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有她的味道，你認識我媽媽嗎？”

簡安然目光呆滯地瞅著坐在九尾青狐背上的余兒，清麗脫俗的臉孔，相似的氣質，甜糯嫵媚的語調，她說她要找她媽媽？

驚悚！

簡安然猛地打了個激靈，雙手撫撫胳膊上一下子站滿的雞皮疙瘩，她，難道她是，手捂上張開的嘴巴，桃花眼瞪得圓滾滾，遲疑半響，她終于將心底的驚懼問出口，“你，你是子然師傅的女兒！”

說真的，她真的不想把這個問題問出口。

“子然師傅？”余兒歪著頭，手指點點下巴，琥珀色的眸子里閃爍著好奇，“我媽媽是叫這個名字嗎？”

她是蔣浚以余然的基因混合了人魚的基因創造出來的妖姬，純真無暇地用自己美妙動聽的歌聲，殺人于無形的歌姬！

簡安然聞言，嘴角抽搐一下，再看看余兒純真無辜的眼睛，心底哀嘆，這到底怎么回事啊？這女孩子要說跟子然師傅沒關系，她絕對不相信。可是——以子然師傅護短的性子，絕不會讓自己的女兒單獨留下。

不過，子然師傅進入天衣無縫功法第四重以后，受孕的幾率大大減少，到底哪個這么有本事，能讓她懷孕并生下孩子那！

忽的，她想起蔣錦含，想起蔣浚的瘋狂實驗，心口猛地一滯，呼吸驟然停止，簡安然一掃之前的玩笑，目瞪口呆地盯住余兒，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又一遍，不會的，一定不會的，蔣浚再瘋狂，也不會拿余然來做實驗。

但很難說，蔣浚不會鋌而走險，利用彼此相熟的關系，偷偷竊取余然的基因做實驗。

所以從生理學的角度而言，眼前這個叫余兒的少女，的的確確是子然師傅的女兒，她——跟蔣錦含一樣，屬于克隆人！

呼吸，再呼吸，繼續呼吸，簡安然好不容易壓下心底的震驚和恐懼，嘴角扯出一抹無比牽強的笑容，干巴巴地回道：“不是的，她是我師傅，所以我叫她子然師傅。”

“她是你師傅，那你，”余兒蹙眉想了老半天，都沒弄清其中的關系，轉過頭，苦著小臉問程東，“阿東，我該叫她什么？”

“你該叫我師姐，我是你師姐，余兒小師妹。”

簡安然搶先一步給出答案，余兒的歌聲能使阿九的智能程序出現混亂，那說明，她的聲音具有很強的攻擊性。更重要的是，她是以子然師傅的基因克隆出來的后代，不管當初她是以什么目的制造出來的，在子然師傅沒發話前，她會好好圈著她，不讓她到處跑，尤其是跟著程東這樣報復心強的男人。

“阿東，是這樣嗎？”余兒對簡安然印象非常好，因為簡安然身上有她喜歡熟悉親近的味道。

再見簡安然是什么感覺，程東吃驚之外更多的是可笑，八百年不見，簡安然怎么越長越丑了！以前還能算個絕代佳人，現在也就清秀有余，就好像同樣的五官丟在不同人身上，有了不同的容貌。

“你是簡安然？”他懷疑。

簡安然對程東不太感冒，他為了復仇，把一車無辜的人送去喂喪尸，連帶著她，范半夏，高揚他們也差點有去無回，這一切都源于他想要為喬安娜復仇的扭曲心理。

“好久不見，程東。”簡安然沒在意他口氣里藏著的挑釁，淡聲應了句，低頭關注阿九的狀況。

她很擔心，余兒類似于超聲波的歌聲，會對阿九的智能程序造成極大的破壞。

“你，你跟以前不太像了。我差點就認不出你來。”程東說這話絕對沒譏嘲的意思，也就實話實話說。說著，他翻身下九尾青狐，同時伸手扶下余兒，柔聲道：“如果她真是你媽媽的弟子，那她的確是你的師姐，你也是她的師妹。”

聽到他的話，簡安然扇動了下眼睫毛，忽略心底一瞬間生起的不舒服。

她心知，程東那話絕沒別的意思，和余兒接觸的幾分鐘來斷，她性子非常單純，做事安全憑自己的喜好，沒有黑白之分。

“安然被子然仙師收弟子的事，我和大哥都知道，蔣浚曾經提到過。”宋翔從旁插話，隨后他關切地看向躺在毯子上一動不動的阿九，“安然，阿九他好點沒？”

簡安然抑郁地搖搖頭，“剛才醒了，就說一句話了，又暈過去了。”

余兒聽到倆人對話，琥珀色的眼睛投向阿九，盯看三秒，兩個字，兩個字，說道：“沒事，進化，睡覺。”

簡安然皺緊眉頭，這說得什么呀，怎么聽不懂！

宋翔施施然地走到高揚身側站好，倆人相互對看一眼，了解彼此心中的打算，決定袖手旁觀。

秦謙益目光灼灼地盯住余兒，面上吊兒郎當，心底駭浪沖天。

跟畫像上一模一樣的少女，就衣服打扮不一樣，眼睛的顏色也不一樣，一個是墨染的黑，一個是透明的琥珀。簡安然剛才說，她是她子然師傅的女兒，或許真的只有母女，才能長得如此相似。

這會子，秦謙益安全被誤導了。

“余兒是說，這位先生沒有事情，他現在昏迷是因為他在進化。”程東笑著解釋。

“進化？太好了。”

簡安然大吃一驚，心里又特別高興，阿九進化得越高級，代表能欺負她的人越少。別怪她有仗勢欺人的念頭，唐妙紗說了，人生短短數十載，干嘛要壓抑自己，憋屈自己，能仗勢就仗勢，能欺人就欺人。這年頭，能投個好胎也不容易，后臺屹立不倒，那更不容易。

所以說，當個有知識有文化的紈绔千金也不是挺不容易的！

像唐妙紗那樣，成了大明星還能趾高氣揚，帶著一群保鏢壓馬路逛地攤的女人，更是少見！

“師姐，他也是師姐嗎？他身上也有媽媽的氣息。”余兒糾結著小臉，蹲到阿九跟前，歪著頭，眼神疑惑地伸出一根手指，順著他貫穿臉頰的疤痕，細細描繪，“這個好漂亮，師姐，我臉上也能弄一條嗎？

”呃——“簡安然一語堵塞，腦子里幻想下余兒那張漂亮臉蛋上，突然多一道貫穿半個臉頰疤痕的畫面，嘴角抽了抽，再傾國傾城的美人，也經不起糟蹋。

想著，她撩起眼皮，橫了眼程東，笑瞇瞇地蹲到余兒身側，細心地幫她把拖在地上的麻花辮撿起來，放到她懷里，然后湊過去，故意壓低聲音，竊竊私語道：”他不是師姐，他是男的，知道男的嗎？像阿東那樣的，就是男的。“緊跟著，指指自己，無比認真道：”像我們，就是女的。“

簡安然抬手指指程東，余兒抬頭，瞧了瞧，再低頭看看自己，轉頭瞅瞅簡安然，眼神更加茫然，”男的，女的有區別嗎？“

在她簡單的世界里，在場的所有人都是一個品種的，沒有任何區別。

簡安然快發瘋了，狠狠瞪了眼看好戲的程東，微微笑道：”當然是有區別的，你可以讓阿東脫了衣服，讓你仔細觀察下。“

禍水往東引，絲毫沒覺得自己是在教唆純真無暇的小女生做壞事。

余兒一聽，大眼睛閃亮，蹦跳著站起來，圍著面色發黑的程東轉了幾圈，胳膊一抬，手指一翹，毫無顧忌地去剝他身上的衣服。

簡安然一看，頓時樂得捧腹大笑。

”余兒，不要剝，不要動，男女授受不親，授受不親……“程東臉紅脖子粗地躲避余兒不依不饒地糾纏，惡狠狠地目光不時掃向捂嘴偷笑中的簡安然，后槽牙磨了又磨，想著怎么扳回一局。

余兒腦袋一根筋，程東的一堆說服算白用，反而引來她一堆的疑問，”男女授受不親是什么意思？為什么不能剝？我的衣服不也是你幫忙穿的，為什么你的衣服我不能剝……“

驚天動地的大新聞，簡安然眼睛瞪得圓溜溜，帶著興味的目光，從程東身上溜到余兒身上，又從余兒身上溜達到程東身上，心里挺不恥程東的腹黑悶騷的小人行徑，怎么能仗著人家小姑娘天真不知事，就把人家摸光看光呢？

她火熱鄙夷的目光很快遭來程東的遷怒，只見他三言兩語把糾纏不休的余兒安撫好，斜睨著眼睛，冷笑道：”簡安然，一覺睡了八百年，腦子是不是糊涂了？“

對他的突然發難有點猝不及防，簡安然眼神疑惑地望向宋翔和高揚，希望他們能給點提示，至于秦謙益，那家伙的眼睛從余兒出現后，就一直黏在她身上，跟沒瞧見過女人似的。

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宋翔開口轉移她的注意力，”安然，阿九好像快醒了。“

聞言，簡安然忙低頭，發現阿九目光呆滯地仰望天空，碧色的眼眸里空蕩蕩的，一絲人類的情緒都沒有。他的空蕩與余兒的不同，余兒是不知人事的純真，他是——冷漠，高高在上的冷漠。

這一刻，簡安然才恍然明白過來，六級文明跟一級文明猶如壁壘般分明的溝壑，她所在的地球，在阿九眼里，如同螻蟻般渺小。

只是不知，六級文明在子然的師傅的眼里，又屬于何等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