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熙，我和天奇說過了，我死后，把我放在地獄里面，鎮壓惡魔，他就不會出來作亂了。魔神不會出世，你就可以離開這里，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不！”寒熙不愿，他怎么能這樣做，就算死，也要守護她。

“寒熙，如果我不在了，天奇肯定會放出縈夫人，她肯定不會放過你的，你不要留在這里，回古月圣地也好，父親雖然忙，但是曉池仙子還會照顧你的，要不就跟著師父走。”

“我不要。你若是不在了，我就隨你去。”寒熙含淚說道，她不是賭氣，不是威脅，說的是心里話，若是他也不在了，她活著還有什么意思？把他放在地獄里，讓他的靈魂也生生世世受著烈火燃燒之苦，她寧愿隨他而去，這樣，就可以在地獄烈火里，永生永世地陪著自己最愛的兩個人。

“寒熙！”白隱砷略有點生氣，又一陣咳嗽，緊接著吐了好多血。寒熙擔憂地拿出絲帕擦干他嘴角的血跡，“海涯不在了，你也不在了，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你有你的堅持，我也有我的堅持，你若執意如此，我不勉強你，你也無法勉強我，你一死，我立刻跳下地獄烈火，永生永世陪著你們。”

白隱砷擔憂地握緊寒熙的手，卻始終搖頭，“你怎么可以這樣做？”

“那你又怎么忍心丟下我一個人？”

白隱砷還想再說些什么，卻忍不住一直咳嗽，直到最后昏了過去。

布谷先生過來，最后直搖頭，直嘆氣。寒熙強忍住淚水，不讓它流下來，到最后實在受不來了，就崩潰地跑了出去。

“師父，砷兒求您，我死后一定要照顧好寒熙，我怕她會做傻事？”房間里，白隱砷虛弱地張開眼睛，強撐著對布谷先生說道。

布谷先生一聲輕哼，“你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只怕你死了，她也就跟你去了，寒熙的脾氣和你一個樣，我攔不了你，也攔不住她。就算攔得了一時，哪天一個不注意就找不到她了。”

白隱砷忍不住一陣咳嗽，眉頭深皺，腦海里全是寒熙的身影，無法散去。

去煎藥回來，寒熙看見他已不在床上，便擔憂地尋找。拿出引路針，往落雪飄園走去。

遠遠地便聽見他的琴音，悠揚悅耳，卻帶著憂傷，還有一絲不舍。白色的背影在雪櫻林中分外清秀，雪櫻花落，飄在琴弦中，和著琴音，奏出永恒的絕唱。微風吹過，雪櫻飄飛，白色的衣擺隨風飄動，分外出塵。這一刻，讓人只覺得他不屬于這個塵世。

“哥哥，你真的舍得寒熙嗎？”

“不舍又能奈何，若是讓我忘記一切，忘記你，還不是一樣。”

寒熙知道他的執念，他的選擇，只是因為不想忘記自己。就算他死了，只要執念猶在，他依舊會記得她，所以他才寧愿死也不愿忘記。

寒熙覺得無措，她不能就眼看著他如此輕生，她一定要說服他。

“哥哥你從來沒有愛過寒熙吧！”寒熙含淚說道，她雖不想說出如此狠心的話，可是眼下唯有如此了。

“你說什么？”白隱砷微微皺著眉，他為她付出了那么多，她竟然說他從來沒有愛過。

“你知道什么是愛情嗎？我愛海涯，哪怕喝下了忘川的水，也沒有將他忘記，這就是愛，刻骨銘心，哪怕忘記一切，依舊愛著。”寒熙輕咬下唇，努力穩住自己的思緒，把話說下去。

“就是，我也覺得你從來沒有愛過，什么叫愛情你懂嗎？寒熙這個才叫愛情，就算喝下了忘情水，也不會忘記。”不知從何處而來的布谷先生聽此，也附和道。

“我……”白隱砷的心一陣疼痛，他們這是在說什么？

“如果你真的愛我，又何怕忘記？”

“就是啊，砷兒，你是在怕什么？怕你自己愛得不夠深嗎？你寧死也不愿忘記，這份愛，難道連你自己都不相信嗎？”

白隱砷無言以對，他們這是在說服他，可是說得好像也有那么幾分道理，寒熙喝下忘情水也沒有忘記心愛的人，難怪自己對她的愛，會輸給她嗎？

“哥哥，”寒熙握住他的手，深信不疑地看著他，“我相信你，你為我犧牲了那么多，三千年來日夜受著情毒之苦，卻無怨無悔，你一定可以記得的，我們賭一把，只要你活著，我們才有未來。”

看著她如水般清澈的目光，白隱砷真的不舍，或許真的可以賭一把，賭他的愛，有多深？他終于點頭。

布谷先生和寒熙不由驚喜，轉身卻發現他已昏倒在古琴上。

“糟了。”布谷先生急忙替他把脈，“來不及了。”

他把白隱砷放在草地上，奮力給他輸真氣，卻發現所有的真氣像進了無底洞一樣，毫無效果。

“哥哥。”寒熙淚水不由地往下落，一種不安的感覺油然而生。

許久，布谷先生放下毫無氣息的白隱砷，老淚縱橫。“為何還是晚了一步？難道這就是宿命嗎？”

“哥哥。”寒熙撲了過去，緊緊抱住白隱砷，“怎么可以這樣？你怎么能拋下我一個人？”

“哥哥會保護你，不會讓任何人再傷害你的。”

“這是我的心，就算我去了人間，我的心也會永遠留在你的身邊。”

“每個人的生命都有一個夢，夢醒的時候，也是心碎的時候。”

“等今年的第一場雪下下來的時候，我就告訴你想知道的一切。”

“我愛的人，也只有你罷了。”

“如果有來生，我一定會在他之前遇見你，再也不會放開你，我會牽著你的手，與你一起到老。”

“這個丫頭可真狠心，不知道這竹子我種了三千年。”

“軒帝是什么樣的人，以后你見過就知道了，看這些又有何用？”

“你們一個個都把我的話當做耳邊風了嗎？還是以為我不會打你！”

“我知道錯了，我改，不要離開我好嗎？雪兒。”

“我討厭你的眼睛！”“那我把它挖掉。”

“我不可能讓你帶走‘黑淚’的，放下‘黑淚’，跟我回去受罰。”

“丫頭，別鬧了，你不過是想為我頂罪罷了，你看你身邊躺在那里的那些守衛，你壓根下不了殺手，又怎會殺天寶閣那九九八十一條人命呢？”

“我沒有恨你，我只是在想，是什么樣的情，讓你喝下了忘情水卻依舊沒有將他忘記，你的心一定很痛吧，我恨不能撫平你的傷，我恨不能替你承受那份痛，如果可以，我會替你一起守護他。”

往事歷歷在目，曾經的話語一幕幕閃現在寒熙的眼前，可是懷里的白隱砷卻再也無法醒來，不管寒熙怎么呼喊，他緊閉的雙眼都紋絲不動。

“寒熙。”布谷先生擔憂地看著她，卻得不到應答，她只呆呆地抱著他，看著他，沒有一絲表情，沒有一絲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