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景云馴馬的時候,其他人都停了下來,此時只覺得心驚肉跳,不少人都被嚇得不輕。原本安玨看到那馬乖順還有幾分惋惜,心想說不得他也能馴服的,現(xiàn)在只覺得萬幸,王叔這么厲害都弄得這么狼狽,自己這小身板上去,若是被甩下來,還不直接喪命。
至于王景云的妻兒,更是嚇得臉色慘白,……
烈馬突然奔向旁邊的林子,眼見著要從兩棵樹之間穿過去,那狹小的距離,差不多剛好能容下馬身,這般過去,王景云必然撞到樹上,以那速度,說不得就是腦漿迸裂。
“啊……”王芷嵐以及鳳家?guī)讉€小姐驚叫出聲,雙手下意識的捂住雙眼。
王景云也意識到危險,下意識的松手,努力的調轉方向,想要盡可能的避開危險,只是先前馬速太快,他又被拖行已然受傷,想要完全避開絕無可能,撞實了,少說也要躺上十天半月。本來已經做好了受重傷的心理準備,突然間身體被一股力道從側面推來,偏離了原本的軌跡,不輕不重的落到地上,如此,除了最開始被馬拖行的那點傷之外竟是無損。
不用想不用看也知道是誰的手筆。
果不其然,再看時,安瀾已經落到了馬背上,韁繩一拉,急行的烈馬突地停下來,前蹄上揚,一聲嘶鳴。隨之被迫向右轉了方向,這一下似乎徹底被激怒了,雙啼還未落地就開始發(fā)瘋,不但毫無規(guī)律的亂跑,頻繁的揚前蹄,蹬后蹄,甚至極其靈活的扭轉脖子想要咬安瀾的腿,讓人很懷疑,下一瞬它似乎就要將自己的脖子扭斷……
隨后,眾人才真正的見識了一番這馬的烈性,那是一種不要命的瘋狂!對比剛剛對王景云的態(tài)度,彼時根本不夠瞧。
因為安瀾騎術高超,加之武藝深不可測,像是在馬背上扎了根,為了將安瀾摔下去,不肯屈服韁繩的控制,使出全力與安瀾抗爭,四肢脖頸繃得像一塊塊石頭,安瀾向右,它便向左,甚至隱隱的聽到了骨裂的聲音,安瀾輕輕的蹙眉,她也是愛馬惜馬的人,手上松了力道,免得給它造成不可挽回的傷害。
安瀾妥協(xié),馬卻是不領情,越發(fā)的橫沖直撞,在林中穿進躍出,依照安瀾之能,自然能輕松的避讓。如此這般都不能將背上之人摔下去?小斜坡處,奔跑的烈馬突然向前跪去,且不說地上嶙峋的石頭,這跪實了,馬的前腿雙膝必然受傷,馬可以說靠的就是四條腿了,哪怕一點點傷都可能讓它降一個檔次,再,這一個跟頭向前栽下去,固然能將安瀾摔下去,它自己又怎可能不傷痕累累?
安瀾發(fā)現(xiàn)了它的意圖,翻身下馬,腳未點地,已行至丈外。
而就在那一瞬間,馬已巧妙的避開了危險,雖然不能完全的避免摔倒,卻未受傷。看它那熟練的動作,就知道不是第一次干這種事兒。
一系列變故,叫人心驚肉跳又目瞪口呆。包括那些牧馬人,都不曾想到,這馬如此烈性,寧愿受傷甚至搏命都不愿屈服。不過以前也沒人將它逼迫至此罷。
烈馬抖抖身體,目光落在安瀾身上,帶著警惕。
安瀾并非偏執(zhí)的人,不會因為目標越強就愈發(fā)的滋生征服欲,再則這匹馬于她而言可有可無,它實在不愿被人馴服,也就作罷,沒必要長時間的與它磨下去。如此,它便沒甚作用,就當是養(yǎng)小貓小狗一般,一只寵物而已,她還養(yǎng)得起。
眼見安瀾無意再繼續(xù)周旋,渾不在意的準備走人,烈馬看了一會兒,眼中露出似疑惑的神色,以前好像不是這樣的?。∧切┤伺l(fā)沖冠,誓要將它馴服,一旦傷了人,必定遭到一番毒打,越是如此,它就越暴躁瘋狂,今日沒遭打,卻吃了虧,原本……
烈馬顛顛的小跑上前,咬住安瀾的衣袖。
安瀾回頭看著烈馬,四目相對,片刻,似讀懂了它眼中的意思,輕輕扯回衣袖,隨手拍拍它的頭,“日后,你便叫無痕?!彼灸瞧ヱR名為踏雪。
無痕踏著蹄子,在安瀾手臂上蹭了蹭,讓人感覺到它心情歡愉。
旁觀的人皆是無言以對,該說它是吃軟不吃硬?或者是它只臣服于強者?有一點卻是可以肯定的,它給自己挑了一個好主人??v觀前后,無痕給人最大的映象就是快成精了。
雖然被無痕弄了一身傷,王景云卻并未生氣,正所謂寶劍贈英雄,他要駕馭這匹寶馬的確還差那么一些。錯失了一匹寶馬,心中還是有那么一些遺憾,還因為自己能力不足而錯失,是不是該找個地方好好的反省一下過去三十多年里都在干什么,跟主子一比,怎么看都是白活了。
有了無痕,安瀾倒也沒再想去試一試那匹馬王,雖然那也是一匹僅僅比無痕次一點的寶馬,只要不是跟無痕一樣倔,王景云有馴服它的可能,揮手就將它送了出去,讓王景云傷好之后慢慢馴。
王景云喜不自勝。主子現(xiàn)今手底下沒什么人,等到日后人多了,再有這樣的好東西必然有一番明爭暗斗,那將是能力、地位、主子看中與否的重要體現(xiàn)。
大概是受到無痕的影響,一群小的再去學馬的時候顯得小心了幾分,在好一陣熟悉之后才慢慢的放開手腳。
臨時搭建的涼棚,十尺見方的寸高矮榻,鋪上墊子,中間放上小桌,桌上茶水點心。安瀾端正跪坐,后背挺直,微微的垂頭,目光專注于手中的書頁,時不時的翻動,有著自然寫意的雅致韻味,又有不容人打擾的無形威嚴,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個十三四歲的閨閣女子,然而這些看似矛盾的東西卻在她身上完美的融合,給人的感覺就只有一個——這就是她,與身份地位無關,與年齡無關,不容任何人褻瀆、冒犯。
紅莊的幾個人當家人明明還有別的事情,卻不敢開口,乖乖的等著。
便是安瑾,此時也不輕易開口打擾。
日頭漸高,已是五月,已然滋生了熱意?!皫讜r了?”
“主子,快午時了?!敝x嬤嬤應道。在安瀾看書的時候,除非必要,她則一直站在安瀾后側方,一動不動,很好的履行自己的職責。
臧柏飛等人一度以為自己面對的其實不是什么小門小戶的小女子,而是頂級豪門的掌權者。諸多神秘,讓人忍不住想要探究,卻又不敢探究。
“牽馬來,我去打點野味。”安瀾將手上的書再翻一頁。
“此等小事,何須尊者您親自動手,我等愿效勞?!敝耙恢倍荚诟纱朗碌年鞍仫w立即開口,想要挽回一下安瀾的好感度。不管日后如何,好感總比惡感強。
“嗯?!?/p>
臧柏飛高興了,說明一切都還有挽回的可能。帶著另外幾個人興沖沖的走了。
謝嬤嬤看著去叫下屬牽馬來準備去打獵的臧柏飛,心中憐憫,無關緊要的人,主子才不會注意是誰說的話,送上門來的免費勞力,還是那種得罪主子在先的,不用白不用。
謝嬤嬤收回目光,剛好看到安瑾也將目光從那些人身上收回來,無意中對視一眼,安瑾勾唇一笑,謝嬤嬤也笑,著實心照不宣。
紅莊的幾個人那也不是吃素的,帶著一票人出去,不過半刻鐘的時候就呼啦啦的回來,這一帶沒什么大型猛獸,小動物著實不少,他們的收獲不小。
想要邀功的某些人,站了半天發(fā)現(xiàn)安瀾眼皮都沒抬,本來還在心里幾番斟酌,要如何解釋伏真微離開的事才不會惹惱這位主兒,結果,完全是自作多情,人家就沒將他們放在眼里,你走一個還是兩個都無所謂,只得訕訕的繼續(xù)當木樁。
鳳家現(xiàn)在的廚娘比起大廚差得太遠,意外的野味做的還不錯,花樣也不少,雖然還是比不上安瀾曾經偶爾吃的那些,勝在鮮與奇。慢條斯理的吃完,“賞?!?/p>
謝嬤嬤應了一聲,以前這種事做得多了,無需安瀾多說。“主子,剩下的獵物還不少呢,不如分給那些工匠,您覺得如何?”
“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