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呢?”她說的是孩子。
他的車開得很慢,“李媽哄著去睡了?!?/p>
空氣凝滯。
許久,她攪著手不安地問,“你想怎么報復我?”
也許問得太直接,他仿佛一時不想回答,忽然將車靠邊,停了車,動作毫不猶豫一溜煙得迅速敏捷,隨后手緊緊握著操縱盤,“像當初你報復我一樣。”
桑梓的喉嚨澀了澀,好像千斤隕石壓著,話堵在喉卻說不出口。
他解了安全帶,拉過她的手撥弄她的指,倏然抬起手就是在她手背一親,“起碼要等你愛上我,愛到愿意放棄和左旭結婚?!?/p>
他感覺到她的手心很冷,他溫熱的手掌收過她一雙手,緊緊握著,像捧著珍寶,聲音像涂著一層糖衣的毒藥,“然后,我再拋下你?!?/p>
他自嘲地發現,桑梓的手好像掉進冰河,怎么暖都還是這么冰。
他勒令自己狠心。
他找過她五年所有的過去,發現她的過去仿佛有人刻意抹去,他什么也找不到了。若不是剛巧碰上左旭這個案子,他很可能永遠都找不到她。
還好,終于找到了。終于可以用傷害的名義,將她牢牢困在他的身邊。
哪怕看著她空蕩蕩的眼底,他竟還能生出一點欣喜。
“薄先生的報復,我怕,我做不到?!彼ь^,直視他,少了一些怯懦。
他恍若未聞地輕笑,似乎胸有成足,“餓不,我帶你去吃點東西?!?/p>
那碗面,他可是被她氣得沒吃下去。
他帶她去的,是忠孝東路。
“下車?!北∧仙捖洌瑒偨忾_安全帶,耳邊一串鈴聲。
桑梓看號碼是左旭,看薄南生一眼,按下接聽。
“旭哥?!彼齽偰畛雒?,他忽然抬高她的手替她按了免提,整個頭都擁擠到她的耳邊。
“小梓,你怎么還沒回來?”左旭聲線隱隱的不安。
桑梓緊張地仰開頭,試圖和他避開一段距離,“旭哥,我……”
薄南生細細地呵氣,“吃東西去?!?/p>
桑梓太了解他了,他此刻是決不肯放她走的,于是調整呼吸暖暖地說,“旭哥,今天工作有點忙,我再過會就回去,你先休息,別等我了?!?/p>
左旭囑咐了幾句,通話結束了。
薄南生似是勝券在握,在她耳邊呵呵輕笑,“桑梓,你還記得剛剛說什么嗎?說我的報復,你做不到?!?/p>
桑梓手心又仿佛受了寒,很冰。
“桑梓,你現在像不像在背著他,在做壞事?!彼谋砬?,像偷吃了糖的孩子。
桑梓猛地推開他,低著頭緊緊抓著安全帶,“薄先生餓的話快去吃點東西,你吃完我想回去了?!?/p>
他卻絲毫不介意她說的話,替她解開安全帶,又幫她開了車門,“走吧?!?/p>
任由曖昧前赴后繼,將她恍若置身火海。
說著,他飛快地退開了覆在她身上的身子,走到車外。
桑梓跟上去。
眼前一切鋪展,仿佛剛落筆而成的水墨畫。油桐花成排成排,窸窸窣窣,讓她不由想起八年前。
他那時候已經在律所實習,她為了追到他,春夏秋冬不知走過多少次忠孝東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