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種小鄉(xiāng)村是從來沒有神族人來的,一時間,所有的目光都被門口的白色身影吸引過去,就連花姑也是略微撩起蓋頭,悄悄的打探,露出一張粉黛精致的臉來。
我也被眾人擋著看不見,唯見錯落的縫隙中白衣的傾世風華。
只聽得一聲聲的贊嘆。
他一路進來,院內的人給他讓出了一條路,我這才看清他,只是覺得無法去形容這么好看俊美的神族男子,仿佛他不是從現實而來,就算是夢,也不能勾勒出如此好看的臉容,他應該是在神話里才能出現。
一身白衣如雪初融,世俗不染,凈的連目光落在他身上都覺得是玷污,白衣簡潔,金絲繡邊,身形修長,雙手微微的垂著,如此隨意的姿態(tài)卻盡是高貴優(yōu)雅的氣息,他走出每一步,都能挑動著在場每一人的心,目光不肯離開他身上半分,能看到這樣的俊美的人就是一種福氣了。
那張臉白皙無痕,五官皆是好看至極,劍眉斜斜的落入云鬢,型美不失霸氣,眉下的銀白瞳孔清澈孤傲,不帶一絲感情,清淡的連風都無法捕捉那其中的深意,即便不喜不怒的,也似乎能洞穿一切,仿佛看盡一切,而又放下一切。男子的鼻梁高挺,輕輕的呼吸,嘴唇修薄,唇角靜靜的保持著它的原來弧度,所以不帶一點表情。
小雨一時慌了神,端著的熱騰騰茶撒到我腳上,我也沒感覺,仍是看著那男子。
大家都被其容顏震懾,忘了去問他是誰。
忽然村里說書的老人驚愕顫抖的喊道:“銀雙劍,你是神族少主,明淺。”
頓時,院中的人都跪下來,包過新娘和新娘,沒有敢說一句話,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去看他腰間,正好被他的身體擋著的另一面,只是微微露出劍柄來。
老人這么說,他的臉上還是沒有表情,快走到院子中間的時候,他才停下來,看了一眼跪下眾人,然后收回目光,微微的扭頭,看著我。
因為太過驚愕我不能確定是看我,或許是看著小雨,或是他人,但就是他朝著我的方向,我都愣了神,只是盯著那張絕美的容顏看。
小雨慌了神,扯著我的衣袖跪穩(wěn)。
我定在原地,動不得。
那瞬間,男子笑了。
嘴角微微的翹起,但卻是是笑了,那一笑,便是多少人都想象不到的風華絕代。
他從容的走出幾步到我身邊來,我仰著頭,看著他,他用極好聽干凈的聲音道:“起來吧。”
小雨拖著我站起來,太過矮小的我才剛及他的腰,就算昂著腦袋,也看不見他的臉了,滿眼都是圣潔的白衣,和微微起伏的胸口。
所有的人都站起來,都在小聲的議論著。
還沒來得及反應,修長的手圈過我的腰身,就將我抱起來,我僵硬的愣著,那張無比好看的臉就到了我的眼前,隔著再也不能近的距離,看著那雙清淡的眼睛,印出我一張錯愕的臉。
他望著我,眼帶笑意,笑容中亦有淡淡的悲憫,他道:“玉兒,你要快快長大,長大了做我的新娘。”
我傻傻的連心臟都停住了,只得斷斷續(xù)續(xù)的問:“你怎么知道叫小玉,你是誰?”
他目光越發(fā)的安靜了,仍是露著笑容寂寞道:“我是明淺,你要記得。”
明淺,我重復這兩個字,在老人口中的故事里,他是神族少主,最厲害的少主,天下人都敬佩的少主明淺。
他將我放下來,然后走回到院子中間,放下一個盒子,對著新人道:“當是禮物,三日之后,我來接玉兒。”
他走后,盒子被人打開,是從未見過的一對玉盞杯,稀世之寶,如此大方的出手堅定了他少主的身份,也更加讓人難以琢磨了,他本身就是一個華麗迷,而這個謎今日出現在名不見經傳的小山村,顯得太不匹配了。
而后,大家的目光都朝我看來,惹的一直扯著我袖子的小雨縮了縮手,退到一邊去,而我一個才十歲出頭的小女孩又怎么會知道這么多秘密。
眾人問我時我只是道:“我不認識他,自我懂事起就住在這里,怎么肯能會認識他。”
多少人為此議論紛紛。
婚禮在一片的好奇里終于結束了,我又回到了那個搖搖欲墜的小木房內。
玩伴們吃過晚飯也都過來了。
明淺的那句話小雨沒有聽清,一直問我,我逼的無奈,只好告訴她,才一說完,玩伴們都驚愕了,非要我解釋。
小雨不滿道:“好啊,小玉,你瞞的這么好,什么時候認識那個神話一樣的少主的?”
神話二字形容當真不為過。
可我真的不知道啊,攤手道:“我自懂事起,每日都和你們一起,我是吃著百家飯長大,我的一切你們都不清楚嗎?”
她們被我說的啞口無言,卻都是羨慕到了極點的表情。
彩兒連忙補充:“可是那少主不是說,三日之后,接你回他身邊嗎,他真的會來嗎,小玉,你會跟他走嗎?”
我只好笑道:“像我這樣一個再也普通不過的女孩,怎么高攀的上,他應該是說著玩的,不會當真吧。”
小秀說:“不會吧,堂堂三界少主,應該是說話算話的。”
我道:“可我真的不認識她,他也許是認錯人了吧,應該會發(fā)覺的,我長在這里,他不可能認識我。”
小云卻一臉憧憬:“那么好看的人,要是能再見一次,該多好,如果他是對我說那些話,我一定當場點頭答應,小玉啊,你可真幸福,他不僅跟你說話,還當著那么多人,抱起你了。”
我被他說的臉一紅,又想起明淺的臉近的眼前的模樣,不由的心跳起來,然后覺得渾渾噩噩,那些話到底是真的嗎?
她們走后,我一夜未眠。
仍然跟著村里的人一起下地,但是大家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樣了,不像以前那種關愛和親切,變得有些疏離了。
怕是三年也不會有這三日這般漫長。
三日后的那天,村里的人都圍在了我門口,當起床推開門時,連自己都嚇到了,就連白發(fā)蒼蒼,甚少出門的村長也來了,一窩人都擠在了門前的空地上,稍微認真一看,連剛嫁去隔壁村的花姑和五郎也都混在其中。
被眾人如此看著,稍微有些膽怯了,然而又不能關上門退回去吧,招呼大家進來,可這小小的木房內又豈能容的下一個村子的人呢。
他們只是議論著,我怔怔的站著。
過了許久,住在村頭的大娃扯著高高的童音大聲的喊著:“明淺少主來了。”
門前的人都換了方向,恭敬以待。
一襲白色仍舊優(yōu)雅,氣度不凡,慢慢從村頭進來,從容的步調一直到了門前被眾人留出的空地上。
他看著我,目光靜的安寧。
老村長上去想要和他說話,他用余光略微瞟過村長一眼,村長就被震攝在原地,連忙行禮。
明淺徑直走到我面前來,蹲下身子,輕聲問:“玉兒,準備好了嗎?”
“你真的認識我嗎?”我癡迷那張好看的臉,但仍保留著一絲的清醒,心怦怦的跳著,開口都覺得要顫抖了。
明淺靜靜點頭:“我等了你百年,怎么會不認識你。”
我驚訝道:“可我才十來歲啊,怎么可能百年前認識你?”
明淺微微笑著:“我會慢慢說給你聽。”他說完,望了一眼我的屋內,問道:“沒什么可帶走的東西,那我們走吧。”
我沒回答,明淺又像當日一樣將我攔腰抱起來,我一下被弄的重心不穩(wěn),雙手下意識的圈住他的脖子,他仍是微微笑著,抱著我就穿過眾人,走上離村的路。
“小玉。”小雨在背后怯怯的叫我,我這才清醒,掙扎著要擺脫明淺,他抱我仍然抱的緊,見我猶豫,他語速沉緩道:“玉兒,你不可以回頭,你生來就不屬于這里,注定要回到我身邊。”
“可這里是我的家。”
明淺道:“這里不是,玉兒,我不會讓你走的,倘若不舍,就閉上眼睛吧。”
他看著我,眼里的霸氣融合一種深情的溫柔,讓我無法逃脫,我愣了愣神,哀求的看他,但那雙眼里的執(zhí)著打消了我的所有的想法。
我閉上眼睛。
他伸出一只手將我的頭輕輕按在了他的肩上,感覺到他回身,對著眾人道:“玉兒我?guī)ё吡恕!?/p>
身后一片嘈雜,各樣的聲音,明淺轉了身,再也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