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膽小,又怕羞自卑,根本不敢放肆追著他跑,何況他風華正茂有足讓人心動的資本。
她為了能看他下班,總是不斷在忠孝東路來回走,一遍兩遍三遍,直到等到他下班。
她追著他,看他去車庫取車,看他開車離開。那點愛慕偏執地生了根,發了芽,如火如荼地,恨不得點燃她全部的生命。
后來有次,她前一天生了重感冒,后來掛完水來找他的時候太遲了,他已經走了。
所以第二天,她來得很早。她沿著忠孝東路整整走了九遍才等到他。
他在前走,她在后跟,像飛蛾追著燭火,像月亮繞著地球。
只是忽然,他忽然在她上前去追他的時候忽然回頭堵了她。眼底光華薄薄,星月浮動,碎碎點點蜿蜒冗長好似銀河系。
她措手不及,驚慌失措。
剛好因為跑得太快,又還染著感冒,她猛地咳嗽,身體晃動幾下,那綁發的發帶輕易地散了。
他當時問她的第一句話,她一輩子都不敢忘,他說,“昨天去哪兒了?”
她猛地抬頭,青絲剎那紛飛,遮著她看他的視線。
心跳如脫兔,她知道自己真的撲了火,她感覺自己整個身體熊熊燃燒,卻心甘到底。
只是她膽兒太小,猛地轉身跑了。像春天里一陣風,燕子尾巴似的掃過他的心。
獨留那綁發帶還在原地,腳邊卷起的塵埃也掩不住它強光一樣灼燙他的眼。
也許是回憶太動人,連手機響了數聲,桑梓竟一時半會都沒有抽身。
直到薄南生磕了磕她的手臂,她才緩過來,“喂……”
“桑小姐,我是徐警官,你一年前報的案有了進展,如果方便的話,現在可以來看下物證嗎?”
明明是初春的天,桑梓的腦海卻驚雷閃電,狂風暴雨。
有運輸車呼嘯而過,薄南生沒聽清電話那頭的話,只看見她神色陷入前所未有的癲狂,似是浮夸的喜悅,或者瀕臨絕望的掙扎。
這個樣子的桑梓,是他從沒有見過的。
他看見她不斷點頭,眸溢滿水漬,“我馬上過去,我馬上過去……我馬上……”
她掛了手機,再沒看薄南生一眼,就朝著一個方向跑起來。
可惜桑梓步子太不穩了,像跛了腳,沒一會就雙膝就跪倒在地。
她踉蹌地要爬起來繼續跑。
他隱隱地怒,疾步過去,將她拉起來,強迫她看他,可是她卻像入了魔怔,仿佛不認識他似的,推搡他,“薄先生,我現在有事,你放手。”
她的眸像被灌了水,薄薄的一層,仔細看去,都能看見月色朦朧。
相較于她,他總是過于冷靜“你怎么了?”
她羞怯又膽小的人,這刻卻像整個人注入洪荒之力,“我說了有事,你讓開!”
他太陽穴跳了跳,勒令自己冷靜,“你要去哪,我送你去。”
桑梓慌亂地推開他,“你不許去。你不許去。”
遠州市的夜,此刻路上車輛三三兩兩,桑梓眼尖地盯上一輛空計程車,忙直接沖進馬路攔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