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四月是你給的謊言
一個戴著鴨舌帽,破了皮的牛仔外套和發(fā)白破洞牛仔褲的少年駐足在病房外。
少年膚色粉筆灰的蒼白,唯有唇上一抹,似是玫瑰紅。像只吸血鬼。
他唇角輕輕勾著,綿長而諷刺的笑意。
病房里。
清俊修長的男人倒在血泊里,左胸膛獻血如柱,他又溫柔又暴躁,“為什么?”
邊上的女人跪在男人邊上,膝蓋被血染紅,抑郁癥使她入了魔怔,她手里還握著水果刀,“薄南生,你知道嗎,你父親害得我家破人亡,我爸爸媽媽因為你爸出車禍死了,我和我弟弟被你父親害得賣進山溝里。這三年,我沒有一天不在想著,要找他報仇!”
孩子在嬰兒床里哭個不停,聲音凄厲。
男人又是難以置信,又是狠戾地抓著她的手腕,“所以,這三年,都是因為報仇才接近的我?”
女人咬牙切齒,最后一字一句地說,“父、債、子、償!”
男人低笑,溫潤的臉難得的憤憤,“小梓,這三年,你有沒有愛過我?”
女人最后看了男人一眼,再不敢面對他,飛快換上衣服,抱起孩子,往外逃。
吸血鬼模樣的少年飛快地跟上女人。
往事斑斑,男人倒在血泊中,看窗外薄春四月,鶯飛草長。
四月是你給的謊言。
五年后,四月。
天下很大的雨,桑梓淋著雨等在路邊公交站。
風(fēng)刮得大,發(fā)絲打在她的臉上。
忽然之間,一輛黑色賓利就這么橫在了她的跟前——
車窗門開了,空氣靜了靜,乍然透出一個熟悉卻致命的聲音,微涼而清冽,情緒不明,“桑梓?”
初春的天,忽然間驚雷鳴動。
桑梓好像猛然被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腦??瞻滓黄?/p>
她努力了許久,才摒開遮擋視線的雨水,彎腰看聲音的主人,擠出堪堪的笑意,“薄先生,好久不見啊。”
也許是因為她的生分,薄南生眸子變得又深又黑。他隨著她的視線看自己懷里疲憊而眠的女孩兒,漠漠地說,“我結(jié)婚了,這是我女兒。”
她極力掩飾內(nèi)心的難以置信,努力彎著眼眉,挽著一抹蒼白的笑,仿佛是因為春色風(fēng)寒才聲音顫抖,“你女兒長得真好看。她幾歲了?”
薄南生盯著桑梓時隔五年之后的臉龐,冷淡地說,“五歲?!?/p>
天像漏了洞,不住地落雨。她的心也像是破了個大洞,缺口越來越大,仿佛是在嘆息囈語,“已經(jīng)五歲了啊?!?/p>
原來,原來當(dāng)年她入獄之后,他轉(zhuǎn)眼就和別的女人結(jié)了婚,生了孩子了。
桑梓喉嚨像是有火焰在燒的難受,她垂在兩側(cè)的手緊緊握著,好像在不斷鼓舞自己,給自己力量似的,“公車快來了,薄先生……”
他恍若未聞,“上車。雨很大。”
相較于他的冷靜與理智,桑梓相形見絀,笨拙地婉拒,“我臟,你車子太干凈了?!?/p>
“上車!”
他開了門,單手將她拉了進來。
指骨分明,關(guān)節(jié)干凈。手心是她曾熟悉的寬厚和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