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熙小心地跪在白隱砷的身邊,用手為他撐起傘。
“你這是做什么?”白隱砷皺皺眉,剛剛聽水心說她在里面跪在,心喜她沒有繼續跪了,該不會是出來跪吧?
“我陪你。”簡單的三個字,她的眼里卻飽含淚水,不是自己委屈,而是為他擔憂。
白隱砷愣愣地看著她,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回去吧,師父氣我,罰我,我認了,這事和你無關,我不想看到你為我受傷。”
寒熙倔強地搖搖頭,把雨傘往白隱砷那邊一推,“拿著,我手酸了。”
“酸了就回去。”白隱砷有點生氣地看著她,非要讓他擔心嗎?
寒熙把雨傘丟在一邊,嘟著小嘴,“那我們一起淋雨好了。”
白隱砷無奈地拿起雨傘,替她擋雨。寒熙這才溫和的一笑,緩緩躺進他的懷里,他也沒有推開,輕輕地抱住她。
走廊的柱子后,一個天藍色的身影閃過,看著這一幕,不禁淚如雨下,可是沒有人知道。
大雨傾盆,身上的衣服也有點濕了,可是他們依舊覺得溫暖,聞著彼此熟悉的味道,相依在一起。這樣一個雨夜,有這樣一個人,愿意陪在他的身邊,為他擋雨,陪他一起受罰,此生足矣。
時間一久,白隱砷本就身子未愈,加上被蟠龍杖打的傷,忍不住一直咳嗽。寒熙擔心地一起陪在他的身邊,拿過雨傘,輕拍他的胸口,希望他好受點。
雨絲毫不減,明擺著湊熱鬧,寒熙唯有緊緊地抱住白隱砷,讓他暖和一點。直到最后白隱砷吐出了一口血,緩緩昏倒在雨里,虛弱的身子在雨夜里特別的瘦小。
守在他的床頭,一直昏迷未醒,寒熙幫他掖好被角,聽著他時而的咳嗽聲,心里很是擔憂。想他白隱砷原本在天朝里享受著無憂無慮的生活,自從遇見了自己,就麻煩不斷。或許她就是他的劫,而他,卻在劫難逃。
“他怎么樣了?”布谷先生總算是過來看了看,給他服了點藥,并用水晶之夢修復了他被打斷的骨頭。
“本就身子虛,加上被你打了,再跪了這么久,淋了一夜的雨,還能怎么樣?”
聽到寒熙語氣里的不滿,布谷先生無奈地搖搖頭,“我也不想這樣的,我是為他好,他這脾氣若是不改改,只怕終有一天,會再殺了自己在乎的人而后悔。”布谷先生心有所指,卻不言明。
“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他答應過我,以后會改的。”
布谷先生苦笑,“難道是我多事了?”
“哪敢說您多事啊?”話說這么說,意思卻說他多事。
“寒熙,他若肯聽你的,你就多管管他,這世上能讓他牽掛的人不多,我也希望他能過得好。”
寒熙點點頭,她知道師父的擔憂,師父之所以罰他,也不是為了扶搖罰他,只是想磨磨他的性子。他的冷漠和無情,雖可以讓他一心只為天下蒼生,不問愛恨,只問對錯,可是終究會苦了他自己。只是她相信他不再是以前的白隱砷了,他會為了自己而改變,就如昨夜,他為自己撐傘。
恍恍惚惚醒來,白隱砷覺得渾身酸痛,頭也有點昏,看見守在床邊的寒熙,頓時感覺好多了,心里一片溫暖。
“你醒了。”發現他的響動,寒熙端過桌上的藥,還熱的。因著心情好,白隱砷一口喝下。
“扶搖怎么樣了?”
“還沒有醒,不過師父說也快了。”
白隱砷絲毫沒有提師父罰他的事情,只是說餓了,想出去吃點東西,寒熙本來想去拿進來吃,不過他說想出去吃。
幫他取來衣服,白隱砷突然看著自己的身子發呆。
“是紅婼幫你換的衣服。”看出他的心思,寒熙有點無奈,一個大男人的,這么怕別人脫他的衣服。
走到前廳,看見布谷先生坐在堂前,白隱砷慢步走到他的跟前,緩緩地跪下,“師父,我知您是為我好,是我的錯,您別生氣。”
布谷先生放下手杖,扶起他,“這是你的命,我能為你做的也只有這么多,你好自為之吧!”
“水心哪去了?”一直都未見到水心,寒熙有點疑惑,昨夜后來就不見了。
“昨夜我有看到她離去,可能看你們都不理她,就回去了。”紅婼不知從哪里冒了出來,看著他們兩個眼神里有點曖昧。
“父親!”聽見一聲呼喚,看見站在跟前的扶搖,寒熙的臉上也露出了喜悅。
扶搖跪在白隱砷面前,白隱砷心里也是喜悅,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只是扶起他。
“姑姑。”看見寒熙,扶搖不由地抱住寒熙,寒熙嚇了一跳,這孩子,竟然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抱她。“回來就好。”
可是轉念一想不對,她推開扶搖,看見白隱砷轉身往外走去。
哎,扶搖一聲“姑姑”,只怕白隱砷已經猜出了自己的身份。
“父親這是怎么了?我哪里惹他了嗎?”扶搖不知情,有點擔憂地看著寒熙。
寒熙無奈,“不是你惹他了,是我惹他了。”說完丟下扶搖,追了出去。
只見他站在走廊上,雙手懷抱住雙臂,對著院子里滴答的雨聲發呆。
“喂。”寒熙拉扯他的衣袖,他只是淡淡地看著她一眼,繼續看著院子里。
“我知道我不該騙你的,當初你不也騙過我,我們扯平了。”
寒熙看了看白隱砷,他依舊是沒有一絲反應。
“我錯了,別生我的氣了好嗎?”寒熙拉下他的手臂,輕輕搖晃。
他本就身子虛弱,被他一晃差點沒摔倒。寒熙趕緊扶住他,他嘆了一口氣,“我為什么要生你氣。”
“我騙了你,沒告訴你我的真實身份。”寒熙有點害怕地低下頭,小心看著他的臉色。
“寒熙,”白隱砷有點無奈地看著她,“你當你哥哥我是傻子是嗎?”
寒熙趕緊使勁地搖頭,她哪敢把他當傻子啊?
“我早就知道你就是寒熙了。”白隱砷淡淡地說道,聽不出一點語氣。
“是那天在安夜宮,我不小心叫了師父,你起疑的嗎?”黑靈和師父都不會出賣她的,如果說能讓他猜出來,也只有那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