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州大地，已是陷入了血腥的鎮壓之中，漢人在這里是弱勢，周公允根本就沒想過靠自己這剩下的一萬來人就能將整個涼州都給占領下來。所謂‘非我族類，必有異心’，現在趁著羌人還沒有清醒過來，進行鎮壓無疑是最有效的辦法。一旦讓羌人知道了自己的底細，那么自己這一萬來人連給人家塞牙縫都不夠。

令周公允意外的是，這些外族，雖然對漢人很狠，但是他們卻是崇尚強者，在這鎮壓的途中，他們無比聽話，而且做得簡直比梁軍還要狠。這些投降的羌軍，殺起自己人來一點也不會手軟，念及什么同族之情，當然，這是基于他們僅僅是知道他們的羌王自己不慎打翻了油燈把自己給一把火燒死了的前提下。

至于為何沒人發現，在拓拔蔚然被擄走的時候錢成早就在計劃書中叫周公允準備了個和羌王身高差不多的俘虜鎖死在了別院的房子里，到了凌晨又找了個機會把真正的拓拔蔚然尸體換了回去。另外，就算是有懷疑的那種人，基本上也都是些聰明人，只要梁軍給他們一個適當的勸服自己的借口，他們也就樂得裝傻了。

錢成現在一直在調養身體，之前的行軍本來就把身體弄壞了，現在在密室那一吐，更是雪上加霜，發起了高燒，所幸的是，貌似這具身體的恢復能力還不錯，服用了些藥材以后身體已經開始逐漸恢復。

“好些了？”周公允就算是關心的言語，看見他這張黑著的臉，錢成還是希望他少來的好。

“嗯，好多了。”

“正好，推演。”

“又來？大爺，能不玩我了嗎？”

“反正你床上躺著，無事。”

“好吧。”錢成現在心中已經無數次的大罵眼前這個家伙了。你有沒有點憐憫之心？我可是病人誒。當然，他還是不敢說出來，怕挨揍，這黑面神可是一般不出手，一出手自己非得再躺上給三兩月。

其實，錢成每天躺在床上確實挺無聊的，自己天天好吃好喝的被供著，這段時間可長了不少膘了。不行，能活動了以后我一定要……算了，減個勞什子肥，還是胖死我吧，而且要減肥也要先吃飽才有力氣吧，所以，錢成更加瘋狂的胡吃海喝了。

***

“報。”

加急令，看到這傳令兵手中的令箭，周公允只覺心臟‘咯噔’一跳，什么樣的要事，竟然需要出動加急令？

“何事，快說。”周公允都沒有等這傳令兵喘上口氣，焦急的問到。這種情況太少了，即便是錢成也是第一次見到周公允如此模樣。

“燕王，勾結，金兵，已經，打到東都了。”傳令兵也是氣喘吁吁的道。

‘嘭’

周公允手中的茶杯從手中滑下，杯子落在地上，碎成一片一片，不少茶水都濺到了他的身上。

所有聽到這個消息的人都不敢相信，燕王，那個和當今陛下一母同胞的親兄弟，被天下人所稱道的賢王，竟然會做出這種事情。

“請將軍速速回救京都，燕王勸降了不少官員，如今東都已是危如累卵，京都亦是朝不保夕，只有將軍可以解此危機啊。”傳令兵喝了口錢成遞給他的茶水，聲淚俱下的請求著。

“蕭熾老賊，焉敢如此。”周公允氣得咬牙切齒，直接點姓道姓的罵道。

“事已至此，回師吧。”錢成知道這個時候不能勸他，越勸，他只會越氣，除了把自己身體氣壞，與事何益？

“傳令下去，涼州境內所有軍隊全部給我于姑臧集結，入京勤王。”周公允一聲令下，卻是讓涼州少了許多血光之災。

待到幾日后，大軍點齊，周公允驚奇的發現自己竟然能在涼州抽調出了十余萬大軍，其中有些是漢人響馬，不過，大部分都是羌人，如果戰斗順利還好，若是戰事一但僵持甚至不順利，那么，這些家伙就是自己最大的威脅，一旦陣前反水，那么自己，或者說是整個大梁朝，都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境。這是一把雙刃劍，但是，現在，他也想不得這么多，只要能對于自己有幫助，即便是那種可口的毒藥他也必須往下咽。

“出發。”一聲令下，遠遠望去，這十余萬浩浩蕩蕩的大軍就如同長蛇一般在路間蜿蜒前行。

大軍才到安定，壞消息又傳來了，東都洛陽淪陷，曾經以敢于直薦而為人所稱道的文膽華子欣向金軍獻城，雖然他喊的口號是擁護燕王，但是，現在誰主誰次就是傻子也能看出來；更令朝廷臉上無光的則是一代大儒王全，他竟然恬不知恥的喊出‘昏君無道，燕王此來是替天行道，金軍此來僅是為了幫助燕王上位，讓大梁恢復太平。’的口號，當真是無恥至極。

原來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有如此不顧自身利益，為了幫助敵國安定不惜損失幾萬大軍的國際主義精神。啊呸，錢成感覺自己是不知道該如何評論這個老家伙了，這世界在惡劣的詞語用來形容他都簡直是對他的褒獎和對那個詞語的侮辱。現在，錢成才算是真正見識了這所謂一代大儒的嘴臉。

當一件事成為了共識，那么，即使是這種是本身是錯的他也會成為對的，顛倒黑白？好像也不能這樣說，這個世界上哪有什么絕對的對錯，在你當時看起來是對的，可能在另一個人，或者說是另一個角度來看卻是錯的。

有了這等大儒的號召，無數的門生故吏紛紛響應，大梁的境內掀起了一番擁燕熱（投降熱？）。

就算是本不想投降的，得到過這些個大儒教誨的學生多多少少都會受到些影響，有的是因此被牽連貶官之后一時氣憤投奔了燕王。

而更多的是完全和他的老師一副嘴臉，直接就騙朝廷說自己去哪搬救兵，轉身就跑去了洛陽方向。

錢成現在很苦惱，自己該不該幫周公允？自己如果就此不管，那這天下必定會紛爭四起，不管誰勝誰敗，整個大梁都會混亂起來，這不正是自己或者說赤眉軍喜聞樂見的結果么？但是，每當他想起了那無數冤魂遍布的涼州，必須幫。這燕王真的能制約的了那彪悍的金人么？若是讓金人馬踏天下，那又不知道該產生多少冤魂，即便是在這個時空的華夏大地，錢成也不愿讓五胡亂華的慘況再次發生在自己面前了。

目前最令周公允和錢成頭疼的是，這東都淪陷的消息，已經是月余前的消息了，也不知道京都現在是什么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