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天目凝望著御劍峰上遮天蔽日的烏云,云中雷聲滾滾,隱約有著狼型。低聲道:“到底,還是在我歸元宗么?”
“師尊?”練紅玉看看御劍峰,又看看自家的師尊。她雖不似一般修習玄法的人那樣喜靜,性格也大大咧咧的,但不代表她不敏銳,不然也不會被專研玄法的道天目收為親傳弟子。此時,練紅玉明顯感覺到道天目身上散發著與她一樣擔憂的感覺。
對于柳月熙的結丹,練紅玉與端木婉等與她有過節的人自然會感到擔憂,蓋因柳月熙此人性格霸道,眥睚必報。他們之間雖無什么大的矛盾,但今后的日子想必也會憋屈不少。但是道天目作為宗門一峰之主,對于柳月熙的結丹應該跟宗主一樣高興才是。
道天目回首看著自己唯一的親傳弟子,心中猶疑不定。作為瞿靈界內修習玄法的頂尖之人,再加上生有天目,很多時候,他能看的很遠。暗淡多時的各主位本命大星均有復起之兆,群星璀璨的時代早晚要到來。只是偏偏這貪狼星竟然生在歸元宗,這對宗門不是福兆。貪狼星者,氣運太過霸道,會對其他尚未長成的小星形成壓迫掠奪之勢。
“你,想去找墨兒嗎?”道天目問道。
練紅玉心下吃驚,這話題轉換的太快,讓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師尊,可是有什么事?”練紅玉心念一轉,便知定是自家師尊又看到了些什么才會有此一問。
道天目搖頭,牧離身在何處對于外面的人或許是個謎團,但對于歸元宗等大宗門來說,根本不是無法探尋的。想到牧離來信中寫到的那遠離紛擾的寧靜,他不禁心生向往。
“為師前幾天接到你牧師叔發來的飛劍傳書,他們找了一個很不錯的落腳地,若是你想念墨兒,便邀上你的好友一起去吧,也許,這是你們的結丹機緣呢?”
如果是別人這么說,練紅玉只會認為是隨便說說,但道天目是誰啊,是上知天文,下通地理,洞悉古今的玄法宗師啊,他說這話,可以說是在明晃晃的提醒自己帶著自己的小伙伴去找文墨,結丹的機緣在那。
練紅玉只猶豫了一瞬間,便應承了。她心知這絕不是道天目讓她去找文墨的主要原因,但跟著道天目久了也知道,很多時候,不該問的不要問。窺探天機,得到的往往只是一些預兆,模糊不清。但根據這預兆所作出的應對,卻需窺探者背負大因果。所以,道天目此番,想必是真的預見了很不好的事情。
練紅玉走后,道天目壓制了許久的氣血,瞬間翻涌起來,嘴角緩緩流下一道鮮紅的血痕,在他蒼白的臉上顯得那樣的刺目。
“咳咳,沒想到,報應來的如此之快。”感受著自身修為的根基都有些動搖,道天目緩緩露出一個自嘲笑容。“看來,不小心還真是做了一個大動作。來日的天劫,怕是過不了。”擦掉嘴角的的血跡,道天目朝著遲重所居的主殿而去。這次自己背負了這樣大的因果,不討點利息回來,他怎么心甘?
至于遲重滿心歡喜的回到自己的主殿,迎來道天目一系列的不好的暗示之后是什么心情我們暫且不提。
十幾日后,在歸元宗上上下下還沉浸在自家宗門有個瞿靈界最年輕結丹修士的喜悅中時,道天目帶著一小隊人,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歸元宗,仔細看去,這其中的新起之秀還真不少。天策峰的練紅玉,丹鼎峰的端木姐弟,獸王峰的熊木,百煉峰的齊容,還有霓裳峰的柳月明皆身在其中。看上去只是一隊優秀的筑基弟子外出歷練,仔細尋摸,才發現這幾乎帶走了歸元宗幾大主峰的內定接任者。要是有誰在路上截殺這隊人,歸元宗必定損失慘重。
“真的,就這樣放他走?”霓裳峰峰主月織云問遲重。之前他將出御劍峰各主峰的人找來,說是挑選有望結丹的弟子外出歷練。她就帶著柳月明來了,不想,來了之后得知的卻不是這么回事。玄法一門,總是玄之又玄,信,有時會覺得自己是在杞人憂天,不信,氣運一事,有時又實在讓人無奈。柳月明作為她最為看好的弟子,她是想要一手將她帶起來傳與峰主之位的。所以在聽到道天目的建議之時,她是拒絕的,沒想到的是,她那一項乖巧聽話的弟子竟然自己愿意跟著去。
“道師兄這一走,怕是多年都不會回來了吧。”百煉峰峰主齊天鷹說到。
“他一向喜靜,在牧離那也好,許是不就就能突破,這對宗門是好事。”遲重言不由衷的說到。他也不想放道天目走啊,但道天目今次所做的事情竟然立即變有了反噬,報應來的如此之快,讓遲重不得不重視。這也是他愿意將宗門最為看好的幾個苗子交由他帶走的原因。哪怕將來貪狼星真將歸元宗攪了個天翻地覆,總還留下了幾個好苗子。這件事,他甚至稟報了歸元宗的老祖宗們,得到的均是肯定的回答。
端木引見遲重一臉不舍卻無奈的神色,心道,要不是丹鼎峰離不得他,他也想去牧小子那里。成天的就只用煉丹,什么都不用管,想想都美啊。
剩下幾人,皆心照不宣,不點破遲重的心思。只是,望向御劍峰的目光與往日有了些不同。歸元宗在賭,賭局是柳月熙,賭注便是歸元宗。能夠命主貪狼星格主星之人,皆是有大造化的人。若是柳月熙真能成長起來,這瞿靈界,歸元宗便是當之無愧的王者,若貪狼星反噬,等待著歸元宗的便可能是覆巢之禍。
舒舒服服躺在飛舟之上的道天目,想到之前他將柳月熙極可能就是命主貪狼星主星的貪狼星君之后,遲重和劍碎臉上那掩藏不住的興奮他就感覺到諷刺。人,果然都是貪心不足的。只希望歸元宗的這場賭能夠賭贏,若是輸了……道天目笑笑,輸了也只能愿賭服輸罷了,還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