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水落石出真相現（一）

太子殿下將柳祈卿留住只不過為了招攬，他竟以為是太子懷疑柳祈卿作弊！并且，改了字跡，他以為就沒人看的出來了嗎？“陸銘啊陸銘！你當真以為太子是懷疑柳祈卿作弊嗎？柳祈卿早已名揚永州，盛京也是鮮有人不知，你竟然……”陸振章指著陸銘，嘴角都是抖著的。本以為將來有人傳承陸家的香火，沒想到……

“叔父，怎么會這樣……”陸銘聽完陸振章的話，腦子里的弦突然的崩開了，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叔父，您聽我解釋，這絕對是別人陷害的！那天我去煙雨樓，出去的時候就進來了好多人，然后我就撿到了那些紙……”陸銘眼里充滿血絲，手抓著陸振章的衣袖，聲調陡然提高。他想著那天的事，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陸振章將陸銘的手從衣袖上拂了下去，聽著陸銘的話心里一緊，有人陷害？是太子？韓王？還是襄王？以這種方法來驗證我陸某的心向著誰，真是好計謀！折了我陸振章的臂膀，看我去投靠誰嗎？那你們就看看！“陸銘，倘若你對自已的才華有一分信心，也不至于如此，今日你栽在了這個地方，只能認栽了……今后如何，還是看皇上的意思吧！”陸振章搖著頭說完了，沒有理會陸銘絕望的臉色，快步出了房門。

陸銘看著陸振章的身影，想要跟出去，卻被門口的守衛攔住了，面對明晃晃的刀劍，他只覺得世界都坍塌了……他跌坐在地上，嘴里呢喃著，怎么會變成這樣？不是應該紅袍加身嗎？……一朝功名塵與土，此事已是昨日事……

陸振章去了主考官所在的房間里，面上神色如常，仿若沒見過陸銘一樣，他坐在自己該坐的地方上，品著茶。

等趙瑾回到白鹿書院時，已經近未時，還有三個時辰，省試正式結束，也就意味著，三個時辰內，作弊一事定要解決，否則，不僅于太子的名聲有礙，而且，有負父皇的期望。到底是誰舞弊了，趙瑾心里有數，而現在，他需要做的事是說服柳祈卿。

他走進書院，身后并沒有跟著旁人，到了關押柳祈卿房間的門口，門前的兩個侍衛對著趙瑾行了禮，“見過太子殿下?！?/p>

趙瑾揮揮手，眼睛平視前方，說道，“把門打開?！?/p>

兩個侍衛聽聞，打開了門鎖。

門一開，趙瑾只看見柳祈卿坐在簡陋的書桌旁，閉著眼睛。房間里面并沒有水，亦沒有紙墨，他就坐在凳子上，淡然的姿態，不受外界所擾。但趙瑾明白柳祈卿并沒有睡覺，開口道，“柳公子?！?/p>

有人進來，柳祈卿在房門打開的一瞬間就知道了，這個屋子光線極暗，門一打開，光線全都竄了進來，聽到趙瑾說話，他睜開了眼睛，被光刺的一瞇，好一會兒，才看清來人，明黃色的衣服，右手放在身前，左手背在身后，眉尾鋒利，眼睛狹長，這人他剛剛見過，是太子，趙瑾。老師用兩個字來形容過他，無能，他眼中裝不下天下。

柳祈卿站起了身，行了一個君子禮，淡淡地說道，“太子殿下?！?/p>

聽著他無波瀾的話，趙瑾并沒有生氣，反而很是平靜，此刻他才覺得自己是真正的一朝太子，他不是不知道自己才華不及三弟趙珩，謀略不及五弟趙琦，只是他仍舊不甘心，日后只有他會是天下之主！“柳公子可是知道孤來作何？”

“呵，”柳祈卿輕笑，如玉的臉龐上只是掛著儒雅的笑容，“太子殿下不是來調查考試作弊一事的嗎？”

趙瑾沒想到柳祈卿會四兩撥千斤的撥回來，但仔細一想，這的確是他會做的事。便直接說道，“孤望成為天下之主，希望你能助孤?！彼麘B度很是誠懇。

柳祈卿聽了他的話，心中惋惜，盛昭需要好皇帝，不是一個單純的皇上，趙瑾承受不住這個位子，不由得想起了老師說的話，“如果趙瑾做了太子，盛昭離亡國也不遠了！”記憶中的老師一身浩然之氣，他慷慨陳詞，卻……“殿下，柳某只是一介考生，如何能做到殿下所說的事，殿下實在是強人所難了?！?/p>

“柳公子莫要推辭，”趙瑾連忙說，“公子如何孤難道不知道？難道公子是覺得孤沒有誠意？那公子想要什么？直接說就是了！孤，一定會盡量滿足?！?/p>

“此事相關甚大，柳某承受不起?！绷砬淠樕系男σ獠蛔?，仍是淡淡地拒絕。

“那柳公子不在乎自己的名聲嗎？科舉舞弊可不是什么小罪名?！壁w瑾鮮有這么懇求別人，他身邊的幕僚也是對自己言聽計從，何時要如此！趙瑾神思一轉，沉聲說道。

“名利于我何加焉？柳某不在乎這些。”柳祈卿垂了眼睛，搖了搖頭。早在他來盛京之前，就將名利放下了。

“哈哈哈！公子果真是名士風骨，連名聲都不在乎！公子不入東宮，孤無話可說，但是來日，孤定不會心慈手軟！”趙瑾看著柳祈卿，拂袖出了房間。

房門被緩緩關上，柳祈卿眼睫低垂，光線消失，他眼下陰影更甚，此事又由得了誰呢？

趙瑾回到主監考官的房間時，里面多了兩個人，是今年的閱卷人。一個是正三品觀文殿學士，孫穂，另一個是從三品御史中丞，方堂柄。兩人官職雖是不高，但是學富五車，并且有幾年的閱卷經驗。將二人請過來是為了先把柳祈卿，陸銘二人的考卷評閱了，看過考卷，功底，才華便清晰可觀了。幾人沒有動作，顯然是在等趙瑾。

趙瑾拿過兩人的試卷，給孫穂，方堂柄看，“兩位老師，閱卷吧?！壁w瑾雖是尊二人為老師，語氣并沒有恭敬的意思。

孫穂，方堂柄并沒有說什么，面上也沒有什么不滿，接過試卷，一人拿了一張，仔細地審閱起來。孫穂看了一會兒，邊看邊嘆，“好詩！”又一會兒，“好論點！”

方堂柄聽聞，放下了手里考卷，偏頭看了過去，字法飄逸，婉轉如歌，他的字好像是被唱出來的，他和孫穂一起看這張卷子，心里也不由得感嘆，果真好才華！連他也自嘆不如。很快，看到了最后一題，正是關于水利的那道題。他思路好似異于常人，倘若自己，恐怕是回答如何治水，而他卻是點出了如何利用，而所占篇幅遠遠大于治水的篇幅，實在是妙?。〔粌H觀點新穎，更是文采斐然！

他出聲問，“這是誰答得卷子？”方才拿到卷子時直接的看內容了，并沒有注意到是誰寫的。

“是柳祈卿，”孫穂回答道，他拿過卷子后先是被上面的字跡吸引，轉而就去看了卷首，柳祈卿，他的名聲自己是聽過的，總覺得名過其實，而看過試卷之后，倒是覺得名副其實了。盛昭若有這樣的人才，一定會萬里來朝。

“柳祈卿？”方堂柄也聽過這個名字，好奇有，不屑亦有，像他們這么大年級的人，是看不起這些小輩的，果真，江山代有才人出，不服老是不行的。他看完柳祈卿的試卷，不舍地望了幾眼，又去看陸銘的試卷了，兩人的事已經聽顧虞之說過了，柳祈卿上下連貫，不可能作弊，那么舞弊之人只能是陸銘了。

開始的時候，整體答的也是不錯，文采立意不及雖不急柳祈卿，但也能超出一般人，能看得出來是他自己作答?？粗粗?，到了最后一題，方堂柄眼前一亮，《策水論》，它講的是治水，從春日蓄水，夏日疏水，秋日防水，冬日護壩四個方面講了如何治水，面面俱到，四點相得益彰?！皩O穂！孫穂！你看這篇！也是很妙??！”方堂柄有些激動。拉著孫穂就往自己這邊扯。

孫穂拍掉方堂柄的手，轉過頭，挪了挪身子，看向文章，先看到的是題目《策水論》涵蓋的如此廣，能寫好嗎，越往后看越心驚，現在治水秋天的時候防水防澇，沒想到春日，夏日也要做些什么，冬日更是，怪不得堤壩要年年修。文筆比較粗獷，是男子所做的，這篇文章是這個試卷的亮點，恐怕，陸銘就是抄的這個，但這篇文章是誰寫的呢？

孫穂和方堂柄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很是好奇。

“兩位老師看完了，心中可是出了答案？”趙瑾如例行公事般的問了問。

孫穂看趙瑾這幅樣子，心里不由得來氣，一國太子，卻是這幅樣子，成何體統！“殿下心中不是有答案嗎，何必再問？直接說我們兩個審過卷就行了！”孫穂擺擺手，眼睛斜著，并沒有看趙瑾。

趙瑾沉了臉，“孫大人這是什么話？是說孤以權謀私嗎？”

孫穂僵著脖子，沒有再說話，誹謗太子以權謀私可不是什么小罪名。他可擔當不起。

幾人談話不歡而散……

此刻書院外已是熱鬧非凡，而不知從哪傳出來的消息，說，今年科舉有人舞弊，涉及到的兩個主角一個叫柳祈卿，另一個叫做陸銘。陸銘是哪一號人人們并不清楚，但是柳祈卿，許多人都是聽過的，永州名士，也會舞弊？

當顧青聽到這個消息時，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時辰，她翻書的手一頓，陸銘舞弊，怎么牽扯到了柳祈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