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忙欲起身去看,半夏按住我:“為免麻煩,夫人這個時候不宜出去,且等陛下來了再說。”
我想想有理,便不再起身,此事是早就計劃好了的,只等這邊人一抓住,那邊消息就趕緊放出去,動靜搞的越大越好。
茂喜走進(jìn)來擦了把汗道:“那人好大力氣,連初姑娘都險些擒不住,幸而我們準(zhǔn)備的充分,否則就功虧一潰了。”
我點點頭:“你的法子有用,本宮重賞。”
正說著只聽外面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再抬眼寧漠已掀簾進(jìn)來,三步并作兩步走到床邊:“可傷著沒有?嚇?biāo)离蘖恕!?/p>
我作委屈狀伏進(jìn)他的懷里:“臣妾可得好好的惜命呢,不然怎么服侍陛下?”
他輕拍著我的肩,柔聲道:“現(xiàn)在沒事了,朕在這兒呢。”
說完轉(zhuǎn)過頭:“成方,即刻把那個刺客帶過來,朕要親自審審他,看看到底是何人給了他如此之大的膽子!”
成方依言而去,片刻后便把那個黑衣人帶了過來,他被困網(wǎng)中絲毫動彈不得,但那雙眼睛卻閃著不肯服輸?shù)墓饷ⅲ鎸幠馁|(zhì)問始終一言不發(fā)。
我心知他也曉得自己必死無疑,是無論如何不會供出背后主謀的,正思量間已聽寧漠發(fā)怒道:“不必移交大理寺了,直接拖出去斬了吧。”
我脫口而出:“慢著。”
寧漠奇怪地看著我:“怎么了?”
我站起身:“臣妾與他素未謀面,無冤無仇,可他卻夜半潛入宮中以如此陰毒的辦法加害臣妾,若是就這么賜予一死未免太便宜他了,而且臣妾日后必定夜不能寐了。”
寧漠點點頭:“那依你之見……”
我轉(zhuǎn)身對連隱道:“搜他的身上。”
那人的目光明顯瑟縮了一下,但依舊緊閉著嘴唇不說話,片刻后連隱從他的身上搜到了一只棕色紙包,寧漠好奇地接過欲打開來看,我忙道:“陛下小心,此物有巨毒!”
寧漠聞言一驚,紙包掉在了地上,我用手帕托著撿起,爾后走到那人面前:“告訴我這是何毒,我可以求陛下饒你一命。”
他冷冷地看著我,繼而搖了搖頭,我低聲道:“你一個宮外之人何必對宮內(nèi)之人如此賣命?僅僅告訴我是何毒而已,就可以保住條命,這樣不好么?”
他的目光有所觸動,然而卻還是搖頭。
我頓時反應(yīng)過來:“你也不知?”
他點點頭,表情視死如歸。
我只得道:“既然你不怕死那就沒辦法了。”
說畢對連隱道:“拿東西堵住他的嘴,然后帶下去。”
他憤怒地瞪著我,我不以為然一笑,用極輕地聲音說:“你如此忠心,我就讓你瞧瞧這宮中之人是如何無情的。”
說完走至寧漠身邊,憂戚道:“陛下若要斬了他,那有個人也必當(dāng)一起問斬,否則這樣的事情還會發(fā)生第二次。”
寧漠一時狐疑:“誰?”
“樂云宮侍衛(wèi)首領(lǐng)。”轉(zhuǎn)身問茂喜道,“叫什么名字來著?”
茂喜一向機靈,聽見我這樣問忙道:“回夫人的話,咱這樂云宮的侍衛(wèi)一直都是由周先周大人統(tǒng)領(lǐng),方才這刺客都捉住了才見周大人姍姍來遲呢。”
寧漠臉色不禁一沉:“即刻帶上他來。”
我對周先印象不深,也不知其為人如何,方才那樣說只是劍走偏峰存心一試,不管怎么說他既身為樂云宮侍衛(wèi)首領(lǐng),今夜之事他絕脫不了干系。
周先顯然沒想到事情會捅到這個地步,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是小的失職,請陛下與夫人恕罪。”
寧漠性子溫和,向來是不大懂得轄制的,今見了周先如此惶恐之態(tài),眉頭慣性地擰了起來,我見狀便道:“本宮問你,這樂云宮守衛(wèi)一共多少人?”
周先絲毫不敢考慮,忙答道:“回夫人的話,一共二十人。”
“二十人對吧?”我點頭而笑,“茂喜,剛才你抓住刺客的時候,一共來了多少守衛(wèi)?”
茂喜想也想地答道:“不超過十個。”
周先的額頭已滲出了細(xì)汗,寧漠也不再擰眉了,沉著臉問道:“其余的人包括你都到哪去了?”
“回陛下的話,小的當(dāng)時……當(dāng)時是在別處巡邏。”
我冷笑道:“周大人真是熱心腸啊,身為樂云宮的守衛(wèi)居然半夜去別處巡邏,莫非本宮待你不好么?”
周先此時已慌得不知如何自圓其說,只不停地用袖子拭著汗。
“有你這樣的統(tǒng)領(lǐng),想必你的屬下們一定都盡忠盡責(zé)吧?”我說完向站在門邊的連隱微微使了個眼色,他會意,即刻出去帶了個最末等侍衛(wèi)進(jìn)來。
那人一見這情形早嚇得雙腿發(fā)軟跪在地上,我故意恐嚇道:“剛才本宮險些遇襲,你們這些人玩忽職守,全都應(yīng)當(dāng)處死!”
他想必是年輕不知事,一聞此言更是嚇得涕淚交流:“夫人恕罪,小的一向兢兢業(yè)業(yè),只因今兒晚上周大人提前吩咐過小的不用站崗,所以……,小的完全不知情啊。”
寧漠終于再次發(fā)怒,聲音冷冷地道:“周先,你蓄意謀害朕的愛妃,該當(dāng)何罪可清楚!”
周先滿臉苦不堪言:“陛下,小人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謀害夫人啊。”
我站在寧漠身邊:“既然如此,那今夜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從實招來,本宮與陛下可以考慮從輕發(fā)落,若不然……”
見他還是有所猶豫我又道:“你以為你不說事情就查不出了嗎?實話跟你說了吧,你的同伙都已招了,你這個罪名是坐定了,若還一味知情不報那就不是周大人你一個人的事了,周大人這個年紀(jì),想必是父母健在兒女雙全吧?”
他如何能不明白我話中之意,然而依舊作垂死掙扎,我又急又恨,轉(zhuǎn)了身向?qū)幠溃骸氨菹拢槿巳绱私苹蟊菹乱矂e審了,左不過他們都看嬪妾是民女好欺負(fù)罷了。”
寧漠最見不得我這樣,揮了揮手道:“成方,擬旨。”
“陛下恕罪!”周先一見如此再也顧不得了,“小人說,小人全部都說!”
見所有人的目光一齊看過來,他吞了下口水,小聲道:“是……是葉美人讓小的這么做的。”
我心內(nèi)陡然一沉,指著他道:“你胡說,葉美人身處冷宮如何能與外界有交集,更何況她已無位分你會為她辦事?還是這種罪大惡極之事?你這么說分明是掩人耳目,若不快從實招來本宮絕不會饒你!”
“夫人明鑒,小人句句屬實,葉美人雖說打入冷宮,但其娘家頗有財力,小人一時貪財所以才會做出這種大逆不道之事,夫人向來是寬厚仁慈的,求不要處死小人的妻兒老小,小人就是來世做牛做馬也會報答夫人的恩情!”
他聲淚俱下,我聽的心中又厭惡又煩悶,萬萬沒想到他們居然又搬出葉美人做擋箭牌,本來是屬于我的好好一出戲,現(xiàn)在一下子從主角淪成配戲的了。
我慢慢捏緊了拳頭,只聽深思過后的寧漠緩緩道:“成安,傳朕旨意,冷宮葉氏,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