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皮卡,帶著三個看起來最像黑社會的小戰(zhàn)士奔向一壺茶館。
選人的時候著實頭疼了一把,正規(guī)軍和黑社會就像藏獒和京巴,雖然都會咬人,但前者平時不聲不響,一口少說要你二斤肉,后者往往狗仗人勢亂叫一通雷聲大雨點小。氣勢上就不是一個量級的,用徐曉曼的話來說,18身上各個透著殺氣!
車子開上主干道,我對三人道:“三位老弟,咱們商量個事兒唄。”
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小戰(zhàn)士憨厚一笑,“白將軍說了,此行一切聽從小遠(yuǎn)哥的指揮,有什么您盡管吩咐。”
白起真是個好人啊,這么隨隨便便就把三個大活人借給我。
回去我得跟他好好聊聊,社會險惡啊,虧得是我,換成別人三個小戰(zhàn)士回去一人少一只腰子也不是沒可能!
我說道:“等會兒萬一跟人動手,別搞出人命就行。”
小戰(zhàn)士認(rèn)真想了想,“我們每日的訓(xùn)練就是如何更有效地殺人,不殺人,不會。”
嘖嘖,常在小說中看到某劍神/大俠/修仙者牛B哄哄地說:“我的刀/劍/流星錘/王麻子指甲剪是用來殺人的,一旦出鞘,必有人拿命來祭。”
每每看到此處,我總會想:牛什么?不過你家作者會吹罷了,如今想來都是淚啊,咱家作者也會吹牛,可惜就是不往我身上吹啊!
我換了種說法道:“那你們把人殺個半死就行了。”
戰(zhàn)士們欣然答應(yīng)。
到了一壺茶樓,我抬頭一看,日式風(fēng)格的裝潢,十分清雅精致。
這地方我早有耳聞,一方面因為它是龍興云開的,另一方面是消費相當(dāng)不菲,一壺喝不出好壞的碧螺春要九百塊,恰好是我剛畢業(yè)那年一個月的工資。
娘的,龍興云要是讓我掏茶錢,我只能跟他翻臉——我錢包只有500塊錢。
車停在一壺茶樓門口一個籃球場大的停車場中,左邊大奔,右邊寶馬,前面是一輛一看就很拉風(fēng)但我叫不出名字的車。
我們四人一從車上下來,立馬有個穿著和服拖著木屐的門童對我們客氣道:“送貨的車不能停這里,請幾位直接開到后門去。”
我一聽,樂了,“你們今兒不營業(yè),是吧?”
“這……你怎么知道?”
“簡單啊,我會算唄,”我朝那門童勾勾手指,他湊過來,我道:“你們老板一定正在里頭等人吧?我不僅知道這個,還知道你的下一句話肯定是‘你怎么知道?’”
“你怎么……”門童咧了咧嘴,硬是沒把后半句說完。
我拍著他的肩膀道:“小伙子有前途,進(jìn)去跟龍興云說一聲,他等的人來了。”
那門童像是被人在屁股上踹了一腳,怪叫一聲,撒腿就往茶館里頭跑。
我樂了,小爺我都來你地盤了,還十分客氣地只帶了仨人,你怕個毛?
進(jìn)門一看,往日里跪坐在榻榻米上表演茶道的軟妹子已經(jīng)換成了清一色的壯漢,由于臨時換人,好些人身上的和服都不合身,不是咧著前襟露出一片護(hù)心毛,就是裙擺不夠長露出一截毛腿,好好一件衣服硬是讓這些人穿出了古代屠夫的即視感,就差一片油膩膩的上面插著剁骨刀的案板了。
此時每間包廂的木質(zhì)推拉門都是打開的,我的左右兩側(cè)均是一長串包廂,粗略一數(shù),一邊大約20間,每間包廂里至少兩個人,大約100號人,龍興云坐在最里面正對大門的包廂里。
坐在這樣一個滿屋子里最顯赫的位置,看著自己手下人丁興旺,哪怕是被人放了3個小時鴿子,龍興云依舊很有興致,具體表現(xiàn)為:他看起來都快睡著了。
走向龍興云所在的包廂的時候,我身后的三名戰(zhàn)士已經(jīng)在低聲部署戰(zhàn)略了。
三人中年長的老戰(zhàn)士低聲道:“等下這些雜碎就交給我吧,你們倆負(fù)責(zé)保護(hù)好遠(yuǎn)哥,與他的距離保持在1丈之內(nèi)。”
年紀(jì)最小的戰(zhàn)士道:“他們?nèi)硕鄤荼姡€是我跟您一起吧。”
老戰(zhàn)士搖搖頭道:“你們看那龍興云身后的兩人,也就這兩人還算有些本事,正好留給你們練手。”
另一個小戰(zhàn)士倒謙讓起來了,“還是您挑一個練手吧,好長時間沒看您出手了。”
三人你讓我我讓你,直到我落座,也沒搞清等會兒究竟誰負(fù)責(zé)保護(hù)我。
我哀怨地看了三人一眼,獨孤求敗還真是件鬧心事兒。
見我來了,龍興云搭眼一瞧,也不說話,先在我跟前擺了杯茶,我端起來正要喝,卻被老戰(zhàn)士攔了下來,他毫不避諱道:“小心有毒!”引得在場所有人像看外星人似的看著他。
我趕緊沖一道道目光解釋道:“他以前給某首長當(dāng)過警衛(wèi)員來著,職業(yè)病,職業(yè)病。”
眾人這才對老戰(zhàn)士刮目相看起來,底下一陣交頭接耳,想必那群打扮成古代屠夫的漢子也在商量等會兒的分工問題。
龍興云沖下面擺了擺手,底下頓時又恢復(fù)了安靜,我這才有空好好打量一下我的對手。他長著一張?zhí)貏e四平八穩(wěn)的國字臉,臉上沒有一丁點值得筆墨的特點,既沒有趙高那沙皮一般的滿臉褶子,又沒有黃巢的金魚眼,他的五官給人的感覺就是:在該長眼睛的地方長了一雙眼睛,在該長鼻子的地方長了一只鼻子,然后,又在該長嘴巴的地方很隨意地長了一張普普通通的嘴,頭發(fā)不疏不密恰到好處。
我對他的評價只能是:看起來挺健康的。
這多少讓我有點失望,這個一直在禍禍我的背后黑手,怎么著也得來個猛虎上山的大號紋身,抽著雪茄摟著妞兒,掛上滿脖子大金鏈……算了,越說越像搞說唱的,總之,他不應(yīng)該是我見到的這樣。
龍興云先開口道:“大水沖了龍王廟,以前的事兒,都是誤會。”
我嘿嘿一笑,“好說好說。”
龍興云又道:“你們這樣鬧,讓我很難做啊,我想了想,畢竟我也算是李藤的大哥,他也是我兄弟,只要他把名下的產(chǎn)業(yè)分我一半,從前的事我既往不咎。”
我嘿嘿一笑,道:“你知道李藤跟我是什么關(guān)系嗎?”
龍興云曖昧地看了看我,害我一口茶差點噴出來,“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是他叔,他是我大侄子!”
龍興云“哦”了一聲,不是“原來是這樣”的哦,而是“你就承認(rèn)了吧,我又不會瞧不起你”的哦。
心好累,一個黑社會老大長了一顆跟徐曉曼有一拼的八卦之心,這真的好嗎?
我繼續(xù)道:“既然你哭著喊著要跟李藤做兄弟,按資歷年紀(jì)他的確應(yīng)該叫你聲哥,可我是他叔啊,你說咱倆這輩分該怎么算?要不你先喊我聲叔,再正式去跟我媳婦——哦,就是被你綁架的那個妹子——道個歉,你綁架她事兒就算過了,今后見面了我就當(dāng)你是我親侄子,保證不會偏向李藤那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