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醫(yī)生,你喜歡明雪吧?”
“……”
下班后,尚北去接米小麥,把大大小小的行李和雜物往后備箱一放,居然就堆滿了,米小麥坐在副駕駛,他問了地址后開車,兩人一路無話。
氣氛有些冷場,米小麥找話題聊天,想起這段時間尚北對自己的照顧,必然有阮明雪的一份功勞,也就隨便問出了口。
尚北握著方向盤的手一頓,并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算了,”米小麥望著前方,輕笑出聲,“你不用回答,你的表情已經(jīng)告訴了我。”
“……”尚北由著她,仍舊沒有搭話。
米小麥卻依然自顧自地說:“尚醫(yī)生,可惜了,明雪大學里就有一位要好的男朋友。”
尚北把方向盤往左打,避開后面超上來的一輛路虎:“米小姐,你的公寓是往這個路口?”
“嗯。”
兩人又不再說話,米小麥覺得無聊,隨手將車上的廣播打開,里面?zhèn)鱽硪皇淄醴频摹渡ぁ罚?/p>
交通燈太鮮紅,就算再等一千秒鐘,和誰在散步,仍舊等過路,和誰在愛中,仍然難刮目,貧窮或有福,天生這樣盲目,沿途在看著灰的灰濛,艷便艷紅,我急于找誰帶路……
清涼的歌聲與偏冷冽的旋律,忽然觸動了她的心弦:“尚醫(yī)生,你很瞧不起我這樣的女人吧?”
“……”尚北只是朝著她指的方向開車。
“你是醫(yī)生,社會精英,肯定不屑和我這樣混模特圈子,又為了有錢人流產(chǎn)的女人打交道,這段時間為難你了。”
“……”
“只是,你不知道,有時候和有錢人在一起,也并不一定完全為了錢?!泵仔←滊S口哼了幾句歌詞,忽然自嘲地笑了笑,“不過,我家庭條件不好,也確實需要錢,你鄙視我,也沒辦法。”
歌曲的旋律很快就到了尾聲,車內(nèi)安靜了下來,幾乎可以聽到兩個人的呼吸聲,尚北把車停在米小麥那所公寓的樓下:“米小姐,你和明雪一樣坦率直白?!?/p>
他一邊打開車門,一邊幫她把后備箱上的東西整理出來:“而我并不介意聽坦率直白的女人說話?!?/p>
“那么,你愿意到這樣的女人家喝杯咖啡?”米小麥望了望地上,笑,“讓我有個機會感謝幫我把這些東西送回家的好男人?”
尚北沒有回答好或不好,只是鎖好車門,將米小麥的行李一一背在肩上,“幾樓?”
“8樓。”
他倒吸一口氣。
“放心,有電梯?!?/p>
不知是不是被她略帶調(diào)侃的笑容觸動,尚北也輕笑出聲:“沒有電梯,也不能讓一個病人背上去啊?!?/p>
米小麥輕輕顛了顛他背上的行李,果然很重,“尚醫(yī)生,我想,如果我先遇上的是你這樣的男人,也許會倒追你也說不定?!?/p>
尚北知道她在開玩笑,反而放松下來:“其實,追我的女人還真有?!?/p>
“你說的是那些女護士吧?”
不然,那些年輕漂亮,又細心溫柔的小護士們怎么一提到他,就掩不住露出一副敬佩欣賞,又柔情似水的模樣?
“也不全是?!?/p>
“哦哦,看來還有女醫(yī)生?”
“為什么喜歡我的除了護士,只能是醫(yī)生?”
“因為,我想象不出還有女人會喜歡一個婦科男醫(yī)生?!?/p>
“我也想象不出,一個從事前衛(wèi)職業(yè),打扮時尚的女孩會對這個時代的婦科男醫(yī)生存有這樣傳統(tǒng)而保守的偏見。”
兩人不知不覺在米小麥的公寓喝了幾杯咖啡,天色就漸黑了,尚北不好意思再打擾,婉言拒絕了她的請客吃飯,米小麥卻拿著一張寫有他聯(lián)系方式的卡片問:“可以隨時騷擾嗎?”
尚北臨出門前回:“不介意騷擾,但介意隨時。”
“那你什么時候方便?”
“不出診不手術(shù)的時候?!?/p>
“好,我明白了,”米小麥一邊關(guān)門,一邊笑,“深更半夜的時候?!?/p>
“……”尚北再次被她的話噎住。
加完班從酒店員工通道出來,已經(jīng)接近八點半,匆匆在附近的甜品店買了一份提拉米蘇和一杯柳橙汁,阮明雪就算簡單吃完晚餐。
想起已有兩天沒有聯(lián)系米小麥,她有些不放心,便給醫(yī)院打電話,卻被護士告知米小麥的單間已經(jīng)有其他病人入住,而她本人已經(jīng)收拾東西出院了。
這個丫頭明明身體還虛弱的很,居然不知會自己一聲就直接走人了。
那么多行李和生活用具她怎么搬得動?
阮明雪有些生氣,一邊等車,一邊撥電話,那邊電話一通,她就訓(xùn)道:“喂,小麥,你逞什么能?身體還沒好就急著出院?”
米小麥卻懶洋洋的,顯出一副沒事人的姿態(tài):“我經(jīng)紀人幫我接了一場重要的秀,不出院怎么開工?”
阮明雪剛想說你并不缺這點錢,干嘛這么拼命,又想起薄辛讓張秘書給她支票的事,米小麥從來沒有在她面前正式提過,這算是兩人之間僅有的秘密,于是她也不想戳破,只好意勸道:“再重要的秀,能頂?shù)蒙仙眢w重要?女人做不好小月子也會留病根的,你出院應(yīng)該跟我說一聲,不應(yīng)該一個人拎那么多東西。”
知道是為自己好,米小麥心中一暖:“哎呀,放心,我有帥哥陪?!?/p>
“哦?帥哥?”阮明雪倒是沒料到,“誰?”她問。
她當然不會認為是薄辛,或者是薄辛身邊那位年過中旬的張秘書,那天薄辛的態(tài)度那樣鮮明,給完支票,他一定不會再與米小麥有任何瓜葛。
果然,米小麥回答道:“就是那位婦女之友啊?!彼?,有些不正經(jīng)地暗示,“對你有意思的那個。”
阮明雪瞬間明白過來,卻故作不解:“哪個?”
“切,裝!”米小麥冷哼一聲,說,“尚、北。”
“哦,他送的啊,那我就放心了?!?/p>
“嗯?!?/p>
“那我回去了啊,加班累死我了,我就不去你那了啊。”
米小麥提高了嗓子:“哎呀,別來了,千萬別來了,我可不想讓程洋誤會是哪位帥哥霸占了你?!?/p>
“去去,”阮明雪見她語氣不似先前在醫(yī)院時那般哀傷,說話時精神很好,力氣也很大,知道她多半已經(jīng)想通了,便溫言囑咐道,“小麥,今晚我就不陪你了,你自己照顧好自己,注意保暖,別碰生冷的東西?!?/p>
“哎呀呀,知道了,同樣的話已經(jīng)聽過啦!”米小麥抱怨。
“呵呵,聽誰說的?尚北?”
“嗯?!?/p>
“看來,他真是個細心而穩(wěn)重的男人?!比蠲餮┑偷唾潎@。
“是是是,只可惜你對人家沒有意思?!?/p>
“唉唉,可別扯遠了。”
兩人在電話里,你一句我一句的閑聊,那輛唯一經(jīng)過阮明雪租住公寓的公車已經(jīng)駛出了站臺,她掐斷電話再追的時候,已經(jīng)來不及。
“阮經(jīng)理,要我送你一程?”
忽然,身后一個熟悉的男聲出現(xiàn)在耳邊,她只覺得冷汗都驚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