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單汐被素秋帶去洗澡,趙禎自知這個鬧騰的丫頭來了,也就不能再安心的看奏章,于是先把東西收拾了一下,還命人備了些點心。
上官單汐洗完澡,似乎精神好了不少,樂呵呵的穿著一件下人服就出來了,或許她更喜歡這般平民的衣裝,素秋和裴安識趣的退下,上官單汐很不客氣的坐到桌邊。
趙禎修長的手,輕柔的把姜湯推過來,微微一笑,輕聲說道:“剛淋了雨,喝碗姜湯,免得感染風(fēng)寒。”
上官單汐眉頭輕皺,嫌棄的向后一靠,聞著這姜湯的味道,一陣作嘔,撒嬌道:“邵益哥哥,你看我這精神抖擻的,怎么可能感冒呢是吧,所以這姜湯是不是就……”
話未及完,上官單汐殷勤的雙手合十,可憐巴巴的對著趙禎撒嬌,笑盈盈的咧開嘴,仿佛要咧到耳朵了。
趙禎見她如此,也是微微輕笑,卻順手將桌邊的折扇抓起,啪的打開,擋在臉前,此情此景,驚呆了上官單汐。
趙禎溫柔的聲音從折扇后幽幽傳出來,他說道:“不行,這里是福寧宮,要聽我的,少羅嗦快喝。”
試探著慢慢靠近湯碗,舔舔唇,上官單汐一陣糾結(jié),抬眼可憐巴巴的望著趙禎,卻發(fā)現(xiàn)折扇依舊擋在這個男人的臉前,被無情的無視了,于是上官單汐狠了狠心,捏著鼻子灌了進(jìn)去,喝得她一陣反胃啊,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趙禎寵溺的笑看著她,遞上一塊糕點,上官單汐想也沒想,直接塞進(jìn)嘴里,大口大口的咽進(jìn)肚子里,甜甜的,感覺味道還不錯,順手又抓了一塊。
趙禎往榻上一靠,輕聲說道:“說吧,這么晚冒雨過來,有什么事啊?”
“沒事,躲雨而已啊。”含含糊糊的說著,對上趙禎嫌棄的眼神,上官單汐咽下糕點,順了順氣說道:“哎,我問你啊,那個被稱為禁宮的是什么地方?”
趙禎淡淡的說道:“禁宮呢,就是禁止人靠近的宮,錦蘇宮,是先帝宸妃的住處,但聽聞,她在二十幾年前就死了,陰魂不散,常常有人聽到她在怒罵,就再無人敢靠近,母后從小就不讓我們靠近,說是惡鬼會索命的。”
上官單汐聽得入神,暗自點頭,趙禎眉一顫,扳過單汐的小臉,道:“你不會是到錦蘇宮去了吧,你好大的膽子啊。”
躲開他的手,上官單汐嘿嘿一笑,說道:“我不是故意的,賢妃她要抓我,自然要跑了,無意間路過那個禁宮,感覺陰森森的,好恐怖的,就好奇的隨口一問嘛。”
趙禎眉頭輕挑,淡淡的說道:“原本朕是住在衍福宮里的,但母后怕錦蘇宮的戾氣沖撞了朕,這才搬到離錦蘇宮甚遠(yuǎn)的福寧宮里來住的,這個錦蘇宮里我這福寧宮可不近啊,你怎么就跑到我這邊來了?”
上官單汐心中不禁一痛,好可憐的邵益啊,被人借戾氣之說強離親娘而不自知。
卻她面上平靜的有些無辜,輕聲說道:“那天下大雨,我又不認(rèn)得路,別的宮里又不敢貿(mào)然進(jìn)去,沒頭蒼蠅一樣亂跑一氣,也不知道怎么就跑到你這來了。”
趙禎笑笑,寵溺的點了點上官單汐的鼻子,上官單汐吐吐舌頭,俏皮一笑。
這時裴安進(jìn)來通報,說是小韻子來報。
小韻子請過安,道:“參見皇上,奴才為太妃宣旨,要皇上明日巳時再到念慈宮請安,正好二小姐也在,奴才就免得再跑一趟,請二小姐與皇上一同去請安,太妃娘娘把千愛姑娘帶回宮里了,要小姐明日務(wù)必去請安,奴才告退。”
上官單汐疑問的看著趙禎,弱弱的問道:“皇上,你告訴我我沒有聽錯吧,太妃是怎么了?破天荒的要我去請安?”
“朕也不知道。”趙禎轉(zhuǎn)過頭,盯著上官單汐,警告道:“倒是你,以后別再靠近禁宮了,聽到?jīng)]有?”
上官單汐撇撇嘴,乖巧的點點頭,他怎么還記得這一茬啊。
因為太妃的懿旨,又因為天降大雨一刻不停,上官單汐只好留在福寧宮住一晚了。
趙禎和上官單汐兩個人一起進(jìn)了臥室,溫馨的房間,沒有華麗的滿屋子鍍金,簡簡單單的陳設(shè),一張桌子一張床,唯一看起來有些價值的,也就是那幾個擺在架子上的瓷瓶了,完全不像一個皇帝的房間,然而,這就是趙禎十年來住的地方。
上官單汐環(huán)顧四周,咂咂嘴,嘆道:“這是皇上住的地方,還以為會多華麗呢,看來也沒什么特別的。”
趙禎坐到床上,無奈的輕笑著搖搖頭,淡淡道:“你啊,不懂就別裝懂,別看這房中簡樸,僅有的這些可都是珍寶。”
上官單汐呵呵輕笑,撇撇嘴說道:“還珍寶呢。”
趙禎肆意的向后一趟,輕語道:“趕快睡覺,明天早早起來梳洗,別遲了請安。”
上官單汐紫葡萄般的大眼睛一瞪,又眨了眨,故作嬌柔的說道:“邵益哥哥,你睡床上了,意思是要我睡地上?按理說你是主我是客,你覺得合適嗎?”
趙禎并不回答,側(cè)過身來,手臂枕在頭下,微微笑著,并不語,也足夠勾人的了。
“不用這么看著我。”上官單汐眉輕挑,伸伸手勾勾他,說道:“憑什么,我不干,你下來。”
“誰要你睡地上了,朕的龍榻這么大,也無需你睡地上,來,過來。”趙禎嘴角微微揚起,一臉壞笑的看著她,食指一彎,反倒勾著上官單汐。
“算了,和你睡龍床太危險,我還是在你的龍地上將就一宿吧。”上官單汐無奈的笑笑,搖搖頭,自顧自的抱著一床被子鋪在地上,一邊嘟囔,道:“真是的,男子漢大丈夫。”
轉(zhuǎn)臉,趙禎已然閉眼睡覺,上官單汐不甘心的嘟嘟嘴,躺到地上,盯著他看,其實趙禎的睡相,配上他精致的那張臉,還是很好看的,睡著的他,摘掉了淡漠的面具,嘴角很自然的些微揚起,他還什么都不知道,若是知道了,會怎樣?
想著,上官單汐沉沉睡去,趙禎慢慢睜開眼睛,看著她的睡顏,除卻了白日里的吵鬧不休,她竟那么清麗美好,若她真的是曹家文君,那么他們兩個,該站在如何位置,如何相處?
輕喚幾聲上官單汐,見她不應(yīng),走下來將她抱上床,趙禎自己則睡在地上。
第二天一早,退了早朝,匆匆趕回來,上官單汐還沒醒。
趙禎坐在床邊看著單汐,靜靜的,嘴角微揚,一如既往。
上官單汐緩緩睜開眼,朦朧之中見到一個男子的面容,心中不禁一陣驚慌,下意識的沖著眼前人揮了一拳,猝不及防的趙禎挨了這結(jié)結(jié)實實的一拳,悶哼一聲,許就是這一聲,上官單汐清醒了,下一刻,她知道,自己又打了萬圣至尊的臉。
這一拳,打的裴安一哆嗦,慌忙轉(zhuǎn)身,口中嘟囔著,他什么都沒看見。
趙禎細(xì)皮嫩肉的,眼角頓時青了一塊,他眉頭緊皺,似指責(zé)的說道:“你這丫頭怎么回事?也不看清人就動手。”
一如既往的理所當(dāng)然,看著趙禎鐵青的臉色,上官單汐竟是一臉的蠻不講理,指指他,說道:“我打的就是你,說,你把我抱到床上,做什么了?”
趙禎捂著側(cè)臉,狠狠的瞪了上官單汐一眼,說道:“我只是上早朝之前把你抱到床上而已,想讓你睡得舒服一點,你以為我做了什么。”
聞言,上官單汐微愣,繼而扯出一抹尷尬的笑,低頭頷首,靜坐不語,可別說話了,不然像上次一般,他又不理自己了可如何是好,趙禎這男人的小肚雞腸,她自是領(lǐng)教過的。
趙禎被她這么一打,竟也不生氣,前次的尷尬場面他可不愿意再重演,低聲下氣的跟人道歉,可不是他這個皇帝喜歡做的,然而他似乎并不知道,道歉這事,有第一次,就一定會有第二次。
他笑笑,指指自己的臉,看看上官單汐,柔聲說道:“那你可說說,等下去請安,怎么解釋這傷啊?”
上官單汐紫葡萄般的大眼睛微微一動,打了了響指,道:“這個簡單,皇上,你可沒有試過涂胭脂吧,今日小妹就讓你也沾沾光彩可好。”
趙禎聞言,深感大事不妙,但上官單汐是什么人,想她叱咤長平大街那么久,騙人的伎倆不過爾爾,卻從未穿幫,只因為千愛那丫頭會易容之術(shù),千愛會,上官單汐自然也會。
踏出主臥大門,立于院中,上官單汐深深的吸了一口清涼的空氣,貪婪而享受,下過雨的清晨,空氣總是最清新的,上官單汐最是喜歡這樣的感覺。
斂眸,上官單汐的眼光掃過一朵剛剛綻開的花,那花瓣上晶瑩的雨滴,順著花瓣彎處,輕輕落下,滲入泥土之中,她不禁嘴角輕揚,一抹笑意漸漸暈開,嬌柔而美好。
每每大雨過后,就好像能洗凈人的心靈一樣,看著大雨落下,或是被痛痛快快的淋上一場,上官單汐總是會露出燦爛的笑臉,仿若她內(nèi)心的陰暗面都被沖刷沖散。
趙禎本欲邁出的腳,輕聲收回,本來他是準(zhǔn)備帶著上官單汐出門請安了,卻沒有想到會看到如此和諧的場景,仿若一幅叩人心弦的畫作,畫中似陽光揮灑,竟是她笑顏如花。
古語中說,一場秋雨一場寒,饒是初秋,清涼的天氣,還是不禁讓上官單汐打了個哆嗦,還真是有些涼意。
身子微微一顫,一件薄衫附于肩頭,上官單汐驚訝轉(zhuǎn)身,對上趙禎溫柔如水的淡淡笑臉,心中一陣溫暖,嘴角揚起。
“天涼了,出門時仔細(xì)著點。”語畢,趙禎斂起微微笑意,雙手交疊背于身后,抬腳,闊步。
上官單汐緩過神來,碎步跑上前,她可不想再迷路一回,聽說什么更勁爆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