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就勢把床單滾了，盛柿也是沒有意見的。

問題是——寧折玉只是把她抱在懷里睡了一夜。

第一次看到蓋被純聊天，虧她緊張了半天，畢竟生前，她可是連個男朋友都沒有的人……

難道自己對他吸引力不夠？盛柿低頭看看自己的身材，也沒差到哪去吧，頂多就是多年做丫鬟有點營養不良。

總之，盛柿迷迷糊糊就被他帶到床上去了，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堵在床榻內側了。兩人背對睡著，盛柿清醒的不行，這大概是第一次睡覺的時候床上還有個男人……

喔，小時候阿秋和自己睡一塊不算，那小屁孩當時還穿著開襠褲呢。

“小柿子……”那頭忽然傳來輕輕的聲音，試探地問道，“你睡了嗎？”

盛柿沉默，思慮著該回答還是不回答。

“睡著了？”

嗯？寧折玉等她睡著打算干嗎……

心不自覺跳動起來，她絕對沒有興奮！絕對沒有！

還是沒有回答，被褥挪動，發出悉悉索索摩擦的聲音，寧折玉似乎是悄悄轉過身來，盛柿聽不到別的聲音，僅存那清晰的心跳如擂鼓。

“小柿子，我好像第一次這么惦記著一個人，你也是第一個愿意豁出命來保護我的人，我當時真的，很開心。”寧折玉聲線起伏，低沉而富有磁性。

這只死傲嬌也就只敢趁著她睡覺表白下真實心意了。

“小柿子，若將來有機會，你可愿……”寧折玉聲音越來越低，幾乎快聽不清了。

盛柿集中全力也沒聽到最后那幾個字，他是故意說得含糊不清的吧。

她堅持了許久，寧折玉在她背后也沒有動靜，大概是睡了吧，盛柿正準備入睡，寧折玉低沉的聲線再度響起。

他輕笑一聲，自嘲道，“我還是高估我自己了……你在這里，完全睡不著。”他腦海里不斷閃過今天親吻的畫面，隱沒在黑暗里的雙頰又兀自泛紅。

沒錯，昨晚的劇情就是這樣的。

清水的不能再清水，除了那個想起來其實還會面紅心跳的吻。

所以，當盛柿跪在怒氣騰騰的大夫人面前時候，想起前不久大夫人的囑咐，有點羞愧的低頭。

唉，大夫人千防萬防，就是沒防住自己派去的親信。

今天一早，不知怎地，大夫人派來的服侍姑姑巡房，芝蘭沒攔住，當服侍姑姑闖入門來，當場發現寧折玉床榻上有兩個人的時候，差點沒嚇得暈過去。

大夫人怒掌一拍，驚得跪在面前的兩人一顫，寧折玉護在她身前，面容堅定，“娘親，這件事是我……”

“折玉，你現在還小，將來會娶別府千金為妻，而不是你護在身后那個身份卑賤的丫鬟。”大夫人話似銳刺，毫不留情地沖著盛柿而來。

盛柿覺得嘛，現代人是絕對不認同這觀點的，眾生平等，哪來的三六九等，可這里是古代的背景，大夫人這話也在大夫人自己的情理之中。

“娘，她是我心悅之人。”寧折玉說這話時，視線悠悠落在她身上，一字一句，擲地有聲，引來在場所有人的注目。

“哈哈哈，我兒真是一個比一個會說笑。”大夫人冷笑，出于心疼小兒子的心理，她將話鋒對準了盛柿，“賤婢，給你三聲，從我兒身后出來！”

“叁——”

盛柿剛想起身，又被寧折玉拉了回去，她凝視著寧折玉從未有過的凝重神色，他手的勁道比以往更大，強制禁錮著她讓她無法脫離。

“乖，待在我身后。”

“可是！”

“貳——”

無情又冰冷的聲音，坐在高位的大夫人猶如天神俯瞰著眾生螻蟻。

盛柿扯著他后背的衣衫，“她是你親娘，你能做什么？”

“小柿子，你相信我一回，我能做的，有很多，你現在聽我的，別沖動。”寧折玉另一只手攀上她的肩膀，眼神中篤定與自信無由來的讓盛柿鎮定了許多。

“壹——”

大夫人朱唇開闔，眼神中透露不屑，“還是這么膽小啊，也無妨，掌事嬤嬤自然會讓你了解勾引少爺的下場。”

“慢著！誰敢動她。”寧折玉握著她的手腕，帶著她起身。

“你還造反了不成？！”大夫人氣上心頭，拔高了聲音，對站著一排的掌事嬤嬤道，“動手！”

“我說了不許！”寧折玉亦不肯退讓。

那堆嬤嬤進退不得，面面相覷。

盛柿默然站在寧折玉身后，被他握住的地方在逐漸發燙，望著他寬厚堅實的背影，不覺間心有觸動。

“娘，我本不想拿這個來威脅你。”寧折玉語氣里帶著無比的失望，旋即從懷中拿出被揉得皺成一團的一張紙。

大夫人的臉色丕變，剛才如此動怒她都沒離開座位，此刻竟然是直接下了座，幾近失聲，“你……怎么會有？”

“昨夜我熬夜查了許久，查出來的。”寧折玉半瞇著眼，較之平常的態度更為成熟和認真，“娘，我只有一所求，我心悅之人與我將來的妻子，希望你不會插手。”

“你！”大夫人語塞，差點一口氣提不上來，她死死盯著那團被揉皺的紙，捂著心口坐了下來。

盛柿沒想到他昨夜挑燈夜戰，居然是去找大夫人的把柄去了。

“哼，娶一個婢女為妻，將來不知道被多少人恥笑。”大夫人雖不能明了反對，但言語里還是在刺激寧折玉改變主意。

寧折玉搖搖頭，“他人之說，與我何干？”說完，他手松開盛柿手腕，改為緊緊握著她的手，他回首，千萬星光匯于那雙眸，情深動人。

盛柿怔然，然后緩緩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溫柔如許，輕輕頷首。

瞬間的怦然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