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發(fā)蒙,問她道:“既然他都已經(jīng)是負心人了,你為何還要在這里等他?”
蕓鶯巴拉著濕漉漉的發(fā)絲,淡笑道:“是的,他負心了。可我知道他還愛著我,只不過被那個女人攔著才不能見我!”
“發(fā)生了什么?”
“曾經(jīng),我們許下過海誓山盟,并結(jié)為夫妻,直到有一天他進京趕考,我們在十里長亭送別。我在家中等他,三年過去,終于有鄉(xiāng)親傳來了他的消息,而他高中狀元,即將迎娶公主。”
“這樣的男人你等他做什么?”我摔下背著的行李,對她道:“他追求名利去了,娶了公主就能飛黃騰達,你在這里傻乎乎的等他又有何用?”
這樣的負心人到了陰間是要墮入十八層地獄的!而且正好是黑繩大地獄審判,為易川管轄,我決定要和易川商量商量,好好懲罰一下這個負心人!
蕓鶯苦笑了一下,被泡發(fā)的臉扯動一下有說不出的怪異,她指著自己問我:“你看我是怎么死的?”
“難不成……是被公主害死的?”
公主知道狀元的家中還有妻子,便派殺手除掉她,從而自己獨霸狀元!這是我的猜測,可我越發(fā)覺得是這樣!
蕓鶯看了我一下,搖搖頭道:“不,是我把公主害死了!”
“什么?”
“當(dāng)時得知這個消息,家中長輩都勸我息事寧人,而且狀元娶多個女子也是正常不過的,可我怎會罷休!不僅是因為我和他許下了一世一雙人的諾言,還是因為位置的變化,她是公主,那我這個正妻就要變成妾室了!”
“可你害死公主……”
“我一想到我的孩子會變?yōu)槭觯瑢頃豢床黄穑揖瓦B夜收拾準備上京,可萬萬沒想到,公主竟然帶著他回來了!在我面前自稱姐妹,我看她那副得意的樣子就恨不得咬碎了她!于是,在一天夜里我把她推到了井里。”
蕓鶯臉上掛著冷笑,陷入自己的世界中,骨頭“咔擦咔擦”響,居然把自己的手指掰斷了,她低頭看了一眼,冷靜地把斷指扔入水中。
我打了個寒顫,把被子背在身上,拿上行李。我怕和她再待一會兒就會見識到什么是魂飛魄散。
蕓鶯瞥了我一眼,對我道:“你知道他為什么三年都沒有回來嗎?就是因為公主把他困在宮里,不讓他回來和我見面,后來東窗事發(fā),他讓人連夜護送我離開,你看!他愛我!”
“是……”
“雖然最后他還是娶了公主,可那是圣旨,他沒有辦法違抗,只能跟公主冥婚來安慰圣上!亡命天涯了三年,是我自己了斷了性命!”
“那你知道他陽壽盡了嗎?現(xiàn)在在陰間嗎?”
蕓鶯十分茫然,對我道:“你要是見到他了,就告訴他我在這里!”
一個癡情的女子,想要幫她可是力不從心。雖說也是功德一件,可是我現(xiàn)在卻也做不了什么,更何況不知道蕓鶯夫君長什么樣子……
蕓鶯大概是看出了我的難處,補充道:“他叫方遲,勞煩清秋姑娘去查一查他的下落了!若是見到他,便告訴他這里是忘川死水灘,我等了他很久,很久……”
她這么一說,我怎么也拒絕不了了。好在不過是找到方遲,帶一句話而已,告辭了蕓鶯,我才匆匆回到鳳鳶閣。
其實從鬼車府里出來的路不會經(jīng)過忘川河,只有可能是蕓鶯從中做了什么,能看出她的修為很高,而且從她開始腐敗,到有了惡臭的樣子看來,她是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換一張人皮。
畢竟人皮會爛。
一回到鳳鳶閣,推開門,就見面無表情的易川手中舉著一把劍,他看見我就把劍收起來,走過來接過我身上的重擔(dān)。
雙肩一輕,我就有了精神笑道:“那么晚了還在練劍,這幾天處理公事太勞累了,注意休息!”
易川皺了一下眉,我忍不住踮起腳點了一下他的額頭,對他道:“最看不慣你老是皺眉,明明還風(fēng)華正茂,卻在額頭留下了三道痕!”
他難得笑了一下:“花兒,這幾天過得好嗎?這幾天把我自己關(guān)在地獄里處理公事,加子莫投胎的事也是回來才知道。”
“不錯啊!有肉吃有床睡。可是子莫他投胎,他……”
“我知道,閻王和我說了,會給予他相應(yīng)的補償。花兒,有一件事想問問,為什么我一回來就見你的房間空了?問了侍女她卻不肯說?”
易川拎著我的行李,他那么聰明,怎么可能不知道鳳鳶閣里發(fā)生了什么?這可是他的地盤,而我不知道他這么說是什么意思,是套我的話?
還是因為婚約那件事,想看看我的態(tài)度?
所以我是畏懼他的,他總是讓我不知道該怎么辦。
“……你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易川微瞇雙眼,他看出我是在轉(zhuǎn)移話題了吧?
“可以嗎?我受人之托,找一個叫方遲的人,他的妻子名叫蕓鶯,想知道他是否陽壽已盡。”
易川沉默了很久,氣氛沉寂了下來,只聽冤魂嚎叫的聲音,易川皺了一下眉,拔出劍刺了出去。
一道銀光閃過,不遠處的冤魂正中眉心,頓時魂飛魄散。
“聒噪!”
我驚住了,竟然忘了他可是久經(jīng)沙場的大將軍,渾身散發(fā)著連厲鬼都害怕的殺氣啊!
忽然他看著我道:“你總算是用上我了。”
“此話從何說起?”
“之前的橋姬一事是你和加子莫二人解決,后來斷頭女和她的夫君是你和鬼車解決的,如今你終于可以讓我?guī)蜕夏懔耍遣皇翘砹耍俊?/p>
“是這個啊,只是趕巧了……”
“找個人這件事,明天就會有著落,所以今晚就好好休息吧!對了,有個自稱是你寵兒的犬神,他……自己住進了加子莫的房間。”
“不會是夜卿吧?”
“對,是那個當(dāng)初喊著要給他主人找媳婦兒,卻差點搶走你的那條惡犬!你又怎么成了他的主人?”
看來說起那個夜卿,易川這個不容易有表情的木頭臉也露出了嫌棄的樣子。之前叫著嚷著不會讓我成為他主人的人,如今乖乖地送上門,應(yīng)該是為了那只狐貍吧?
我把夜卿的所有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易川,他盯著我看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