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轉轉好不容易找到書房，蘇清正準備敲門，門卻已經開了。蘇清抬頭剛好看到蘇莫那張面無表情的俊臉，秋日的午后陽光正好，空氣里有著淡淡的桂花香。不知為何，蘇清的腦子里有剎那的空白和暈眩。

蘇莫走出書房，直接繞過蘇清，看都沒有看蘇晴一眼。

“下次記得來早點。”

語聲淡淡，似乎不帶有任何感情色彩，但是蘇清卻感覺得到蘇莫的心情還不錯。回過神來轉身看著快要消失在回廊盡頭的玄色身影，蘇清的嘴角也忍不住微微勾起。

“蘇莫，你等等我！”

嘹亮的聲音驚起了樹上不知名的鳥雀，回響在安靜的庭院里，正在澆花的小丫鬟聽到聲音，手一抖，水壺落地，剛好砸在自家王爺最喜歡的花草上。根莖斷了，小丫鬟哭了。

急匆匆地跟上蘇莫的步伐，蘇清喘息不止。自己的身體實在太差，才走了幾步路就有暈倒的趨勢了，以后得多動動才行，蘇清在心里默默地想著。

“以后要叫我主子。”

蘇莫突然停下，蘇清沒注意，一下子撞在了他的背上。砰的一聲響，蘇清捂著鼻子，眼淚差點就下來了。

“這是懲罰嗎？”

蘇清捂著鼻子看著面前正似笑非笑地盯著自己的蘇莫，聲音里帶著些許的委屈。

蘇莫一愣，他沒想到蘇清會這么想，他剛才也沒多想什么，只是想停下來和她交代一下事情，沒想到她竟然覺得自己是故意的。不過他也懶得解釋了，看著蘇清那張疼得變皺的臉，覺得有些有趣。

“你沒事了吧？”

“沒事了。”

蘇清揉了揉鼻子，因為鼻子痛，聲音有些悶悶的。

“你為什么跟著本王？”

“不是你說我是貼身侍從嗎？不跟著你怎么貼身？”

“本王現在要去出恭，你確定要跟著本王嗎？”

蘇清一愣，看著蘇莫那張帶著揶揄的笑臉，有些訝異。在她的認知里，蘇莫是不會這么和別人開玩笑的。

“主子，您自便，我在外面等著就好。慢慢來，這種事急不得。”

這下輪到蘇莫愣住了，看著蘇清那張鄭重其事的臉，剛才那種玩笑作弄的情緒全都消失不見了。

“你去書房等著本王就好，本王要去前廳見一個人。”

“主子，你不出恭了？該不會是身體出了什么問題吧？有事您就說話，不要不好意思，小的會給您分憂的…”

蘇莫覺得剛才自己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他就不該起捉弄蘇清的心思，明明知道這個女人是不按常理出牌的。

看著蘇莫轉身匆匆而去，宛如足下生風的樣子，蘇清偷笑不已。

循著原路回到書房，剛走進去，入目的便是那張長長的書案，鼻尖縈繞的是淡淡的墨香。蘇清走到書案前，看著蘇莫不久之前剛剛寫完的一幅字，心里忍不住聲聲稱贊。不愧為容王，字如其人，利落霸氣！

“無欲故無求”，蘇莫那家伙真是太不老實了，無欲？無求？明明所欲所求的東西那么多，他這是在欺騙自己嗎？看著手中的這幅字，蘇清啞然失笑。

放下手中的字，從書架上取下一本書來翻看，《凌陽雜記》，記錄的都是凌陽城里發生的一些大事。蘇清對這些被粉飾過的舊事沒有多大興趣，翻看的時候也是興致缺缺。一頁一頁的翻過去直到看到鎮南王劉羨謀反一事，才算激起了她的興趣。

長平十六年，黎國與上榮戰于西源，鎮南王劉羨通敵賣國。幸裕王歷識其圖、破其計、誅其于營中，后率軍夜襲上榮軍，黎國大勝上榮國。上榮靖和公主寧死不降，自縊于西源白首山之上。黎后為鎮南王之女，帝遷其父之過，廢其后位，遣之于冷宮。后不甘其狀，投繯自縊于暖玉宮。

蘇清合上書，心里莫名感傷，明明看的是別人的事情，她的心里卻覺得悶悶的。西源之戰，鎮南王劉羨通敵叛國，靖和公主自縊于白首山，黎后投繯于暖玉宮。這些事一件件的在她的腦海里盤桓，久久不能散去。這些事情絕對不會那么簡單，書上不過就是寥寥數字，所說的又不知有多少是真。

蘇清放下書本，坐在書案邊，盯著書上的那幾行字，心緒飄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