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顏沿街慢慢走著,心里亂糟糟的。一會兒擔心蒼夜有否shou傷;一會兒又覺得自己的擔心實在多余,他蒼夜和她不過是掛名夫妻,而且她還不情不愿,她到底是為什么要擔心他啊?還為了他差點和靖昀吵起來,也不知道靖昀會不會因此跟她有隔閡。可話又說回來,蒼夜對她可算不錯,她擔心他的死活也是應該。可是……“啊--好煩哪!”雪顏抓抓頭發,抱著頭大喊,一下子引來了不少好奇的目光。“看什么看,沒見過美女啊?”雪顏口氣挺沖地朝看過來的人吼完,甩著手競走似地急步往漠王府去。說到底她還是擔心蒼夜了。
府里很安靜,似乎并沒有什么異樣,不知是蒼夜沒事,還是還沒回來。雪顏也不詢問婢女仆從,只一路走回和蒼夜新婚的院子。院子里也很安靜,淺碧正認真地打理著盆栽,煙嵐也在,大約是在等她。煙嵐偶爾也給淺碧搭把手,只是兩人并不交談。落淵不在,應是去辦她交代的事了。
“煙嵐姐。”雪顏招呼了聲煙嵐,急急轉頭看向見著她來而站直身子的淺碧,“蒼夜呢?回來沒?”
淺碧正要行禮,聽雪顏如此問卻站住不動了,眨巴著眼睛看著雪顏:“王爺不是和王妃一同出去的么?是出了什么事了么?”淺碧覺出不對,緊張地伸手拉住雪顏,看神情應當是真的關心蒼夜了。
雪顏皺眉,把手腕從淺碧手中拔出,輕輕揉了揉,看不出淺碧的力氣還挺大。“我就是問問,也不定會出事。”想來蒼夜的武藝應當不差,靖昀既然要繼續韜光養晦,那也應該不會在這個時候真的殺了蒼夜,蒼夜他頂多就是shou些傷吧。雪顏如實想著,沒對淺碧多說什么。
只是雪顏的話音剛落,就聽一聲冷哼:“哼!王妃自是自個兒跑得快,哪里會顧到王爺的死活?”
“王爺怎么了?”淺碧越過雪顏,幾步跨到站在院子口冷眼瞪著雪顏的輕紅面前,焦急詢問。然而輕紅并不理她,只冷冷地又瞪了雪顏一眼:“王妃看起來好的很吶。看來奴婢可以回去給王爺復命了。告退!”說完便旋身離開。
“她傷的重么?”雪顏上前一步叫住輕紅。
“王妃難道不會自己去看?!”輕紅對雪顏的印象顯然是壞到極點了,竟是不顧上下之別句句頂撞,幸而雪顏也覺心中有愧,因而沒有反駁,不然真不知要鬧成什么樣子了。輕紅說完亦再不停留,似乎連淺碧也討厭上了,對淺碧的呼喚充耳不聞。雪顏歉疚地看看滿臉委屈的淺碧,拉著她一起跟上輕紅。煙嵐搞不清狀況,但也跟了上去。
蒼夜的寢樓就很熱鬧了,雪顏一腳踏進去就被里面的鶯鶯燕燕吵得皺起眉。抬眼看去,蒼夜閉目靠坐在床頭,微微蹙著眉,臉色有些蒼白,床邊坐著一個花白頭發的老御醫,正全神貫注地給蒼夜診脈。床的兩側站著雪顏早上才見過的幾位夫人,都滿臉擔憂,七嘴八舌地像蒼夜表達著各自的關心。
這些人,難道不知道病人最需要的是安靜么?雪顏腹誹著,被吵得頭疼,不自覺往后退,想要離開房間。“王妃這就要走了?”輕紅看出雪顏的意圖,言語間不輕不重,無情無緒,仿佛只是很尋常的一聲詢問。然而也就是這一聲,屋內人的眼光都聚集到了雪顏身上。蒼夜也睜開眼在她身上掃了一圈,見雪顏沒有什么不妥,緊繃的眼神才漸漸松懈下來。
“顏兒來都來了,也不關心下為夫就要走?”確定雪顏沒事,蒼夜的臉上立即顯出shou傷的神情,一雙桃花眼可憐巴巴地看著雪顏。
雪顏接受著被蒼夜當做背景的眾位姬妾嫉妒憤恨的眼神,嘴角不由自主地抖了抖。“沒有,我只是看見御醫正在給王爺把脈,不敢打擾,所以打算出去等待。”未免蒼夜說出什么曖昧的話讓她更加成為眾矢之的,雪顏趕緊眨巴著無辜的杏眼,認真以及真誠地回答蒼夜。為了增加她話里的可信度,雪顏還一臉嚴肅地轉向已經把完脈正收拾東西的御醫:“王爺如何了?傷的可嚴重?”
“王爺并無大礙,只需靜養幾日便可,王妃寬心。”老御醫彎腰給雪顏行了一禮,不緊不慢地回話。
寬心?她當然寬心。都有力氣調戲她了,能有什么事?雪顏撇撇嘴,怎么看怎么覺得蒼夜臉上的笑欠扁。“有勞御醫了。御醫慢走。淺碧去送送。”雪顏對御醫點點頭,轉眼掃了眼屋里的人,她能使喚得動的大約就只有淺碧了。
“大人請。”聽見蒼夜沒事,淺碧松了口氣。況且這么多人面前也不能下了雪顏的面子,所以雪顏剛吩咐完,淺碧就恭敬地上前向著御醫做了個請的手勢。
“那老臣就告辭了。”老御醫又恭敬地給蒼夜和雪顏各行了個禮,跟隨淺碧離開。
“王爺 ̄”“行了,沒聽見張御醫說本王需要靜養么?都該干什么干什么去。”御醫一走,蒼夜面前的位置便空了出來,鶯鶯燕燕們自然是一哄而上,可惜這才百轉千回地喚了一聲,滿腔的關懷還沒表達出來,就被蒼夜打斷。蒼夜頗不耐煩地掃了幾人一眼,不兇,但是幾人也不敢再吵,都灰溜溜地低著頭離開。雪顏也很自覺地跟著離開。
“顏兒不陪陪為夫么?”蒼夜的音量不高不低,恰巧讓所有人都聽見,那正往外走的幾個姬妾腳步都明顯頓了頓,不用想雪顏也知道她們這會兒只怕是將她生吞活剝的心都有了。
“我真怕哪天喝到一碗毒藥,就此一命嗚呼。”雪顏磨牙,腳步不停地依舊向外走,絲毫不給蒼夜面子。可惜輕紅動作比她快,有意無意地往門口一擋,雪顏是無論如何也出不去了。“王爺需要靜養不是么?”雪顏回頭示意蒼夜叫輕紅讓開。
蒼夜卻權當未見,說出的話亦是風馬牛不相及:“顏兒什么時候稱呼為夫王爺了?為夫還是喜歡顏兒你叫蒼夜。”
“好,蒼夜,御醫說你要靜養。”雪顏無奈改口,依然堅持不懈地想要離開。
“你在我也可以靜養。過來陪我坐坐。”蒼夜一副無賴相,拍拍身側的床沿,朝雪顏招手。雪顏自是不肯如他愿,只在桌邊坐下。輕紅關了門出去,順便還拉走了站在原地探究般地觀察著兩人的煙嵐。
蒼夜不過是想雪顏留下來,此時自然不再勉強。只是蒼夜看了雪顏一陣,顏色卻漸趨幽深。“顏兒,你知道那些是什么人么?還有昨夜擄走你的人又是怎么回事?”沉吟許久,蒼夜到底忍不住問。蒼夜是什么人?連續兩次事件,雪顏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竟都能安然無恙,這其中的蹊蹺,他又怎么可能沒發覺?
“這個我怎么知道?你總不會以為是我找的人吧?”雪顏的眼神突然就飄忽起來,總是不自覺地往右上看,話也說的有些輕飄飄。
“真不知道么?”蒼夜自然是不信的,緊跟著反問。
“當然不知道了。”雪顏拉回目光,努力定格在蒼夜臉上。蒼夜的唇翕動一下,似是想要說什么,手卻突然撫上腹部,好看的眉糾結成一團。“怎么了?”雪顏一驚,離開桌邊走到蒼夜面前,伸出一只手扶在蒼夜肩上,關心地彎下腰。冷不防蒼夜抬起手攬住她的腰將她帶進懷里。“你騙我!”雪顏一拳打在蒼夜肩上,憤憤。
“呵呵。”雪顏只聽見蒼夜低沉沉的笑聲,卻沒看到蒼夜暗沉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