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出去,怎么辦?”
“去吧,我會讓記者暗中跟著你們。而且在外面才更顯得你親民嘛。”
“我總覺得騙了人家不太好。”
“墨軒,你別多想,就當是正常的約會,以后報道出來也是狗仔隊的事。你畢竟是個明星嘛,她會理解的。”
“……”
“可以嗎?”尚夏夏等的不耐煩了。尤其當王墨軒出去以后,七八個帶墨鏡的保鏢盯著自己,讓尚夏夏毛骨悚然,只想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
按理說尚夏夏不想待著,直接編個借口離開便好,何必要和王墨軒一起出去呢?可一時半會到哪去找借口,今天要是有事昨天就不會答應了呀;再說剛進來就走,屁股下的真皮座椅都沒壓出印子呢,這時走了太說不過去,回去給家里那兩位也不好交代。只好兩害相權取其輕。至少出去能自在些。
“既然尚小姐想出去,就走吧。”王墨軒的聲音和電視上沒什么兩樣,甚至表情也是如此。不知道他是演戲時本色還是現在還在演。夏夏從心底里不喜歡這樣的人。
“能不能別叫我尚小姐,我要是能‘上小姐’你還找我來?”夏夏這話完全是因為討厭對方假模假樣的笑容,出口之后自己都嚇到了。
對方一群老爺們兒更是窘的可以。奇怪,這種話他們自己常說,聽到姑娘說出來竟能臉紅,真是道貌岸然!
尚夏夏發覺自己說錯話了,低頭作嬌羞狀,輕輕說:“就叫我夏夏吧。”
還是王墨軒吃過見過,反應過來說:“那好,夏夏。”
尚夏夏一句話成功地把這個讓人不自在的地方弄得更不自在了。站起來就往外走,差點沒跑起來。
“去哪呢?”王墨軒發動汽車。
尚夏夏坐在旁邊,心想我哪知道。她平時不太出門,自然不知道去哪。思考半天,說:“去圖書館。”她自己都知道這種情景下去圖書館略顯詭異,但這是她這兩年來除了敬老院唯一愛去的地方。而且她想王墨軒這種人肯定在圖書館待不住,一會兒就自己找借口走了。
旁邊的王墨軒聽到這話確實意外,愈發覺得身邊坐著的這個女孩非比尋常。
車子開到路上,一輛自行車跟在后面。
尚夏夏和明星約會,劉瀟在家里也坐不住了。給張洋打去電話。剛撥通就聽見門外鈴聲響了起來。倆人這也算是心有靈犀啊。
張洋一進門,摟住劉瀟,第一句便是:“親愛的,三天沒見到你想死我了。”努嘴就要親。劉瀟邊推邊使眼神。張洋這才看見里面有一大媽。瞬間不好意思了。
“這是?”
“這是夏夏媽媽。”劉瀟也有點不好意思。
“這是我男朋友。”
“你好,小伙子真精神。”夏媽倒是挺放得開,自己還穿著旗袍呢。
“哦,對了。黃權,進來。”張洋光顧著和女朋友親熱,忘了外面還有一人。
“這是我女朋友劉瀟,這是她室友的媽媽。”張洋介紹。外面這位穿一夾克,留一板刷,腳蹬一雙磨出印子來的運動鞋;皮膚挺黑,雙眼炯炯有神。兩步踏進屋來,也不胡看,也不嘀咕,張嘴就叫:“阿姨好。你好。”
先問夏夏她媽,這是尊重長輩。
劉瀟打量著這人,心想這就是張洋的老鄉?發小?看起來怎么也和張洋不是一個階級的人啊。
“別站門口了,快進來坐吧。”夏媽來了不到兩天,已然有主人派頭。
讓進屋來,張洋貼著劉瀟,黃權挨著夏媽,四個人坐在了沙發上。
“洋子只說帶我來見他女朋友,不知道阿姨也在。空著手就來了。阿姨你別生氣啊。”黃權說。他跟人套近乎已經是習慣了,高中畢業后在社會上打拼也快十年了,人情世故的,都懂。
夏媽聽到這話,當然很高興,說:“瞧你說的,不年不節的還帶東西干嘛。”
“您是長輩嘛。當然,我不是說您老啊,剛一進門我還以為您就是劉瀟的閨蜜呢,真的太年輕了。”
“呵呵呵,小伙子真會說話。”
“您叫我小黃就行。”
一旁的劉瀟看著黃權和夏夏媽媽聊得火熱,轉頭看著張洋,那意思:你看人家多會說話,你也是第一次見夏夏媽媽,咋就沒這覺悟?張洋理解錯了,得意得沖劉瀟一眨眼:我這兄弟不賴吧。
“聽你這意思,要是見我來就可以空手嘍?”劉瀟打趣道。
“那哪行啊,說來洋子比我還小,你以后可是我的弟妹啊。等我安頓好了,一定請你到王府井飯店吃飯。”
劉瀟只當他是開玩笑,笑笑就過去了。
“對了小黃,你不是BJ的吧。”夏媽已經喜歡上這個小伙子——不要想歪,她覺得這小伙子當女婿挺不錯。
“哦,我家在鐵嶺。這次來就是來就是來旅游來了,順便看看我這兄弟。”黃權看了一眼張洋。
“剛來吧。”
“昨兒剛到,行李這會都還在洋子家,沒找到住處呢。”
“真巧,我也昨天剛來。這倆孩子上班走了我一人在家也沒意思,要不你出去玩的時候帶上我唄。我是不是有點討厭了。哈哈。”夏媽越說越來勁。
“瞧您說的,我一人也是逛,兩個人還能做個伴。這樣,我安頓好要出去玩的時候就來接您。”
兩人聊得很開心。一邊的劉瀟和張洋倒是沒說什么話,成功的做了回背景。一會兒,黃權說要出去找地方住,就叫張洋走。夏媽當然留他們吃飯,黃權再三抱歉,說實在有事,下次一定。
兩人走了,夏媽笑著對劉瀟說:“這小伙子挺不錯的。”
“是啊,嘴皮子挺溜兒的。”
夏媽沒聽出話外音來,還說:“過幾天我要是出去玩了可能趕不上給你們做飯了。”
“阿姨,你真信他?”
“怎么了?”
“您沒看出來那就是一滿嘴跑火車的,還王府井大飯店呢。他倒不說釣魚臺國賓館。”
夏媽還不懂,劉瀟又補刀:“您看他那穿著打扮就知道沒錢。聽張洋說高中讀完沒上過大學,現在就是一打工的。”
“不能吧。”夏媽還指望著考察好了就招進來當女婿呢,聽到這話,不愿相信。
王墨軒開著車,尚夏夏坐在旁邊。王墨軒問:“夏夏你平時都愛看什么書啊?”
尚夏夏清楚這是典型的沒話找話,但還是要回答:“都看啊,雜七雜八的。心理啊,小說啊,詩歌啊。都看。”
“小說愛看誰的?”
夏夏心想這不找死嘛,明星一般哪有時間看書,我要是說幾個你都不知道不是傷你自尊?轉念又一想,他要是知道和我沒什么好聊的,說不定就早點結束這約會了。便說:“挺多的,愛麗絲·門羅啊,保羅·艾略特啊,大衛·塞林格什么的。”
“很喜歡外國文學?”
“還行吧。”
“《逃離》憂傷了些,不過語言倒是挺清新的;保羅的語言更簡單,大衛就要放縱一些。說實話,我看《麥田里的守望者》時,自己都想離家出走了。”王墨軒侃侃而談。
尚夏夏倒是很意外,想不到都看過。不過這也正常,這三個都是世界知名的,就算沒看過書的也聽過他們的名字。夏夏一心想鎮住王墨軒,又說:“中國的也看。《西廂記》,《三言二拍》,《鏡花緣》。哎,你覺得《鏡花緣》怎么樣?”中國古典文學,聽過的人也不少,但沒真正看過,信口開河裝的,別人一聽就能聽出來。夏夏故意撂下這個難題,就是想讓他把自己踢下車。
“挺有意思的,幽默詼諧不失辛辣。里面的無腸國的比喻讓我想起了莎士比亞的葛朗臺;大人國小人國有點《格列夫游記》的意思;而且這種游記式小說,我一直能想到《堂吉訶德》。我一直覺得寫小說就得是李汝珍這樣的失意秀才。”王墨軒這話說出來,尚夏夏就感覺自己挨了一嘴巴。引經據典貫通古今,看來人家是真看過。
尚夏夏放棄了。轉頭看向車窗外,忽然發現后視鏡里的一輛車。“哎,你看后面那車,是不是一直跟著咱們?”
王墨軒看都沒看就說:“你看錯了吧。”
“是嗎?”
“圖書館到了。”
到了圖書館。尚夏夏開始不愿意和王墨軒并排走,哪個正常人在屋子里還戴著大墨鏡。王墨軒倒是早習慣了,絲毫不在意,看見尚夏夏拿起一本書就滔滔不絕的講開,還逗得尚夏夏在圖書館里前仰后合。他這純屬賣弄學問,但他的賣弄一點不讓人反感。尚夏夏也改變了對王墨軒的偏見,覺得這人還是不錯的。至少看過那么多書。
尚夏夏讓王墨軒摘下眼鏡,馬上就有小女生過來求合影。人越來越多,王墨軒拉著夏夏跑到了天臺。
“可算清凈了。”
“你每天都這樣?”
“是啊。明星嘛。”
尚夏夏看著風吹起王墨軒的劉海,才發覺這人不愧是明星,長得確實好看。
“挺煩的吧。”
“是啊,但是也沒辦法。其實煩還不是最壞的。”
“哦?”
“最壞的是有時候不能說真話。”王墨軒看著夏夏,心里很愧疚。
兩人正說著話,就聽見樓梯口有聲音,過去一看,兩個人打起來了。其中一個夏夏還認識。
“你怎么在這兒?”夏夏看到被打的那個人正是給自己送花的那個。
兩人停了下來。花癡男說話:“這人偷拍你。”說著揚出懷里的相機。另一個人就要搶。
王墨軒說:“給我看看。”借過相機,果然拍的是他們。在車上就拍了。當著夏夏的面刪了照片,把相機扔給記者。說:“以后別這樣了。”記者也不說話,轉身就走。
王墨軒又對夏夏說:“狗仔隊,真不好意思。”
“理解,你是明星嘛。那今天就到這吧,我就先回去了。”夏夏心里感謝這個天賜的借口。
“我送你吧。”
“不用。”夏夏轉身離開。
“等等我,夏夏。”挨了打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