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雨柳眉微蹙,站在門口焦急的張望,小女孩見了,拉著趙苒思的手,指著寧雨,道:“汐,汐,娘。”
“她是你娘啊,我帶你回去。”趙苒思說道,微微一笑,拉起女孩走過去。
好吧,趙苒思,的確是遺傳了她娘愛管閑事的性子。
趙苒思拉著小女孩,走到寧雨的身前,問道:“請問,她是你的女兒嗎?”
一個稚嫩的女聲,甜甜的,卻很有禮貌,寧雨低頭,看到小女孩的一剎那,舒心的笑了,竟是一把抱住她,說道:“念汐啊,到處亂跑,嚇死娘了。”
念汐嘿嘿傻笑,指著趙苒思,道:“姐,姐。”
寧雨抱著念汐,蹲下身,微微一笑,說道:“是你把她找到的呀,謝謝你啊,小姑娘,來,快進來坐。”
“快快快,準備點好吃的上來。”寧雨牽著趙苒思走進店里,安置她坐在椅子上,便吩咐著。
許是太餓了,趙苒思也不管什么陌生人,也不管這是在哪里,抓起糕點便開始狼吞虎咽,恍惚間,皇后樣子顯現,寧雨看著眼前的女孩,竟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哎呦,這小姑娘是……”林敏敏樂呵呵的走來,話說一半愣是咽了回去,只因趙苒思半抬的鳳眼,看起來恍惚是上官單汐的模樣,不禁讓林敏敏心頭狠狠的一顫。
寧雨拉林敏敏坐下,轉臉笑著問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幾歲了?怎么一個人在這兒?”
“我叫思兒,今年5歲,我今天跟嬸嬸上街。”趙苒思咽進一口糕點,含含糊糊,而后嘿嘿一笑,道:“走丟了。”
話雖這么說,但這丫頭竟是挑挑眉,好像與她無關一般,可是這一挑眉,倒是和上官單汐出奇的像,寧雨與林敏敏對視一眼,頗為無奈的笑笑,世間有人出奇的像,也是緣分。
“走丟啦?”林敏敏微微一笑,說道:“那你娘是誰?家在哪啊,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趙苒思嘟嘟嘴,輕扯出一抹微笑,說道:“我娘她,是個大夫,人家都叫她好大夫,應該姓郝吧。”
“郝?”寧雨滿是疑問,眉頭一皺,一個人的姓氏,可以就這么應該算是嗎,于是笑笑,又輕語道:“那你姓什么呀小姑娘?”
趙苒思鼓鼓腮,微微一笑,淡淡的說道:“應該姓黃吧,我叔叔姓黃。”
寧雨尷尬的笑笑,轉臉,林敏敏也是一臉的無奈,這個女孩的家當真是太奇怪了,父母的姓,都是算來的。
“思兒?我的小姑奶奶,怎么跑這兒來了。”連花一聲驚呼出口,一臉焦急的匆匆進店,將趙苒思拉過懷中。
趙苒思嘿嘿一笑,跳下凳子,道:“嬸嬸,你可來了。”
“你呀,要是丟了,你娘還不殺了我。”連花嗔怪著瞟了一眼寧雨和林敏敏,對趙苒思說道:“你娘不是說了,不準和陌生人說話,快跟嬸嬸回家吧啊。”
連花拉著趙苒思出門,寧雨和林敏敏出奇的安靜,都呆呆的坐在那里,這個女孩真的是太像上官單汐了,可是又怎么會是她呢,上官單汐早就死了。
小念汐把手里的玉佩拿在寧雨的眼前晃,這個玉佩,怎么好像也見過似的,但卻怎么也想不起來是在哪里見過了。
“這玉佩哪來的?”趙禎清亮的聲音響起,他快步走上前來,輕輕拿過念汐手中的玉佩,仔細的打量著。
林敏敏與寧雨兩人面面相覷,終于,林敏敏眉頭輕皺,輕聲問道:“公子啊,你也不用這么慌張吧,怎么了?這塊玉佩有什么問題嗎?”
趙禎幽幽的點點頭,淡淡的說道:“有,這塊玉佩是單汐在六年前送給一個小孩子的禮物,怎么會在你們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這玉佩是誰的?”
趙禎轉臉看向林敏敏,林敏敏轉頭看向寧雨,寧雨順勢斂眸看向懷中的念汐,念汐吧唧吧唧的吃著糕點,見幾人都看著她,胖乎乎的小手將糕點遞上前去。
寧雨微微抬眸,輕聲說道:“是一個小姑娘的,我從來都沒有見過那個孩子,長得好漂亮呢,說來也奇怪,那孩子的眼睛尤其好看,就像單汐的大眼睛一樣。”
林敏敏微微挑挑眉,淡淡的說道:“可惜啊,這個小丫頭又怎么可能跟單汐有關系呢,她已經死了五年了,我們每年都去拜祭的。”
寧雨拉拉趙禎的衣角,輕聲問道:“公子,你還是和往年一樣,今天就去南山上看她嗎?元寶冥錢青衣都已經幫你準備好了。”
趙禎回過神來,點點頭,淡淡一笑,說道:“是啊,還是今天就去,還是照往年的習慣,別跟任何人說起。”
兩人微微的點點頭,五年來的習慣,每每到上官單汐忌日的前一天,趙禎都會獨自上山去拜祭,還不準跟人說起。
趙禎微微笑笑,將玉佩放回念汐的手里,用手捏捏念汐的小臉,才起身離去,帶著一籃子的紙錢冥幣。
喬疏毓挺著個大肚子,仔細打量了一番身后,確定沒有人跟蹤著,才悄悄進府,自以為沒人發現,輕舒了一口氣,踮著腳走到房門口,輕聲開門,然后關緊,很安靜。
“呀!”百密一疏,轉頭那一刻,才發現晏寒楓端坐在榻邊等著,死死的盯著自己,不禁驚呼一聲。
喬疏毓嘴角扯開一抹大大的微笑,賠笑著走進去,輕聲細語的說道:“相公,你今日,回來的真早啊。”
晏寒楓盯著她的眼睛,冷冷的問道:“去哪里了?為什么不帶著下人,也不告訴我一聲?”
喬疏毓嘟嘟嘴,白眼一翻,一臉的無視,淡漠轉臉,好像被逼問的不是她一樣,徑自悠悠閑閑的坐在桌邊。
晏寒楓嘿嘿一笑,忙快步上前,為她捶背,語氣一下子變得輕柔,道:“哎喲,我這不也是擔心你嘛,你去單汐那里好歹也讓我陪著你,你是孕婦嘛,不能像以前一樣莽撞行事,是不是,娘子。”
喬疏毓得意的笑,這種時候,你晏寒楓還敢對我耍橫。
拉晏寒楓坐到對面,喬疏毓柳眉微蹙,心有余悸,憂心忡忡的說道:“我今天啊,也不知道怎么了,一出門看見皇上了也就算了,還看到了思兒,可嚇死我了,這丫頭一點心眼都沒有,萬一在大街上認出我來,就死定了。”
晏寒楓笑笑,輕道:“是你太杞人憂天了吧。”
喬疏毓看他這態度,忙說道:“你知道什么呀,單汐不想暴露,所以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她還活著,還有你啊,要是敢對皇上說,我就……”
對上晏寒楓挑眉輕笑的臉,喬疏毓的聲音戛然而止。
晏寒楓微微一笑,道:“就怎么樣?你又打不過我。”
喬疏毓咬咬嘴唇,一絲邪惡閃過,指指肚子,盛氣凌人的說道:“打不過你我就打他,打你兒子,看你心疼不心疼,嗯?不信就試試。”
“好好好,是我錯了。”晏寒楓一把抓住她的手認錯,喬疏毓笑著,一種優勝感油然而生。
夕陽下,余暉灑滿曲折蜿蜒的山路。
上官單汐背著草藥筐,一襲棕色布衣,頭戴草帽,帽檐上掛著黑紗,神神秘秘,而又匆匆忙忙下山,她的女兒一定焦急的盼著她回家呢。
匆匆下山路,路邊坐在石頭上,一襲幽藍長袍的男人引起了她的警惕,當男子仰頭擦汗之時,上官單汐驚住了,這人豈不就是趙禎,那個她想見卻又不敢去見的男人。
人人都以為趙禎是因為想念而到南山上官單汐的墓前,殊不知他是借此為掩護,四處尋找失蹤五年的上官單汐。
上官單汐加快腳步,本想快些過去,只可惜,趙禎突然開口叫住了她,趙禎道:“姑娘,你可是這山里人?”
上官單汐一臉的糾結,回頭可能會被認出來,不回頭又不禮貌,狠狠心,拼了。
上官單汐淡漠的轉過身,頭戴黑紗遮住面容,故意壓低了聲音,道:“是,不知公子有何貴干?”
趙禎似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嘿嘿一笑,說道:“哦,我在找人,你們這山里最近可搬來了什么外人?”
“外人?”上官單汐似是深深思襯了一番,轉轉眼珠,輕笑說道:“那恐怕就是我了,我剛剛搬來不久,若是找人,想必是幫不了公子了,告辭。”
上官單汐禮貌的彎身,抬眼間,目光一凜,冷光乍現,她竟看到趙禎身后,一條躍躍欲試,吐著血紅信子的蛇,想也沒想,甩出幾根銀針,那蛇瞬間斃命。
趙禎呆呆的看著,甩針的手法,竟和上官單汐如出一轍。
上官單汐出手后,便后悔了,是不是有些太過沖動了,竟然倉促出手,似是有些暴露了,此番若是被趙禎認出,也怨不得別人。
趙禎顫顫巍巍的問道:“姑娘,這是?”
上官單汐微微斂眸,頷首輕語,道:“行醫之人,必備銀針,這山上毒蛇猛獸這么多,我一個弱女子,只身一人,總要以防萬一,不瞞公子,我腰間亦纏軟劍,以保萬全。”
趙禎眉頭輕挑,又道:“姑娘又怎會有劍。”
上官單汐眉頭輕皺,一陣糾結,這趙禎什么時候變得這么磨嘰,于是冷冷道:“是我丈夫的,不好意思,耽誤了太久了,我該下山了,告辭。”
不管趙禎此時的神情,上官單汐決絕轉身,大步下山。
上官單汐走了一路,依舊是想不通,在這種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的地方,怎么就遇上趙禎了呢,微服出巡也巡不到這人煙荒蕪的山上吧,又說是來找人的,找什么人,難道是她嗎,那么,只有一個解釋,趙玦出賣了她,那么這筆賬,就要跟趙玦好好算一算了。
但看那一抹淡漠疏離,匆匆而去的背影,趙禎輕嘆了一口氣,再次落座在石頭上,拔下蛇身上的一根銀針,這,的確不是上官單汐的銀針,他記得她的針,上面刻著獨特的花紋。
趙禎想不通,為何這山里一個采藥的女子,竟然對武功套路異常熟悉,那甩針之事的狀態,又與上官單汐那么像,想想也不禁輕笑,或許是自己太過想念,才把所有人都認作上官單汐了。
殊不知,所有人的感知都是對的,因為這個世上,就只有這么一個上官單汐,而與她最像,莫過于她的親生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