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涼風輕刷,黑霧盎然。
明亮的大廳里,用完餐的三人一起在客廳享用飯后水果。
北岑挨著陌芩,看著搞笑的綜藝節目,偶爾的看到笑點大笑出聲,活躍氣氛。不知道為什么,她總有種錯覺,哥跟陌芩兩人間的磁場有些不見底的詭異,莫名的森冷,毫不拐道的侵入兩人中間的她。
明明開著空調,她卻感覺到陣陣的涼意,刺入皮膚時,冰冰的。
時不時從電視中抬頭,看看凝神脫離的陌芩,再看看埋頭看報紙的北戌,北岑足足瞪眼了一分鐘之長。
他們什么時候有這種“默契”了?
想不通!北岑暗自搖搖頭,奇怪的人吶,還好有個正常的自己存在,要不然,這成什么地方了?
不再看他們,回頭繼續盯著電視的畫面,不一會兒,又時而呆笑,時而捧腹
就在這時,洋溢著笑聲的大廳,走進來一個人,身上本殘留的戾澀氣息,在聽到這明顯開心的笑聲時,逐漸化為了虛有。
不著痕跡地掃過去,忍不住的嘴角上揚,卻被抹逝的很快,在大廳歡笑的人兒,看到男人時,北谷已經褪去了情緒,重現面癱。
輕輕點頭打招呼,便邁著腳要離去,北岑察覺,連忙起身,出聲止住他,“哎,你等會兒。”
看到北谷停住腳步,北岑收回視線,剛好沒看到他回頭時的抿住唇,用力的有點泛白。
北岑跟兩人說一聲,便走過去,拉著北谷的胳膊徑直離去。
北戌從報紙上抬起頭,睨著兩人相攜的背影,琥珀的眸色染著濃濃的幽深,迎向橘色的線絲,互相交映,卻不達底。
兩人一前一后來到花園,五月的天兒已經漸漸步入了暑氣,受著直面吹來的涼風,卻仍是有點悶熱,越發激起北谷心里暗藏的躁動,可不曾想過暴露。
可一切還能控制嗎?
看著前面拉著他手的女孩,烏黑的后腦勺,發絲飛揚,遮住許能看到的白皙,享受此時手上的柔荑,微微失神。
竟有點迷茫……
北岑感覺走的差不多,松開手,轉過身看到北谷的臉色時,極快的閃過懊惱,她怎么這么沖動,拉著人就出來了,還不知道人家怎么想她呢,還有那兩個目擊者。
不過,她好像更在意眼前人的……如何想?
兩人對視了一瞬,都沒有開口打破深夜的寂靜,似還有往下繼續伸延的意思,不過,這完全不符合北岑的性子,既然拉走人的是她,她就先開口好了!
履行昨天沒做完的事,跟他說聲謝謝!
再看幾眼北谷,繼而挪開眼,隨即又返回,復視他,脫口的語氣好不狂妄,“傻啦?”
其實北谷很清醒,就是因為很清醒,所以才要牢牢的看清,對于他來說,從未見過的一面。
“小姐,有事嗎?”不答反問,還是一如既往沒有情緒的波動,北岑不禁有點急眼,突感覺自己像個跳梁小丑,傻里傻氣的在他面前晃動。心思一轉,突地,近距離靠近他,透亮的貓眸銳利的釘住俊顏上,在男人屏氣的同時,不放過任何角落的捕捉,臉上一絲一毫的裂紋。
不過很快,她就泄了氣,有些無力的退著腦袋,拿眼瞪他,“為什么?”
為什么,臉上連細小的毛孔都沒有,那么光滑細潤,真讓人眼紅。
不可避免的接收到這抹怒視,北谷仍是氣死不償命的面癱,“小姐若沒事,我先走了”
兩人的對話一直都沒在正點,反而都像是對著人,卻自己跟自己說話。
讓人不爽!
北岑猛地上前,一把扯住他欲轉身的腳步,低聲吼道:“你就不能有點正常的一面?”
“小姐說什么,我不懂?”
好一個不懂!
北岑愈發來氣,反正她今天已經不正常了,那就不正常個徹底好了,她今天非得讓他知道,姑奶奶也不是吃素的!
“別給我裝,一天到晚的,板著臉給誰看呢?”不客氣的吼他,索性攤開牌,看不慣這張臉好久了,本來還想道謝來著,現在,甭提!
狹長的貓眸凈是任性,連連做了幾個深呼吸,也蓋不了她的怒意,“說啊,怎么啞巴了?”
“怎么,只知道天天在我身后晃悠,卻膽小的不敢靠近,我該說你蠢呢,還是說你大度?”幾天以來只增不退的疑問,直到現在,她也是半懵懂狀態,但今天她也不想藏著了,直接開門見山,大不了……
大不了,這一切僅僅只是她頭腦發熱的假象,虧個臉罷了!
一連幾個噴著火星的問題,卻在最后一個提及時,北谷闔下濃睫,不讓北岑看到眼底的異色,她察覺到了?
卻不料,北岑一個下蹲,逮著眼就一頓猛盯,可不及細看,北谷抓點的移開,錯開她的巡視,“夜深了,小姐還是回去睡覺吧。”
北岑無力中又摻著堅定,“那你笑個給我看看,晚安笑,總可以吧?”
寬厚的背對著她,聽出滿滿的無力,北岑扯了個唇角,不動聲色,只是稍側頭,“晚安!”
耳邊,是乘著夜色撲來的微涼,又駕著涼風遞來的一句晚安,接力賽般拋入她的耳朵,等北岑反應過來,眼前只剩下離去的淡淡背影。
院中的花輕輕搖曳一邊,附和著離去的黑影,瞻首著她望而莫及的憂“傷”。
北岑嘆道,富有詩意的話鉆腦而出,“今有面癱兮,不及鳥語;今有北岑兮,遠及小丑……”
念叨這句,北岑一怔,她怎么冒出這句話……
望一眼已經沒有人影的方向,在回頭看看明顯近一大截的地板,這才意識到,她還蹲著!
感受肢體遲來的僵硬,北岑搖搖頭,唉,今天病的不輕啊!
現在不能起又不能一直蹲著,北岑干脆就往地上一躺,等這酸爽的麻意先全身奔了個透,期間,還可以看看這夜景。
雖然,今天的月色并不是那么順眼……
頭天大早,天投下的光線才剛泛白,北岑就頂著一頭亂窩發,眨巴著醒后的眸子,一雙明顯沒睡夠的貓眸,怔怔的坐在床上。
丫的,竟然失眠到半夜,才淺淺的沾了會枕頭,一向不失眠的她,自從來到這地方,這還剛住下呢,就失眠了兩次。
撇撇嘴,又閉了上了眼睛,可眼珠子左轉轉,又轉轉,就是睡不著……
懊惱的咬住下唇,干脆下了床,晨跑去。
北岑剛洗漱完下樓,就看到站在窗前,背靠著她的男人,一雙勻稱修長的腿,比例堪稱完美的身形,近乎執著的黑色,罩在晨曦下,似要閃了她的眼。
而現在符合他面癱,靜靜的站在那,不知道在看什么。
直聽到下樓的腳步聲,北谷轉過身,又是一個點頭打招呼,便沒了下文,連一句早安的話都不說,就又轉回身,繼續隱藏他的神秘。
北岑睡了一覺,腦子也清醒很多,自然不會再有昨天那跳腳的一幕,眉一挑,也不理他,而是穿過他,神清氣爽的出了門。
身后的男人卻一直睨著她,直道眸底沒了影子,也沒再收回。額前略長的頭發,柔然地自然下垂,掩去了眼底的復雜。
北岑出了門,看到背面對著窗前熱身的陌芩,倏而擰眉,再沿著她看向了窗邊,隨即像是突然知道了什么,故意遺忘了心底一閃而過的不適,知心一笑,。
原來如此哈!
不再耽誤時間,北岑跑過去拍拍女孩微濕的肩,朝目的地歪下頭,意思直接,“一起跑!”
爾后,率先跑了出去,如步伐靈敏的夜貓,一個沒注意就奔去了老遠。
陌芩稍作一怔,就不甘落后的追了上去,任由汗水浸濕她的全身,全然不顧,只想要與前面的女孩并著肩,跑向終結。
“喂,快點啊!”遠處,是陌芩看為動力的喚聲,腳步愈發快,到兩人終在一條線上時,才有些喘氣,“你跑好快……”
北岑深深看著她,唇形彎彎,“是你跑的慢,一直沒踏足生活的節奏,好比此刻,你跑的快,才能與人并肩!”
眺望著人行大道,張開手臂,迎向自然的懷抱,“來,學著我,跟我一起,擁抱另一個自己。”
“……”學著她?擁抱另一個自己?
好深奧,卻又好簡單,簡單的只需一個動作?
陌芩思緒未完,耳邊的聲音又響了起來,“用心去感受它!”
對了!
“用心……”呢喃著兩個字眼,陌芩深呼吸,再呼吸,早上獨特的清新味,帶給她的嗅動,竟不亞于黑暗。
似乎……也不錯。
淌了清明的眼霎時溢出了笑意,扣人心扉的柔和滑過生硬的肌膚,透著它,駐入了骨子里,暖暖的,很舒服!
陌芩轉過頭,朝與她并肩的女孩,扯動嘴角。
一笑,瀲滟迷人。
“小岑,我感受到了……”歡快的語氣夾著興奮,配著嬌美的臉蛋,明艷動人!
讓她回味了好些時候,北岑才走了過去,隨意甩甩汗濕的長發,“走吧!吃飯去!”
“嗯。”盡管陌芩知道,這家,是暫時的,但現在卻是永恒,不能給自己留下遺憾。
——
飯后,北岑跟陌芩說好了一起逛街,等打扮好下樓的時候,才想起缺了個司機。可等在看到仍在樓下沒事閑溜達的人,北岑笑了,直接二話不說把鑰匙扔向他,拉著陌芩就出了門。
上車的時候,找借口讓陌芩坐在了副駕,她一個人在后座好整以暇的,屈腿撐著下巴看著兩人。
北谷何等銳眼,早就看破了她的小心思,可此時,奈何不得!
北岑本想著,兩人都坐在一起了,總得有個眼神的互動什么的,可左等又看,硬是啥也沒見著。
再瞧幾眼,還是一樣!悄然垂落雙眸,不時的擰眉噘嘴,難道她會意錯了?
這時的她,卻沒看到,透著內視鏡深深凝住她的清眸,竟與平常有點不同,隱隱的,剎現了緊繃。
她,為什么把他推給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