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玨有耐心,會堅持,也懂得克制,可是安瀾知道內心潛藏嗜殺的人,而且安玨本性還有些沖動易怒,一旦情緒激烈,哪還會想到什么克制,很可能會不管不顧,后果更加嚴重,雖然這些表現不是很明顯,卻不是沒有苗頭。
對武學是極度的癡迷,不碰還好,一碰就會如同走火入魔一般,到那個時候,憑借安玨現在還稚嫩的心性,實力一旦增強,但凡守一點刺激,嗜殺的欲望也會隨之蘇醒,越來越強,直到忍不住殺性,同樣,在第一次沾血之后,不能控制,必然一發不可收拾。加之安玨筋脈同樣脆弱,現在安瀾不僅在給他養身體,還在給他強韌筋脈。
“大姐姐,你到底什么時候肯教我修煉內勁?您給句實話唄。”一次次的失望,一次次的無功而返,安玨忍不住情緒低落。
安瀾沒想過不教他,正所謂堵不如疏,不加以引導,而讓他在某個時候無意中殺生,比如狩獵,抑或是壓制得太狠,那才是真正的萬劫不復。安玨天生筋脈自然貫通,即便是比一般人晚上幾年,一旦修煉內勁也是突飛猛進,所以安瀾現在壓著他。
“等安瑾筋脈貫通,等他能與常人一般行動自如,你再學不遲。”
“那二哥什么時候能那樣?”安玨希冀的問道。
“你是更想你二哥康復呢,還是更想學內勁?”
“當然是二哥康復。”安玨想到不想就回道。
安瑾笑得很開心,不愧是他最親的弟弟呢。
安瀾面上不動聲色,心里卻是安慰不少,“少則兩三年,多則四五年。”
“還要這么久啊。”安玨有些失望,不過隨即又振奮起來,總算有了個期待的時間不是,不再是像之前一樣被大姐姐吊著完全沒底。
看樣子他是不會再纏著她要學了。安瀾拍拍他的小肩膀,“回去睡覺。”
“好。二哥,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有模有樣的跟安瀾行禮之后才出去。
“雖然之前一直不曾問,但是大姐姐一直壓著不讓安玨修煉內勁,是有原因的吧?能告訴我嗎?看得出來,他比我們任何人都渴望學。我知道大姐姐為了壓著他,連其它弟弟妹妹都被壓著了,就是怕他生出逆反心理。”
安瀾看著安瑾不說話。
“大姐姐告訴我吧,如果有什么問題,說不定我也能幫上點什么忙呢。”
安瀾沉默片刻,對他講了安玨的情況。
“竟是這樣么?安玨明明單純又乖巧,雖然有時候有點莽撞沖動。”安玨有些難以置信,或者說他是不敢相信,可是,大姐姐是不可能弄錯的。“大姐姐,安玨不會有事的對吧?”
“不敢保證。關鍵是他自己,我們做再多,他挺不過來,也于事無補。”
“如果,我是說如果,安玨走到最危險的那一步,大姐姐要怎么做?”安瑾臉色有些蒼白。
“你希望我怎么做?殺了他?還是永遠囚禁他?”依舊古井無波,在這種時候,若是外人,難免覺得她鐵石心腸,冷血無情。
安瑾臉上的血色瞬間盡失,身體隱隱的顫抖,呼吸有些不穩。
“安瑾,靜心,離那一步還早呢。”眼見他又要發病,安瀾輕斥道。
安瑾努力的讓自己平靜下來,閉了閉眼,眼中翻涌的情緒消失無蹤,臉上血色也漸有恢復,“是我多想了,大姐姐即便不能絕對保證,但我相信,大姐姐最少也有七八分把握。大姐姐想必已經有了應對的方法。”
“安瑾,你既然信任我,為何不能依賴我?你們現在便是依賴我又有何妨?”因為是安瑾,因為他聰慧,沉穩,同樣心性遠超常人,安瀾才會對他說這樣的話,他可以依賴她,也能在日后隨時從這種依賴中抽身,獨自活得灑脫。
“不,自然是依賴大姐姐的,只是,或許以前獨自撐著的時間太長,一時間還沒有適應,沒有第一時間就想到自己還有依靠,自己完全可以不思不想,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過最墮落的日子。”安瑾似已全然放下來,輕笑,“以后再不會了,便是長大行冠禮,我也還要賴著大姐姐。”
“你不怕丟臉,我倒無所謂。”
安瑾呵呵兀自笑得開心,“我才不怕呢,但凡說我沒臉沒皮的,那都是羨慕嫉妒。”
“你現在的臉皮就厚比城墻了。”
安瑾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安玨那兒要怎么做,大姐姐告訴我唄。”
“安玨心性不足,解決了這一點,后面基本沒什么問題。”
安瑾想了想,“大姐姐,后面的怎么解決?”嗜殺的本性覺醒,嗜殺……
安玨定定的看著安瑾,吐出兩個字:“戰場。”
安瑾一顫,的確,戰場是最好的地方,在那個地方,殺人非但無罪,還有軍功。盡管知道那兒非常危險,一有不慎就可能命喪黃泉,但是安瑾不會阻止,哪怕安玨身上沒有隱患,他只要有衛國之心,安瑾都會支持他。若是兩者皆得,再好不過。
“安玨心性不足不是沒辦法解決,只是不知道行不行……”安瑾低頭,輕聲說道。
“什么辦法?”安瀾雖然自有決斷,但是并不妨礙她聽聽別人的意見。
“攻心……”
“別想。”安瀾想都不想便否決。
安瑾抬頭看著安瀾,“大姐姐知道我想說什么?”
“所謂攻心,自然是攻其弱點,安玨的心里弱點是什么,除了你還能有什么?”
安瑾目光閃了閃,“其實這是可行的對吧?大姐姐也想過對吧?”
安瀾淡淡的看著他不言不語。
“不是有大姐姐你在么?你剛才不都說要相信依賴你么?你一定有辦法而我也不會有任何問題,如果大姐姐有更好的辦法,大姐姐不會拖到現在都還沒有動作,對不對?”安瑾狡黠的眨眨眼。
這是用她的話堵她?“此事還需從長計議,我再考慮考慮,盡量萬無一失。”
安瑾笑瞇瞇的不再追問,惹惱了大姐姐可不是好玩的。“大姐姐教大哥跟弟、妹們修煉內勁吧,安玨那里,就說他筋脈脆弱吧,如此便是有逆反心思,也不會太強烈。不求武藝超群,只求強身健體,尤其是妹妹們,日后嫁了人也不會輕易被欺負不是?”那些妹夫們,若是犯了什么錯,直接一頓胖揍。“大姐姐還要教教她們如何打人不見傷,還要讓謝嬤嬤教她們如何成為一個合格的貴女。”
“你那些妹夫,還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呢,你就跟他們結上仇了?”安瀾倒沒覺得安瑾心有多黑。
“當然,大姐姐捧在手心長大的姑娘,最后卻要去伺候那些混賬東西,自然不能讓他們好過,尤其是花心風流的,更該好好收拾。”碰到安佩澤那樣的直接了結才好。
安瀾看到他眼中隱閃殺意,便明白了。“我的眼光那么差,會將妹妹們嫁給那種人?即便是被他藏得好,騙了過去,有我跟你們這些兄弟撐腰,妹妹們還會成為第二個鳳明珠?有這種能耐的男人,永遠都不會出生。他要么給我裝一輩子,要么我讓他痛苦一輩子。”
有這樣一個什么都能一眼看穿的大姐姐,有時候也有些無奈啊。不過,更多的時候安瑾是興奮,這種不用多說對方就能明白你的意思,不能更美妙了。再一次確定,大姐姐果然是個護短的,呵呵……
“他們的身體狀況我都查看過了,并不是很適合修煉內勁,妹妹們我會詢問她們自己的意思,安瑜他們就看自己能到什么程度了,最小的八弟……”安瀾說道此處微微的頓了頓,“他日后練一些外家功夫強身就行了。”
“大姐姐,八弟身上是不是有什么不妥?”兄弟姐妹十五個,八弟安琰行十三,快周歲了,卻從來沒見他哪怕扶著東西站立過,也未曾呀呀學語,很多時候也是乖巧安靜不鬧人,相對比他小一些卻異常活潑好動的六妹安泱,偶爾哥哥姐姐都喊得挺清晰,似乎就安靜的過分了。
“沒什么不妥,小孩子安靜或活潑都挺正常,走路說話晚一些也常見。”
這話,安瑾不是不信,卻覺得總有什么問題,不然大姐姐不會單獨提到八弟,明日要好好瞧瞧。
安瑾知道安瀾還要默書,就沒有纏著她多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