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又要黑了,遠處的天際被染成了一片血紅,在這場戰(zhàn)爭活下來的人都應該得到一枚獎章,當然除了一些坐吃等死的人。已經(jīng)是三天過去了,勝利離我們又進了一步,但它又顯得那么漫長,每一天我們都在擔心自己能活多久,后面的這些天也不例外。
我又想起了烏凱斯,那個加米耶德堡的守城將軍,說實話這幾天我也沒看見他,希望他還沒死。
我又回到了那個角落,將手中的劍往地上一插,接著我再也站不住了,一屁股坐了下來,背靠著城墻,大口喘息著,連我都累成這樣,其他的士兵就更不用說了。
身邊的劍又亮了起來,它發(fā)出的紅光照亮了我的臉龐,我內(nèi)心感到很煩躁,將它拔了出來扔向遠處,想起羅格生前對我說的話,我雖然對這把劍感到好奇,但避免不了心中對它感到的恐懼,我決定將它扔掉,可是扔在哪里呢,我相信見過他的人都對他垂延已久,所以這是個問題。
一個失明的士兵一搖一晃的向前走著,手中的木棍不斷敲擊著地面,看著他我心中感到很同情,便站起來拉住了他的手,說道:“我給你引引路吧?!彼^微微低了一下,以示回應,我?guī)е白?,順便拾起了被我扔在地上的劍?/p>
那把劍散發(fā)出了淡淡的熱量,使我們在冰冷的夜晚感到了溫暖,那個盲人突然問道:“你的劍很不一樣?!?/p>
我冷淡的回答道:“它不一樣我比你更清楚?!?/p>
那個盲人皺起了眉頭,說道:“但是它卻嗜血?!?/p>
我感到很驚訝:“你怎么知道?”
他坦然的說:“可能用劍用的多了吧,我是盲人,自然只能把精神放在劍上面,用心去體會,你能感受到的。”
我恢復了剛剛的冷漠:“你也說了,它嗜血,所以我打算扔掉它?!?/p>
他皺起的眉頭慢慢舒展開來:“其實并不一定要這樣做,你扔掉了總歸還會有人撿到?!?/p>
我依舊冷漠的說道:“別人撿到就撿到,至少那個嗜血的人就不是我了?!?/p>
他突然大笑了起來:“嗜血不是看劍的,而是看用劍的人,人是主題,如果人不嗜血,劍又怎么會嗜血呢,控制好自己的心態(tài),這把劍是不能左右到你的。”接著他又說道:“留著這把劍吧,說不定他能帶我們贏得這場戰(zhàn)爭,但是一定不要有貪念,不然它會讓你生不如死。”
說罷,他放開了我握住他的手,一搖一晃的向著黑暗走去,直到他慢慢的消失在了黑暗盡頭,我才對他說了聲“謝謝。”
我回到了那個角落,把劍放在了腿上,細細的觀察起來,還是上次那樣,從劍鋒中射出一道紅光,向我的天靈蓋射去,只是這次我沒有抗拒它,慢慢的它又向我的神識進發(fā),接踵而來的就是劇烈的頭痛,我差點忍不住大叫起來,冷汗從我的額頭不斷向下流,我想堅持下來,但是我最終還是沒有做到,我艱難的將劍拿起來扔了出去,然后就倒在了地上,身體不停的抽搐,還從口中吐出了一口獻血。
過了好長一段時間,我才從劇烈的頭痛中走了出來,天已經(jīng)快亮了,夜里我曾不止一次的想靠近它,但最終還是沒有勇氣再試一次,拿起了它,只是沒有去看,我握著它在手里掂量了掂量,心中納悶,這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遠處又傳來了馬蹄聲,我慌忙的向城下看去,還好這一次來的不是馬穆魯克,要不然我們還真守不住了,庫吉特人改變了戰(zhàn)術,他們讓弓箭手在最前面,騎兵在中間,步兵在最后面,雖然不知道他們?yōu)槭裁催@樣做,但我們還是迎戰(zhàn)了。
慢慢的我才發(fā)現(xiàn)了不對,敵人越來越少,他們竟然要撤退,想到了這一點,我差點高興的叫了起來,但我還是耐心的等到敵人慢慢的消失了,我才敢肯定,他們是撤退了。
我馬上下了城樓,要來了一匹馬就要出城,雖然有很多人都勸我留下,這很可能是敵人的圈套,但我認為不可能,食物的短缺和中部一萬軍隊的威脅都壓迫著這支軍隊,他們很可能是真撤退了,我不顧勸阻,騎馬出了城門。
疾馳在熾熱的沙漠上,我感到異常的興奮,我們要贏了。
當我到了敵人的圍城營地,后面的人也都追了上來,這里一片狼藉,有的帳篷還沒有來得及收拾,遠處敵人沖忙離去的背影還沒有完全消失,這都意味著他們撤退了,我們贏了,我沒有再向前追去,而是回過頭,對沖出來的守軍說道:“偉大的蘇丹勇士們,現(xiàn)在我可以完全肯定的告訴你們,敵人撤退了,我們勝利了,這是蘇丹國歷史上最大的一次勝利,它足以被載入史冊,而你們,活下來的守城士兵,每一個都將成為英雄?!?/p>
勝利的消息來得太突然了,很多士兵都面面相覷,最后他們以一聲響徹天際的歡呼回答了我,我也激動的流下了淚水。
在士兵的簇擁下我回到了城堡,今天注定是一個狂歡日,只是我沒有允許他們喝酒,整個城堡洋溢在一片歡樂的氣氛中。
只是我突然想到了庫吉特人的撤退路線。我讓士兵找來了地圖,看著每一個通向庫吉特汗國的道路,我開始緊張起來,幾乎每一條路都經(jīng)過色庫騰,可斯比克和五十名士兵還在那,我禁不住站了起來,我得去通知他們,身旁的士兵們都擔心我的安全,要跟我一起去,我推辭不下,只好同意了。
但他們說要向阿提斯酋長請示,這可就倒霉了,我們走進了城堡,阿提斯自然不會讓我們走,他說庫吉特人是否撤退還不得而知,所以每一位守軍都必須呆在城堡里。
我救人心切,可等不了他,其他人都畏懼阿提斯的命令,沒有再跟著我,既然這樣,我還是一個人去吧。當我去拉馬匹的時候,烏凱斯找到了我,他看起來很憔悴,一點兒也沒有當年的豪情壯志,他手里拿著酒瓶,走路都搖搖晃晃的。
“你還好嗎,烏凱斯將軍?!蔽掖蛘泻舻馈?/p>
“別管這個了,我還有三十個士兵,你帶走他們。”他似乎很煩躁的說道。
“我不能這么做,將軍?!蔽覠o情的拒絕了。
他走到了我面前,突然放下了手中的酒瓶,一把將我按到墻上,用不可質(zhì)疑的語氣說道:“你必須帶走他們?!?/p>
我看著他可怕的眼神,遲疑的點了點頭,他放開了我,又變回剛剛頹然的樣子,一搖一晃的向前走著,在走到拐角處時,他停了下來,又對我說了一句:“還有,讓他們永遠不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