏的她生疼?!澳阕鍪裁??”
富有特色和感染力的音質,仿佛一縷和煦的春風讓凌雪再一次呆住了。
伊月不再理會她,松開手,起身向洞口外走去。
凌雪回過神來,快速站起身抓住他的手腕:“你不能出去,外面說不定很危險,你暫時先在這里委屈一下,我靈力消耗太多,無法帶你離開這兒,明早我再帶你回天庭。”
伊月回頭,好聽的音質再次響起:“你帶我回天庭?”
凌雪像小雞啄米一樣飛般的點頭:“對啊!對啊!”
伊月覺得有些好笑,冷冷道:“我是妖,你是仙,你帶我回天庭?有何居心?”
凌雪一時語噻,對啊,他是妖,她是仙,她將他帶回天庭不是置他于死地嗎?
十年前她若沒有被王母救下帶回天庭的話……可是卻沒有如果。他是她的救命恩人,這恩是一定要報的!
凌雪埋著頭半天不作聲了,可手卻還是死死的抓著他手腕。
半晌,猛地抬頭,眼珠靈動的一轉:“對了!我把紫蘭仙衣給你,你穿上,沒有人會感應到你的存在,沒有人能看見你,只要你離他們十步之外,是絕對不會被發現的,而且這件衣服還可以保護你,不受傷害?!?/p>
言罷,輕巧的一轉身,一件透明絲綢般的長衫掛在她手臂上,見他眼底滿是不信任和懷疑,
心頓時涼了一大半,她笑了笑:“你要相信我啊,當初你救過我,現在就讓我再還你一次就好了。”
不等他開口,她一念咒語,那件長衫便已穿在他身上,她走近他道:“你放心,這紫蘭仙衣是隱形的,別人看不見,若你要是離我十步之外,我便找不著你了!呵呵……” 夜漸漸深了,銀白的月光灑在山洞外,到處都有蟋蟀的凄切叫聲,淡淡的香氣彌漫在空
氣里,織成了一個柔軟的網,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里面。
眼睛所接觸到的都是罩上這個柔軟網的東西,任是一草一木,都不是象在白天里那樣地現實了,它們都有著模糊,空幻的色彩,每一樣都隱藏了它的細致之點,都保守著它的秘密。
伊月坐在一旁的一塊小石頭上,斜靠在石壁:“為何救我?為何要將我帶回天庭?”
凌雪坐在他對面,隔在中間的火堆,還在不斷的燃燒,樹枝繼續發出輕微“噼里啪啦”的響
聲,凌雪瞅著火堆中跳動的火苗,眼里閃閃泛光:“你曾經也救過我??!”
伊月勾起嘴角,微微瞇起眼睛:“原來你就是當初的那株蘭花?”
凌雪喜道:“你記起來了!”
伊月搖了搖頭:“猜的?!?/p>
凌雪黯然失色低語:“沒關系的,其實有很多東西我也是忘了的,只是……除了你。” 當大地剛從薄明的晨嫩中蘇醒過來的時候,在洞口中便回蕩著凌雪的語聲和輕笑聲。
凌雪面相伊月搖頭嘆氣道:“唉,這么容易的口訣你都背不出,難道是豬腦子嗎?可是豬都比你聰明啊。”
頓了頓她一臉憤慨:“你說!你說老君那個王八蛋氣不氣人?竟說我是豬腦子?甚至還說什么豬都比我聰明?”
伊月淺笑著,昨晚蒼白的臉色也逐漸有了點血色,長長的睫毛、鳳眼、挺拔的鼻梁、紅唇……
凌雪在心里感嘆:“唉,這六界中怎么會有這么好看的人??!”
凌雪拿起胸前的金色小勺子放在嘴邊輕輕一吹。
半晌,不遠處一只全身黃金色羽毛的大鳥撲打著翼飛來,動作優美而又迅速。
雖是清晨,火辣辣的太陽似乎沒有一點停歇的念頭,微風輕拂,鳥雀的歡噪已經退讓到另外一些角落去。一些愛在晨風中飛來飛去的小甲蟲便更不安地四方亂闖,悶熱的空氣中仍舊彌漫著淡淡的血腥氣。
熱乎乎風撲打著伊月的面龐,凌雪望向身后的伊月瞇眼一笑,發出銀鈴般好聽的笑聲:“呵呵……呵呵……我用結界抵擋住了太陽散發出來的熱氣,所以我們在火鳳背上只感受到風吹,不會感到熱的?!?/p>
凌雪靜靜的望向身后的人依舊閉著鳳眸,紅艷的薄唇,嘴角微微勾起一個幅度。
又道:“你知道嗎?你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人!”
伊月不語,待凌雪轉頭時,才睜開那雙美眸,不回那句話,徑自問道:“你是王母娘娘的女兒?”
凌雪眨眨漂亮的大眼睛,轉過頭:“你猜!”
身后的人再無任何聲音,凌雪沒趣的撇撇嘴:“馬上就要到了,記住離任何人都要十步之外。” 霧氣騰騰,卻又虛無縹緲,空氣也煥然一新,清新、舒適。
香爐散發出淡淡的清幽香,圍屏后一張美人榻上躺著一位絕色少年,漆黑如墨般的發絲散落在一旁,額前傾斜的劉海遮住了那雙美眸,紅唇微啟帶著點點魅惑。
因為回到天庭后,靈兒就恰巧碰見了凌雪,原先還疑惑凌雪會去哪里,原來是溜出去玩了。
可是……又恰好在南天門,心里異常疑惑:“難道她下凡了?”天條第一千令八百六十條:未經天帝批準私自下凡者面壁思過五千年……
伊月穿著紫蘭仙衣照凌雪說的去了三清寶殿,而凌雪跟著靈兒去凌霄寶殿了。
仙氣繚繞,放眼望去,一片白茫茫的霧,不斷飄散開來,寶殿寂靜的仿佛快要窒息。
如黃靈出谷般悅耳好聽的清脆聲打破了這死氣沉沉:“母后,您說為何觀音菩薩說‘問世間情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許’?”
王母同天帝高高在上,三清、月老、五方五老、太乙天帝、六天洞淵大帝、雷神、等其他眾
神都目不轉晴的盯著玄天鏡發出感嘆:“唉……”
凌雪見王母不回話,只是微微皺著眉,自討沒趣的站在一邊不吭聲了,卻聽到了下面神發出嘆息聲,更加百思不得其解,唇抿了抿,準備再次開口……
卻不料,天帝大怒一拍龍頭:“哼!情為何物?只不過是執迷不悟,到死,甚至哪怕是魂飛魄散也不知悔改,經歷了千番折磨最終還是回到了遠點!”
好吧,她保持沉默。天帝與王母唯一的女兒動了凡心算了,私自下凡也就算了,大不了抓回來關個幾百年,幾千年就給放出來了,可問題就在龍琴和凡人給王母和天帝生了個孫子!這的確是個天大的笑料,神界天帝的顏面何存?
凌雪干咳了幾聲,笑了笑:“父王!今天是女兒的生辰,父王怎能因龍琴姐姐私自下凡而在女兒生辰宴上發脾氣呢?!薄?/p>
微微嘟起嘴巴表示不滿,凌雪哪里是在生氣,心里沒準是笑的東倒西歪呢!
天帝的臉色稍微好看了幾分道:“雪兒說的是,那宴會開始吧?!?/p>
宴會開始,婢女們走上走下忙的不可開交,仙女們在下面亂成一團,姹紫嫣紅,嬌笑喧鬧聲不絕……
王母笑著拉過凌雪的細白的手腕:“雪兒??!你看這是什么?”說著金光一現,掌心里冒出一個巨大的粉紅桃。
只有王母娘娘壽辰蟠桃會才有蟠桃吃,玉帝生辰王母也沒見那么大方,可見王母娘娘將她都捧在手心兒里了。
凌雪驚喜的抱住王母的脖頸:“母后!我真是太愛你了!”
王母娘娘笑的合不攏嘴:“哎呦!你個冤家!快拿回去吃吧,別被你師傅和別人發現了啊”
凌雪咧嘴一笑:“知道了,母后,我就先回師父那兒去了啊,師父說要是我沒把那些口訣背完,就把我變成一頭豬!”
王母撲哧!笑出了聲,凌雪一副苦瓜臉:“母后!你還笑,你也不幫幫我?!?/p>
凌雪沒有走正殿門,從后門直接繞了過去。
清晰好聽的聲音,如暖陽給人一種舒適的感覺,在池邊響起:“一年老一年,一日沒一日,一秋又一秋,一輩催一輩一聚一離別,一喜一傷悲,一榻一身臥,一生一夢里尋一夥相識,那一般相知,吹一會唱一會。”
凌雪停住腳步,豎起耳朵靜靜聆聽,贊美不由的說出了口:“說的真好。”
綺楓耳目靈敏,順著聲音方向的來源飛去……卻不見人影了。
凌雪一只手扶門框呼呼大喘,一只手拍著胸口:“還好……還好……差點就被發現了,不過?他是什么人?怎么會在瑤池出現呢?”
“凌雪!你回來了?你跑哪去了?可急死我了!”
凌雪轉身回過頭看見院子里的大樹抖動著枝干,樹葉嘩啦啦的一片片掉落……
“行啦!別抖了,再抖你就成禿驢子了。”凌雪沒好氣道。
過了一會兒,左右望了望,走過去低聲問:“天佑,我師父回來沒?”
天佑埋怨道:“凌雪,你為什么把一個妖物帶回來?你可知那是……”
凌雪皺眉打斷:“我知道,不過當初他救過我,我如今只是還他一命罷了,待他傷好了,我就送他回去?!?/p>
瞪了半天,伸出食指指向神樹:“你!要是他被我師父發現了,你就等著變成灰吧。”
語閉,轉身向屋內走去,留下身后一顆看不出表情的樹。
庭院里一處池中的小魚浮出水面突出一串泡泡:“看見沒有,你把你自己當什么了?只不過是一棵樹,你還是安分守己看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