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蚊子幾人回了別墅,而昔沅則是獨自一人返回家里。
晚風帶走了白日的灼熱,微風卷著花香沁人心脾,藍紫色的夜空繁星閃爍。昔沅倒是不想坐車了,而是步行回家,享受難得的清凈。
道路兩旁的建筑上霓虹燈光閃爍,各種色彩交織在一起,如一條璀璨的星光大道,連耳邊的汽笛聲都沒那般刺耳了。昔沅漫步其中,整個人似與空氣相融,一吸一呼都與自然的韻律相符。
繁星匯成凡人看不到的星河在昔沅頭頂張開漩渦,星辰之力攜著一抹月光融入她的身體。她的識海中一道星河橫跨南北,占據(jù)了識海上空。繁星如畫,一輪皎月看似觸手可得,卻只是一彎影像。阿火好奇的伸出爪子探向那彎明月,卻蕩起陣陣波浪如水紋。而那看似遙遠的星辰,卻在阿火不經意的轉身間觸碰到一枚繁星直直的撞向另一枚。沒有想象之中的碰撞和炸裂,而是與其融合,只因那不過也是一片幻影。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假亦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
這便是昔沅領悟的第二個仙人技能——星羅幻象。
昔沅周身一震,仙氣之中又多了一份縹緲之感。
“啊!”一聲痛呼引起了昔沅的注意,她本不是會見義勇為的人,但這道聲音聽上去有幾分熟悉。
“你該慶幸本姑娘今日心情好,若是熟人,幫一把也沒什么。”
昔沅回想著剛才那道聲音的來源,快速竄進一條小巷。
幽深僻靜的一處死角里,一個白衣青年捂著左臂蹣跚后退,而他面前幾個膀大腰圓之人提著鐵棍步步逼近。
“各位兄臺有話好商量,大家都是行走江湖之人,這么多人欺負我一個,不合規(guī)矩吧。小生手無縛雞之力,上有老下雖沒小,但不不久的將來也會有的。今日各位壯士若肯放小生一碼,來日必定涌泉相報!”
“靠,這小子說話文縐縐的,真以為自己是古代才子啊,聽得老子一身雞皮疙瘩。”
“原本還想讓你留個遺言的,現(xiàn)在看來還是算了吧!”
白衣少年停下了后退的腳步,眼瞼微垂,露出一抹憂傷。
“你就這么不信任我?我們這么多年的兄弟情竟然比不過別人一句話!人都是會變的,怪誰呢?是自己看不透還是不愿意看透?哈哈哈,張景昊,你做人可真失敗!”
他在心中怒吼,絕望的閉上了雙眼,等待著即將落于頭頂?shù)蔫F棍。
就這樣吧,反正死了也沒人會在意我!
那鐵棍帶起的勁風在臉頰處戛然而止,張景昊好奇的張開雙眼,只見那揮棒的幾人如被定格般靜止,然后一同倒了下去。他這才看到巷口處站立著一名少女。
少女背對著燈光令他看不清容貌,她如同自天界下凡的救世主,微風將裙角帶起絲絲漣漪,氣息縹緲,仿佛下一刻便會張開翅膀飛走。
來人正是昔沅,昔沅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青年,年紀不過二十六、七歲。容貌清秀,溫潤如玉,如從古代中走出的詩人,只差一把折扇。
他們雖沒見過面,但她倒是知道眼前這個青年。
“呵呵,沒想到堂堂西盟的軍師會被人拉倒小巷子里毆打。”昔沅清冷的聲音在小巷中回響,令張景昊回過神來。一想到自己剛才竟然愣愣的盯著人家不禁有些臉紅。
“你知道我?”張景昊下意識的緊張起來,又在下一秒放松下來,“也是,能隨手打暈幾名壯漢,這身手定非凡人所有。軍師?哈哈,不過是一個笑話罷了。姑娘今日的救命之恩,張某他日必會相報,不知姑娘可否告知在下你的姓名?”
“你不會是想要獨自一人去報仇吧?”昔沅沒有回答張景昊的問題,而是質疑他的打算,“你若是死了怎么辦,你要是變成鬼來報恩會嚇到我的。到時候報恩不成,反而嚇死你的恩人,那世間可就要多一件笑談了。”
張景昊被昔沅的話逗笑了,“姑娘放心,扳倒他們還用不著我付出生命的代價。”
“你既然半點武功都不會,自然不會輕易來到這種荒涼之地,能將你騙來的恐怕也就只有西盟的幫主了吧,你想要憑一己之力扳倒西盟?”
昔沅的話刷新了張景昊對她的印象,他沒想到昔沅的心思竟然這般細膩。只是昔沅這一提,不禁又讓他的內心一痛,“姑娘說的沒錯。”
“俗話說得好,‘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與其單干,不如和我一起?”
“姑娘也與西盟有仇?”
“那倒沒有,可是誰讓本姑娘看上他們家的‘金玉滿席’,要說那酒店還真是不錯。”
昔沅的話令張景昊一口唾沫卡在喉嚨,咳嗽起來。他再看昔沅頓時沒了仙氣,倒像是土匪頭子。
“既然姑娘開口了,張某自然全力相助。姑娘是在下的恩人,姑娘說什么就是什么。”
“你……說話能不能正常點?”
“姑……小……我……”
“算了算了,你只要別跟我說文言文就行。我叫昔沅,歡迎你來到洪田幫。”
“洪田幫?”張景昊秀美微挑,他倒是知道洪田幫,只是這個幫派都快散架了,也沒聽說這個幫派里有昔沅這么厲害的人物啊。
“我是洪田幫新任幫主,洪田幫雖然已是快要摔倒的老人,但我會將它扶起來的!”
張景昊看著眼前的少女,那一雙明亮的杏眸中閃著自信的光輝,照亮了他的世界。
“洪田幫這種看似即將垮臺的幫派正適合昔沅這種想要發(fā)展勢力的新人,既有根基在,又不用擔心幫派成員對前任幫主有太深的執(zhí)念,想要聚攏民心要簡單得多。不得不說,眼前這個少女才智雙全,前途無可限量!我,不會再看錯人的!”張景昊的在心中分析道。
他不甘心,不甘心自己遭遇的背叛,也不甘心一輩子碌碌無為!
“屬下張景昊,愿為幫主分憂!”此刻的他仿佛又回到了當年初入黑道時的意氣風發(fā)與躊躇滿志,他不再糾結于報仇,他相信眼前的少女可以將他帶向更高的境地!
“你身體怎么樣?”昔沅剛才聽到了慘叫聲,知道張景昊必然是受了傷。
“胳膊和腿被敲了一棍,不打緊。”
“你的地方是不能回去了,沒什么重要的東西吧?”
“沒有,屬下現(xiàn)在身無分文,只能求幫主收留了。”張景昊嘟著嘴,眨著一雙渾圓的大眼,里面似有水光流轉,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盯著昔沅。
昔沅翻了個白眼轉身就走,“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紀了,還賣萌!”
張景昊差點一口血噴出來,一瘸一拐的追趕昔沅,“幫主,等等屬下!”
現(xiàn)在已近凌晨,為了防止西盟的人查到張景昊的信息,昔沅不能將他送去醫(yī)院,只好帶他回家。
下了出租車,對面正是上次出事那家燒烤攤,砸碎的桌椅皆已換成了新的。因為是星期五的晚上,客人不少,現(xiàn)在還有幾桌在繼續(xù)。昔沅竟然還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蹲在啤酒箱旁的路燈下看著手中的課本。
中年婦女一眼便看到了昔沅,眼睛一亮,朝昔沅走了過來。
“哎,那個,幫,幫主,您還記得我嗎?”中年婦女一時緊張,不知該如何稱呼昔沅,又怕人家已經不記得自己了。
“阿姨,你不用這么緊張,好像我會吃了你一樣。”昔沅溫和的笑道。昔沅對眼前這個中年婦女的印象還是不錯的,以為是自己上回嚇到她了。
“上次真是謝謝你,對了,你給的錢太多了,這是剩下的,都在這里。”中年婦女有些不好意思的從圍裙中掏出一疊被塑料袋包裹的錢。
路燈下的少年發(fā)現(xiàn)了這里的事情,在他抬眼看見昔沅的時候忍不住驚呼一聲,“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