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涼徹骨,原來無論如何,你都不會放過我。
“殘落,就算我神族今日敗在你手下,你今天護得了她,不見得日后都能做到,我堂堂神族萬萬民眾,都會是你們的死敵,總有一日,是會取你們性命,你識相的話,就把她交出來吧。”神族的將軍道。
殘落瞇眼看他,淡紅的瞳,迷惑,夢幻,殺氣,戰(zhàn)栗,他道:“護得一日便是一日。”
靈闌見這樣的僵持,忽然走上前來,立在了中間的位置,她的眼里儼然已經沒有了殺氣,什么都沒有,卻輕輕微笑著,說著夢囈般的話語:“殘落,若今天我和她只能活一個,你會選誰?”
殘落不答。
她拔出劍來,指著我道:“曾經他為了我傷你,你可都還記得,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我當然都記得,她刺過來,殘落擋在了我們中間,她繞過他,向著背后的我來,我退后幾步,就被一直溫暖的手攬住了腰,那黑衣女子隔著詭異的帽檐,嘆息。
“何必呢,梅開,她是不會放過你的。”
風吹落甘玉的帽檐,傾城絕色的艷麗,一身淡淡的素衣,蓋過這里所有的明媚,她本來如水的長發(fā)微卷的散在衣衫上,長及膝蓋,生出驚艷的嫵媚。
靈闌見了她,表情慌亂,惶恐的立在殘落身邊,看著我們。
“要我來說嗎?”甘玉問。
我搖頭,不了,甘玉,你已經承受了太多了,我和她之間的恩怨,何必讓你來承擔壞人的角色。
我道:“靈闌,你究竟要害我到何時,才肯放過我,你自己知道,是你和魔君聯(lián)手,我和甘玉落得如今的下場都拜你一手所賜。”
殘落的瞳孔陡然放大,看著我,看我一臉的嚴肅和執(zhí)著,看清事實的真實的模樣,他手中的劍離手,插入地面,發(fā)出凜冽的寒光。
眾人喧嘩。
靈闌大聲笑道:“事到如今,你說這些混淆事實的話還有用嗎?你一心歸順魔族,竟要賴到我身上,真是好笑。”
她說完,又轉頭凄楚的看著殘落,孱弱的問:“殘落,你信她的話嗎?”
殘落收回看我的目光,慢慢轉向她,一字一句問道:“梅開說的都是實話嗎?”
靈闌欲哭無淚的模樣,從他身邊一步步絕望的退開,諷刺的嘲笑:“你相信她,不相信我嗎,你還是選擇相信她嗎?”最后的幾個字,她是用盡力氣大聲喊出來的,如果我不是當事人,說不定都會選擇相信她。
甘玉握著我的手,沉寂道:“梅開說的都是實話,我們的解釋你們不信也罷。”
一個位神族將軍上前來,將靈闌擋在了身后,用劍指著甘玉,問:“甘玉祭司你也歸順了魔族,你的話也不可信,除非你有證據,如果有,我們就信你。”
甘玉看著我,然后看著他們:“魔族做事一向小心謹慎,怎可輕易被抓到證據,我逃離魔族太過匆忙,僅有的證據都留在了魔族。”
“那這樣說就是沒有了?”問話的將軍語氣變成鄙夷的嘲諷調。
甘玉卻一笑:“梅開曾執(zhí)意救下靈闌,讓她與殘落團聚,如今她不肯放過梅開,那也怨不得我,證據我雖沒有,但是證人倒是有。”
“是誰?”大家紛紛側目,四方看,靈闌的神色越發(fā)的不安,剛要發(fā)作,一聲好聽的調皮,魅惑,笑意的聲音從空中傳來:“是我。”
明淺少主和夜凌將軍從天而將,夜凌落在了中間,明淺徑直拔劍擋在了我和甘玉前面。
幾日不見,明淺的著裝從簡單的白衣變成華麗的長袍,一襲明了氣勢的戰(zhàn)甲在白衣外面,完美而簡單的戰(zhàn)袍,他一成不變高貴的懶慵,淡淡性格中的溫柔,和殘落的霸氣冷漠是截然不同,然而那同是三界至劍之主的兩個男人,同樣都是藐視萬物的目光。
夜凌褪去了神族白凈的衣衫,換做灰色的人類裝扮,發(fā)際里銀白在灰色衣衫上異常奪目,長發(fā)散開下,勾勒出少年很好看的身體弧度。
一成不變玩意的笑容對我。
夜凌,無名,我的腦海里喊出來這幾個字,只覺得親切無比,就算我走了太遠,夜凌依然在我看得到的位置。
我忽然笑,他輕聲道:“梅開,終于又是以前的你了。”
他轉身換了一種嚴肅銳利的姿態(tài)看著靈闌,那樣鋒利的眼神讓靈闌站在那里無處可躲,他道:“曾為救圣女,我潛入魔族,成為梅開的手下,在她不在的日子,我知道了很多有關你的秘密,靈闌。”
夜凌又看著神族將軍道:“我素來與圣女要好,我的話你們也可選擇不信,我今日帶來一位多年相知的朋友,他自可說明一切。”
夜凌招手,遠遠的幾個神族侍衛(wèi)帶著一個身穿黑衣的男孩而來,男孩的面容被厚重的帽子遮的嚴實,只有慘白的下巴露在外面。
竟是魔草子。
“他是個孩子,不,難道他就是傳說中,魔族的魔草子嗎?”有將軍這么問道。
“不錯,夜凌點頭。”
魔草子從遠處走來,徑直到了我甘玉的身邊,他很乖巧的牽起我的手,笑道:“梅開姐姐,我們又見面了。”
我覺得要折壽,心里毛毛,他扮作孩子的樣子太恐怖。
他看我的樣子,然后問:“怎么,不習慣嗎?”
我點頭。
他很不客氣的甩開我的手,麻利的開口:“我也不習慣,只不過這樣似乎可以騙取別人的同情,這么多神族人,總不會傷害我一個孩子吧。”
我恍然大悟。
他走到夜凌身邊去,變作做孩子天真爛漫的聲音:“他剛才說的我全部可以作證,圣女和圣守并非真心歸順魔族,因為魔族在他們體內種了鬼藻了緣故,才會迷失本性,而讓魔君有機可趁的,正是和眼前這個女人。”
“鬼藻千年前已絕跡,怎么可能再有,我們又憑什么信你?”
魔草子擺手:“沒什么會在我手里絕跡,鬼藻不同于一般植物,自然耗費大量時間,幾百年了,也才得到兩株,圣女體內如今鬼藻的殘留還在。”
他讓我卷起衣袖來,然后用他的指尖點在我的脈搏跳動處,越掐越緊,幾乎陷進我的肉里,然后我感覺到胸口的腫脹,一直蔓延到胳膊,一條黑色的枯狀的植物爬滿我的整條胳膊,胳膊的酸楚無力,被他抓著,一點感覺都沒有。
眾人愕然。
魔草子從袖口內掏出短刀,劃破我的脈動,隨著血液的流出,鬼藻的尸體從我的體內快速流出來,落在鮮血浸滿的地面,腐爛,隱去。
我的血,流的太多了,我感覺頭重腳輕,晃晃的,終于我的體內干干凈凈了。
魔草子松開我的手腕,傷口割破的地方立刻愈合,只剩淺淺的疤痕。
他道:“這便是鬼藻,已經被圣女靈力克制,失去生命,才能從體內取出來。”
眾人爭相前來看地面鬼藻化成的一灘污泥,已經有神族人開始動搖了,其余的一些人都是抱著觀望的態(tài)度。
“少主,您也相信她們嗎?”
眾人等他的答案,明淺魅惑一笑,一只修長的手攬過甘玉的肩,壞而傾城,自信的可以迷惑眾生:“我自然相信我的女人。”
甘玉臉頰緋紅。
“這都是真的嗎?靈闌小姐。”擋在她前面的將軍挪開幾步,到了她側面,懷疑警惕的問她。
她站在中央,倔強而怨恨,她問道:“就算你能證明她們不是真心歸順魔族,又怎么能說明,是我害的她們?也說不定是她們自愿接受鬼藻的。”
魔草子哼哼清脆的笑:“大姐姐,你有時要出入我魔族,就必須飲下我魔族解瘴氣的藥,才能抵住魔族陰寒之氣,我在魔君給你的藥中加了一味藥,雖無毒,但是在你背上留下火紅的印記,只要你露出肩來,真像自然大白。”
她睜大了眼睛,不再開口說話,墨綠的衣袖下,一雙拳頭緊握,大家私欲著,都在等她露出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