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這件事,菊妃心里便喘喘不安,她多么渴望能擁有一個孩子啊!只要有了孩子,她就能在后宮中站穩腳跟;如果自己的孩子再爭氣一點,那么就更有可能一搏南宮王朝未來的天子之位……
可如今,皇后是最大的絆腳石,而皇后的爪牙,早就在皇上多年的專寵中穩固滲透進了每一個宮中,有的膽小的主子,即便知道這是皇后安插的眼線,也不敢隨便動手,生怕會禍及自己。
菊妃覺得后怕,這段日子皇上又異常寵她,幾乎夜夜都要臨幸,她興奮的同時又在擔憂,皇后的爪牙是不是已經伸到她這里來了,是不是墮胎藥避胎藥已經被她無意間吃掉喝掉了?
就在她喘喘不安的同時,皇上又臨幸了另一名嬪妃,這讓菊妃傷心的同時,也松了一口氣。
至少,自己現在不是皇后唯一要除掉的目標了,既然目標一分為二,威力自然就會下降。
若目標……也就是菊妃和婳嬪,能夠聯手抵抗的話,說不定還有一線希望。
最可怕的不是看兩個敵對的女人斗得你死我活,而是……
本該敵對的兩個女人,同唱一臺戲。
希望她這次送婳嬪菊花之舉,能讓婳嬪明白她的良苦用心吧——
如果婳嬪不笨的話。
“恩……看起來,長得倒確實還不賴。”走了一圈子,千婳發現,這些個菊花個個長得勁猛,開得華麗,本來還懷疑這菊妃是不是在菊花里放了什么壞東西,可她左看右看,都沒有看出什么端倪。
或許人家真的只是想表示友好吧……
千婳如是想著,點了點頭。
“小畫,拿上籃子,跟本宮走。”
“諾!”身后,小畫拿著籃子,一蹦一跳地跟在千婳后面。
“娘娘,我們這是要去干什么啊?”
“去御膳房,挑食材。”一說到吃的,千婳的舌尖忍不住一饞。
“諾!”小畫喜笑顏開,朝著身后一臉臭屁樣子的六月撅了撅嘴巴,走出了蘭軒閣。
身后的六月咬牙切齒,可卻也是毫無辦法。
如今她已自知身份被識破,可偏偏……她還不能明說,況且要是被皇后娘娘知道自己身份暴露了,肯定吃不了好果子。
剛出蘭軒閣,千婳便看到隔壁的紫靈軒,今天可是格外的熱鬧。
只見,只不過千婳愣神的一會兒工夫,紫靈軒內進進出出的人就有好幾撥,其中還有好幾名是太醫,還有一些宮女和幾名穿著紅色半裙白色上衣頭戴白帽的女子。
“小畫,那些……也是宮女嗎?”
“啟稟娘娘,那些是醫女,專門在太醫給后宮娘娘們治病的時候打下手的。”
醫女?
醫女……
莫不是前幾天裝死的紫靈軒的主子真生病了?
而且看這太醫醫女們急急忙忙進進出出的樣子,似乎病的還不輕啊。
心中的好奇心搗鼓著千婳,讓她忍不住調轉方向,向紫靈軒走去。
她逮住機會,看準一名醫女,立刻抓住她的胳膊,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娘……娘吉祥!”醫女顯然被千婳嚇到了,但很快反應來,福了福身子,手中拿著一疊粗紗布,目中露出焦急,但見眼前的女子身份高貴,只好壓住焦躁,道:“啟稟娘娘,紫靈軒的月美人前日不小心咬斷了舌頭的動脈,加之身子本就不好,又氣急攻心咳血不止,如今……哎……恕奴婢不能與娘娘詳細解釋,奴婢……”醫女急切地看著里面的情形,顯然是急需要進去。
“那……你先進去吧……”千婳點點頭,沒有為難醫女。
咬斷了舌頭上的動脈,又氣急攻心咳血不止?
雖然醫女沒有將話說死,但千婳還是聽明白了,這紫靈軒的月美人,恐怕是離西天不遠了。
哎……
千婳心下嘆了口氣。
進了后宮,能做鄰居就是緣分,雖然那天,她對月美人碰瓷皇上龍輦的行為表示非常不齒,但好歹也是鄰居啊。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如今鄰居病重,不去看看怎么能行?
這么想著,千婳已經一腳邁進了紫靈軒。
“娘娘,咱們還去御膳房嗎?”小畫緊跟在千婳后面。
“先不去了,你且跟著本宮進去看看月美人。”
偌大的紫靈軒內,來來往往的人群,均是低頭快步走。
“參見娘娘!”
“娘娘吉祥!”
路過的幾名宮女太監,見了千婳,都是微服身子,一臉愁容,待行完禮后又匆匆而去。
一名從內閣出來的醫女,滿頭大汗,小跑著出來,手中端著的瓷盆,早已被鮮血染得鮮紅。
再走進一些,甚至還能聽到內閣的臥房里,女子劇烈咳嗽的聲音。
“咳咳咳……”
“額咳咳咳……唔……噗……”
“美人,美人您挺住啊……”
一名太醫端著藥箱,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卻見內閣外站著一名遮紗女子。見這女子雖穿著簡單,但衣服低調中透著脫俗,后面又跟著一名侍女,心下想著該是某位娘娘。“請問這位娘娘是……”
“這是婳嬪娘娘。”小畫機靈地答道。
“老臣參見婳嬪娘娘,屋里還有急事,老臣便不陪娘娘多說了,改日定登門謝罪。”老太醫一臉恭敬,雖嘴上說著,但腳步卻重新快了起來,不等千婳答應,就已經沖了進去。
看來,倒是挺敬業的一老頭嘛。
瞧著老太醫的背影,千婳沒有因為他的無禮而生氣,反倒更加欣賞。
“小畫,隨本宮進去瞧瞧去。”
或許她還能幫上些什么忙。
雖然這個月美人給千婳的第一印象就不太好,甚至是個為博盛寵胸小無腦的女子,但畢竟是鄰居,千婳還是不希望她就這么死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
“美人,美人您挺住啊,您熬過了這一關,日后見皇上的機會也會更多的!”一名小宮女跪在地上哭泣著。
“唔……噗……咳咳咳咳……”又是一口鮮血噴涌而出。
窗前的醫女給納蘭月擦了汗之后,輕嘆一口氣,將染了血的盆再次端了出去。
“竟然……病的這么嚴重……”
床榻上的納蘭月,早已沒了前日的光彩照人。
不過幾日,本來身材窈窕的月美人,現在竟已經瘦得像個人干子似地,慘白的臉上,透明的汗珠時不時地從她的臉頰留過,因為不停咳嗽的緣故,整個身體一抽一抽的,一對眼睛更是恐怖,猶如凸出來的兩顆珠子,看著不停忙碌的眾人,咕嚕咕嚕地轉著。
她嘴角掛著血,雖然醫女們時不時幫她擦掉,可鮮血還是時不時從她的口中流出,滴到了雪白的床單上。
“咳咳咳咳……皇……”
“皇上……”
“美人您說什么?”
“我要見……”
“見……唔……咳咳咳咳!”
“美人您想見誰?”一名好心的醫女貼近了些,卻只聽到月美人神志不清的話和斷斷續續、有氣無力的咳嗽聲。
千婳站在幾尺之外,雖同樣聽不清楚,心里卻是清清楚楚。
這女人,可真是愚蠢至極,為了一個根本就不曾睜眼看過自己一眼的男人,竟然蠢到咬舌,蠢到氣急攻心。
看她血流不止的樣子,千婳估摸著,恐怕不止是氣急攻心……
而是心脈已經傷斷了。
“美人,您還有什么愿望就說吧。”幾名醫女雖與納蘭月素未謀面,心腸卻是在這冷冰冰的宮里異樣的火焰,她們眼見太醫都搖頭皺眉了,心下也知道這月美人氣數已盡,想著為她打成最后的心愿。
行醫者,都有一顆赤誠的救人之心。
身后,方才與千婳搭話的老太醫站立片刻,見這場面,終于安奈不住,走上前去。
“讓老夫來看看。”他說道。
“賈院長……”
“前輩!您怎么來了!”之前還愁眉苦臉直搖頭的兩名太醫,一見身后的賈太醫,立馬讓開了空當,做出了恭敬的姿勢。
這賈太醫,是太醫院的院長,名副其實的太醫院老大。
見周圍人一臉恭敬的樣子,賈太醫一臉面癱,也不管不顧,直接坐到病床前,從腰間拿出一根細絲,身旁的醫女也不敢怠慢,立刻就替賈太醫將細絲綁在納蘭月的手脖上。
“賈院長……”一旁的醫女欲言又止,見賈太醫表情嚴肅地診斷,干脆退到一邊待命。
她其實想說的是,之前包括兩位太醫以及他們若干個醫女都有診斷過納蘭月的脈搏了。
納蘭月的脈搏,跳動看似飛快,卻隨時可能斷掉,而且她傷及心脈……
“竟然……”片刻后,賈太醫再睜開眼時,眼里盡是詫異。
納蘭月身子里的血量早已流失大半,心脈更是傷得裂開,早該就一命嗚呼了……
可是,這納蘭月不知何故,竟到現在都能死死撐住!
賈太醫再詫異的同時,不禁心中更加疼痛起來。
他與納蘭月的父親,也算是友人,今日他在納蘭月的父親的再三請求下,還是背著藥箱過來看看。
他,太醫院的頂梁柱,亦是太醫院醫術最為高超的太醫,平日里,就算是太后皇上的病,他一般都不會診治,除非頭一波派去的太醫不管用,才輪到他去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