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才說你叫什么?”
吃過一點東西,姜朔恢復了一點精神,一邊慢慢吞咽著涼水,一邊頭一次認真打量這個莫名其妙纏上他的小鬼頭。
如果這又是哪個兄弟派來戲弄他的棋子,他不介意略施手段,叫他們后悔敢向自己動手。
蘇檸眼睛一亮,剛剛得了復活戒指,她還處于狂喜之中?,F在姜朔肯搭理她,便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在這一瞬間,姜朔意外的發現她的神態中有一抹似曾相識。那種轉瞬即逝的表情那么熟悉,是從骨子里透出來的,以至于無法偽裝。
“青辰,我叫青辰。”蘇檸眼睛轉了轉,朝姜朔比劃了兩下示意是哪兩個字。
“青辰……”
姜朔低聲呢喃,看著他一時沒有再做聲。
有時候,真的有一種不顧一切離開這個世界,回頭尋找那個心上的人的念頭。
尤其在面對這種笑容的時候。
胸中憋悶,他一口喝干青辰倒給他的水。
真的沒想到自己的父親竟然是這種人,只曉得扭轉時光,讓別人扮演脅迫者的角色,供他滿足對別人的不滿,發泄他的憤怒。
說到底也是他自己實力不足,竟然會被一個小小的障眼法迷惑,沒有提防的碰到了任務觸發道具。
按照這個世界的規則,現在想要回去就必須完成任務,他沒有猜錯的話,愛神口中那個背叛了他的人應該就是他的母親……他是對自己的母親毫無多余的感情,但這個任務的完成條件實在有些過分了。饒是魔神,也有不愿意碰觸的禁忌。
只是與其這樣消沉的抱怨任務,不如再多找一些線索,看看有沒有其他的解決方法。
如果那樣,興許他能回去的早一些,能夠早一點見到蘇檸。
他愣愣的看著青辰,腦海里的念頭轉來轉去,像是面對獵物無從下手的新手獵人,內心急迫而又畏縮。
“姜朔,姜朔?”
蘇檸看著這樣心神不定的姜朔,這是她第一次見到他這幅樣子,說毫無觸動是不可能的,畢竟這是她的愛人,讓她牽腸掛肚,無法釋懷。
因為姜朔的消沉,弄得連她都有些傷感。
她真的是徹底的被他迷住了。
搞什么,這算是個什么情況,前一秒想要狠狠抱住的這個人,突然卻被警告不能向他透露身份,她又不是演員,怎么可能毫無痕跡的掩飾愛意,就算現在的表現勉強過關,也只是因為時間短暫,連她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會在他面前這樣鎮定的裝成一個男人。
自暴自棄的蘇檸往后坐了坐,離姜朔遠了一些,以防自己控制不住朝他撲過去。
畢竟是第一天,兩個“陌生人”第一次見面,蘇檸也不好表示的太過熱絡,盡量簡單的與姜朔閑聊了兩句,就識相的告別了。
她倒是很想留宿在姜朔這里,問題房間主人一定頭一個不答應,而且家里還有兩個弱小的弟弟要照顧,不能耽誤太久。
順著樓梯一路走回廚房,艾達大嬸并沒有因為他的不見多說什么,少年人嘛,總有自己的心思,說不定青辰是跑到哪里睡了一覺,要不然就是認識了哪個小女仆……總之他這個年紀能夠幫她足足一個晚上已經非常優秀和孝順了,她還是非常寬容開朗的。
凌晨,永無城肯特貝爾區,從武神殿里走出來,蘇檸摸了一下手上的復活戒指,停頓了一下,隨即被艾達大嬸催促著走向貧民區的家中,目光卻放在食指上的那個沒有任何特殊的銀圈戒指上。未經打磨的戒面上保留著金屬純然的光暈,讓她想起姜朔剛才注視著她的眼睛,像寶石,又像幽深無底的海面。
她逐光而去,毫無怨懟。
低下頭,她親吻了一下戒指,冰冷的金屬與姜朔的觸感毫無一絲相同,清秀的男孩子修長的眉毛在陰影里傷感的蹙起來。
因為無法與姜朔相認,接下來的幾天她都十分消沉,有時候在幫弟弟們做飯或者洗衣服的時候都會突然發起呆,呆呆的站著好久,醒過神來的時候總會看到艾達大嬸用詭異的眼神望著她。
“青辰,你替我去把這件補好的衣服送給謝叔叔去吧,今天他在廚房值班。”
觀察了他好幾天,艾達大嬸派了一個任務給蘇檸,也許是與姜朔分別了太久,覺得寂寞的緣故,蘇檸沒有多問就拿著包好的衣服快步走向武神殿,并沒有看到她身后艾達大嬸了然的眼神。
腳步踏過青石板的地面,發出噠噠的輕輕的聲響。蘇檸沒有意識到她走著走著就跑了起來,武神殿的守門人照舊沒有多問就放他進來,蘇檸第一時間找到了謝叔叔把衣服送給他,就匆匆向姜朔的房間跑去。
白日里的武神殿中人們穿流如梭,武神在這個世界中明顯擁有著極高的地位,也掌管著極大的權利,蘇檸避開那些裝束高雅,昂頭闊步的官員們,埋著頭不引人注意的一路走到高塔,敲了半天的門,然而并沒有人來應答。
才三天沒有來而已,姜朔就找不到了。
垂頭喪氣的,背靠著房門,困擾的輕微動著腳,用鞋底反復摩擦像是鏡面一樣光滑的地面。
她對這里完全不了解,也沒有什么認識的人,找不到姜朔又不想離開,只好就這樣干巴巴的等在門口。
機械的摩挲著手指上的戒指,蘇檸煩躁的蹲下來抱住頭,用胳膊把自己包起來。
“姜朔……”她低低的輕聲叫了一聲,就不再說話。
“你在這里做什么?!?/p>
剛剛從外面回來,姜朔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像一只小老鼠一樣蜷成一團窩在門邊。漫不經心的掃了他一眼,他扭開房門。
被他的聲音驚動的蘇檸慌忙直起腰站起來,傻乎乎的站到一旁。
“有什么事情么?”姜朔開了房門,沒有走進去,就站在門邊,悠閑的打量著他。
陌生到這種份上,蘇檸就算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再做出熟稔的樣子,她并沒有埋怨的意思,但慢慢地,低垂著的眼皮下,開始有淚水失控的淌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