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絡看著臉色一陣變換的初筠,無奈道:“還在外面干嘛?去看看花景,若是實在受不住,咱們好調轉船頭上岸!”
初筠連忙點頭答道:“噢噢!”
蘇鈺笑道:“這還沒成親呢?儼然就一副丈夫模樣了!”蘇絡瞪他一眼,倒沒言語。
初筠臉色一紅,忙掀簾而進,看著臉色極其不佳的花景,捂著嘴蹲在地上無聲地笑起,花景抽抽嘴角,對著外面道:“花景無礙,有勞殿下費心了。”又轉過頭看著初筠道:“姐姐還是快些出去吧,外面景色甚好,極為賞心悅目!”她后面幾字說得有些咬牙切齒。
初筠依舊笑得直不起腰,花景不禁小聲嘀咕,“這般幸災樂禍!”
“時候不早,云綽就先告辭了!”船外那人聲音朗朗如月。
花景明顯松了一口氣,整個人剛一放松下來,那邊初筠就已眼珠子一轉,起身掀簾而出,“公子且先留步!”
云綽剛起身,聽見她喚他,回過身,不解道:“姑娘有何吩咐?”
初筠瞥了一眼簾子,緩緩道:“花景妹妹突然腹痛,既然公子要走,不若代初筠送妹妹回府吧!”
花景震驚了!花景憤怒了!這李初筠到底想做什么啊!
“不用!”船內響起焦急聲音。
“好啊!”船外聲音溫柔若淙淙流泉。
秦懷瑾疑惑地看來看去,終是沒想明白什么,最終道:“原來花景是腹痛啊!”
蘇鈺壞心眼子道:“這女子腹痛可是惹不得啊!”其余幾個富家公子聽到此處不禁暗自憋笑。看來都是萬花叢中過的主兒。
花景被蘇鈺說得滿臉通紅,初筠愣是半天沒想出個所以然,和初筠交好的一個風流公子哥兒時堯湊到她跟前,悄聲問:“竟是女子月事來了?”
“……”
初筠愣愣地看了他一眼,剛要伸腿踹他,就被他笑著躲過。
蘇絡道:“既是花景身體不適,還是早些回去的好!”
賢王殿下……
不要啊……
不過也多虧了蘇絡出聲,才免得那些個風流公子們繼續說些有的沒的。
初筠輕咳一聲,對著云綽道:“那有勞公子了!”
云綽回以一禮,回身向著自己的船招手,他的船便靠了過來,初筠轉身跨步進船艙去扶花景。小船靠過來,又撞了一下,花景搖搖晃晃站起來,不小心倒在桌上,臉頰擦到焚香的鼎上,蹭了半面灰。
初筠拉著她就往外走,她喊也不是,不從也不是,被她推搡出來,不情愿地看了一眼云綽,云綽微微一笑,她扯了扯嘴角,然后就垂頭不語。
蘇鈺看著她的臉,撲哧笑了起來,“嫣家妹妹,你這臉怎么回事?”
眾人目光這都被她臉上的灰吸引了去,笑得極力隱忍,她尷尬地用手擦來擦去,小臉都皺在了一起,今天肯定是出門不吉!
蘇佑端著酒杯,輕抿了一口,似是有無限甘甜,竟是微微笑起。
云綽跳到了自己的船上,看到此時的她,顯得小女兒家姿態,多有些可愛,柔柔一笑,對花景伸手道:“嫣姑娘!”
花景垂頭走過去,自己一個人直愣愣地跳到了船上,云綽僵在半空的手就那樣明晃晃地暴露在眾人眼前,眾人不禁唏噓:這公子也有這么一天啊!
云綽無奈一笑,初筠見此,解圍道:“看吧,都怪你們,花景都生氣了,以后都別胡說八道。”見著正在笑吟吟喝酒的蘇鈺,她氣不打一處來,狠狠道:“尤其你,蘇鈺!”
蘇鈺的酒杯一晃,些許美酒灑了出來,看向蘇絡,模樣委屈,眼眸似匯聚了萬里的河水,正準備奔騰洶涌,蘇絡連忙喝一口酒,也不看他,對蘇佑道:“這酒甚是甘醇啊!”
蘇佑看一眼蘇鈺,對著蘇絡回道:“確實妙極!”
蘇鈺抽抽嘴角,這就是兄弟啊!
云綽的船漸漸遠離,花景坐立不安,兩人之間空氣稀薄,一時之間沒有任何話語。
約莫快到岸邊時,云綽問道:“身子可好些了?還那般難受?”
她沒料到他會問她話,一時間慌亂不已,“還……還好!”又想到船上眾人的話語,不禁臉微微紅起。
云綽看著此時低頭的她,不禁笑意泛起,這個女子似乎總能給他驚喜!
到岸邊時,那白衣女子搖著手,喊道:“綽哥哥,玥兒在這兒呢!”
云綽沖她笑笑,金玥兒跑到他身前,“綽哥哥,你看我買了好多好玩兒的,這個是送給你的,這白玉掛飾他們也都很喜歡呢!”她拿起一枚白玉掛飾,看了眼身后跟著的仆人。
“還有這個,這個是給管家的。”她拿起一個小糖人道。女子模樣甚是天真,舉手投足又有些富貴之氣,是個極其可人的女子。
云綽收下那白玉掛飾,“謝謝!”
金玥兒似是不滿意云綽只有兩個字回復,撅嘴道:“真是惜字如金!”
云綽淡笑不語,金玥兒似乎才看到花景,問道:“她是誰啊?”一雙眼里寫滿了防備。
花景笑笑,“小女嫣花景!”
金玥兒沒有理她,看著云綽道:“綽哥哥,你在船上都看到了什么好玩兒的啊?”
“確實是十分有趣!”說罷,目光似有若無地落在花景身上。
花景倒是沒有看他,只在心中埋怨:到底哪里有趣了?
而金玥兒卻在云綽的視線落在花景身上的一剎那就捕捉到了,眼中寫滿了不滿,手中物什被她緊緊握著,沒了剛剛那天真模樣。
“玥兒,你先回去,我送嫣姑娘回府。”
“那你不送我嗎?”她拉著他的衣袖,撒嬌道。
“這么多人送你回去還不夠嗎?”云綽笑看著那些仆人道,隨即吩咐他們好生保護小姐。
金玥兒看著二人,哼了一聲,轉身離了去。不夠,當然不夠,他們都不是你啊!
花景看著已然有些生氣的女子,抬頭對云綽道:“公子這般可是會傷了佳人的心啊!”
“她就是小孩子心性,你莫要見怪!”他說此話,有微微寵溺,花景不禁看癡了,心中也泛起微微苦澀。
“走吧,我送你回去!”云綽語氣溫和。
花景也不扭捏,兩人一同向相府走去。
“嫣姑娘可是比那畫像上更美上七分!”走了一段路程,云綽突然道,
畫像?花景驚疑不定地看著他,“你……你……不是沒看嗎?”
云綽停下腳步,看著她道:“姑娘走后,云某看的。”
姑娘走后?花景有些尷尬地笑了笑,“你早就知道了?”
云綽假裝冥思道:“那日姑娘走時,就知道了。”
花景仰頭望著他,“那剛剛在船上我躲著你,你是在看我的笑話了?”知道我怕被你認出來,知道我覺得被你拒絕尷尬,還知道我是在裝病!花景不知是應該贊嘆他,還是應該氣他,弄得自己好生可笑!
云綽失笑,“姑娘躲得好生辛苦!”
花景聞言,“撲哧”一聲笑了起來,她時不時抬眼看他,也看到他眼中笑意綿綿。
“公子真是慧眼!”她回道。
兩人相視一笑,云綽望了眼她身后,柔聲道:“前面就是相府了,你早些休息吧。”
花景行了一禮,“有勞公子了!”
她剛一轉身,云綽便喚道:“等等!”
她回過身疑惑地看著他,只見云綽從道旁的桃樹摘下一朵桃花,插在了她的耳邊,“果真是‘人比花嬌,艷若桃李’”。
她愣愣地看著面前這個微笑的男人,那一瞬間,她知道此生只會被他迷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