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危機

神座御駕前，六大天使緊緊圍成一圈，手中各自拿著一塊被冰月凍成碎塊的天使像。他們的臉色都是前所未有的陰沉。仿佛一團看不見的陰影正牢牢壓在他們每個人的后背上。

“錯不了，我已經踢不動人了?！?/p>

“她真的做到了。”

“看樣子這位冰雪美人不僅是位好軍人，還是一個不錯的黑客?！狈评账估湫Φ馈?/p>

“我對這方面的事情不太懂，到底是怎么回事？”女帝一臉迷惑地問道。

“天使雕像是神權的結晶，是不可能被破壞的東西?！标懗匠谅暣鸬溃骸叭绻黄茐牧?，那么就說明這項神權的執行系統本身出了問題。”

“冰月事先準備好了破解程序，有人給了她技術支持?！卑驳铝医拥溃骸霸谒玫教焓瓜竦臅r候，以此為切入口散播病毒，使剔除玩家下線的管理系統整個崩潰，現在，我們都已經無法再行駛這項權限了。”

“而且，我剛剛發現冰月城上下五百多名成員，全部從玩家資料庫里除名了?！狈评账估湫Φ溃骸澳睦锒疾椴坏剿麄兊男雄?，我猜他們現在至少不是安分呆在他們的北邊老窩里吧？”

“這……不就像是……”

“沒錯，‘蝕日之變’前發生的事情在重現。一場針對圣域的大規模攻擊行動馬上就會展開，那些失蹤的家伙最后一定會出現在戰場上。我原以為這項漏洞已經修補得很完善了，但看來敵人里面有更高明的黑客。”陸辰聲音陰沉的可怕。

正當此時，神座上的老人緩緩睜開了雙眼。

“大人，您回來了?！饷妗那闆r怎么樣？”權天使·格文率先問道。

老人沒有說話，而是緩緩張開了一只手掌，掌心中浮現起一個血紅的符號：“D”——Dangerous！

黛麗絲失色道：“這是座天使·赫倫威爾大人的信號。”

此言一出，幾人臉色都變得更加嚴峻，陸辰應道：“赫倫威爾一直鎮守在‘海神殿’，既然從那里發來敵襲信號，那么這次對方的目的依然是針對關于圣域的技術資料了？”

御座微微點頭，道：“‘海神殿’是‘圣域系統’核心程序運行的所在，儲存著大量機要文件，只有這個地方絕不容外人涉足。孩子們，這次你們全都過去吧，看來已經有必要讓世人看看，就算我這個老家伙不行了，圣域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來犯的。”

“是，大人！”眾天使一齊答道。現在既然知道敵人的目的，他們要做的事情就簡單了。像“蝕日之變”時那樣，前往“海神殿”守衛門庭，從圣域內部保護那些價值以“億”為單位的技術資料不被外界所竊取。至于外面的程序員們能否頂住各方黑客的進攻，就不是他們該操心的事了。

杰拉爾丁點點頭，又說道：“現在圣域總部大樓斷電，應急電源不起作用，外面也不比這里面安生。他們這次行動不是準備了一天兩天了，冰月不過是給這次襲擊打頭陣，之后不論遇到什么情況，你們心理上先要有個準備。”

“大樓斷電？”陸辰幾乎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究竟是什么勢力能夠做到這一步？俄國人，還是德國人？”

“這個就等事情過去以后，再慢慢去調查吧?！苯芾瓲柖≌f道：“你應該知道現在要做什么?！?/p>

“是的，大人。”陸辰猶豫了一下，又開口問道：“大人，為了完成這次任務，能否暫時把‘鐐銬’解開呢？”

御座沉默了半響，最后搖了搖頭，嘆道：“我還是沒想出能說服那些老頭子的法子，你知道，他們比我還老?！?/p>

陸辰剛剛涌起點希望的臉色又黯淡下去，這時女帝開口說道：“大人，冰月所為已經為天下所見，這件事應該如何向公眾解釋？”

“不必多說無用的話。這件事我們掌握的信息太少，即使作出解釋也無法說清楚，只會使奇怪的流言更令人感興趣。記著，我的孩子，如果真需要做出解釋，就不要零零散散地說，等把一切查清楚之后，再一次性說清楚?！?/p>

“遵命，大人?！?/p>

“那么啟程吧，我的孩子們。”杰拉爾丁肅容道：“像一年前一樣漂亮的處理，這一回敵人敢在神國公然挑釁，想必會比上一次更難對付，但對圣域而言，不容許失敗！我會把你們送上通往‘海神殿’的‘傳送帶’。距離開戰還有一段時間，利用這段時間待機休息一下吧，這正是需要服用‘禁果’的時候了。”

話音落地，御座杰拉爾丁高舉起教皇法杖，頓時在六名大天使的腳下同時出現了金色符文的傳送陣。這正是能夠實現群體瞬間移動的超越了冰月城主的時空魔法，飄蕩的字符纏繞著每一個人。六位大天使同時向御座深鞠一禮，他們深知此去前途艱險，敵人來勢洶洶，又有冰月這樣的強者打頭鋒，剛剛直播出去的驚心一幕很快就會將整個圣域引入混亂。但此刻的他們毫無懼色，璀璨光芒下高高挺起了胸膛，共同念出了屬于他們的戰歌：

“圣歌長天，神愛世間

星辰不死，永遵神旨

我們是捍衛天堂的神使

我們是永不落幕的戰士”

激昂的歌聲中，力天使·辰、熾天使·帝、能天使·安德烈、智天使·菲利普斯、權天使·格文一個接一個的消失，直到最后只剩下主天使·黛麗絲一個人。身著紫袍的美麗女性與名為杰拉爾丁的老人相互對望著，最終，黛麗絲再度把頭垂下，櫻唇啟道：“您的旨意會行在地上，就如同它行在天上。”

話音落地，最后一位大天使也在神國中消失無蹤。

“系統提示：您已進入待機狀態，請于20分鐘內返回游戲，否則將作下線處理”

恍如一夢醒來。

陸辰在電子床上慢慢地蜷縮起身子，一雙眼睛貓眼似的瞇開了一條縫，打量著自己的周圍?；蛟S是因為陰天，或許是因為這個房間在設計中本就遵循著某種陰郁的格調，陸辰好像看見了黑夜。

“咳！咳！”陸辰劇烈地咳嗽了兩聲，化纖皮帶緊緊捆住他的身體，持續的頭痛使他無法讓頭腦完全恢復清醒。張張嘴，整個口腔內無比得干澀。

“這就是使用‘六翼’的代價嗎……”陸辰苦笑一聲，拿過床邊的礦泉水咕咚咕咚咽下肚。接著按動床下的某個按鈕，一小盒抽屜從床下彈了出來，抽屜里孤零零擺放著一只注射針管。

陸辰拿起注射管，讓細長的針頭扎進了自己胳膊上的血管，把注射劑中的透明液體緩緩壓入自己的血液里，他幾乎能聽得見自己心臟在一瞬間加速的抽搐聲。

這就是所謂的“禁果”，腎上腺激素的興奮劑。對人體而言，進入圣域中活動是非常損耗大腦精神力的一件事，普通人一天也就能在里面堅持六個小時左右。大天使作為經受過專門考核與訓練的人才，平均能支撐九個小時，當然，除了那個一天在線十四個小時都跟沒事人似的怪胎女帝。

而進行“戰斗”等嚴重損耗精神力的激烈行為，則會極大縮短人在圣域里能夠支撐的時間，為此就需要有精神類藥物的輔助，幫助人強撐精神。這毫無疑問會對人的身體健康造成損害，因此只有大天使這個級別，在執行重要任務時才會使用。

大天使為人欽羨的“四翼”、“六翼”能力，其真實面目也都是利用電子床的特制裝置為自身注射興奮劑，藥效時間較短也更為猛烈，因此能在短時間內提升戰力，甚至超越人體能夠承受的極限。陸辰為了從冰月的毒手下救出女帝，就使用了一次“六翼”的力量，而作為代價的，就是現在頭腦中的暈眩感和劇烈疼痛。無論多難受他都不會后悔，因為保護同一陣營的玩家就是“盾士”這個職業本身的意義，也是他作為力天使的職責所在。

使用“禁果”后一段時間內不能登錄圣域，陸辰緩緩坐起身，打算就這樣靜待身體恢復。

忽然，他放在床邊的手機震動了兩聲，拿過一看，登時面色變得有些古怪，因為短信的來源是一個他絕想不到的號碼。

“感謝陸先生方才在圣域中出手相救，萬望陸先生眼下至圣域總部地下2層相會一面，允我當面致謝——熾天使·帝”

在現在這個風云詭譎的節骨眼上，一向身份神秘的女帝竟邀請自己見面……去，還是不去？

頭腦中的暈眩不知何時退去了，陸辰挺起了腰板。

去就去！反正已經是戴罪之身，還有什么好怕的？

抱著這種想法，陸辰坐上了大樓里高級干部的專屬電梯，這里不知使用著哪里的備用電源，還在繼續運作。一路上僅聽外面的動靜，他就知道大樓里面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圣域安保系統正遭受著來自全球各地黑客的襲擊，雖然這種襲擊就一天沒停過，但今天想來尤為猛烈，而大樓里的程序員們也在各自使用手提電腦緊張進行著保衛戰。

這一刻，這座風格古板的大廈，赫然已經變成世界上交鋒最激烈的戰場。

“叮咚——”電梯到站了，陸辰懷著有點期待的心情，盯著電梯門打開，從門口射入有些黯淡的暗黃色光線。

“你是什么人？”

突然響起了問話把陸辰嚇了一跳，定睛看去，眼前竟是兩名黑人警衛！

“啊，我……”陸辰的話頭因為緊張而絆住了，雖然光線不強，但他清楚地看見這兩名警衛的手里竟拿著槍！正當此時，一個溫柔的女性的聲音響起：“兩位，請讓他進來，他是帝小姐點名要找的人。”

陸辰聞言望去，卻是一位年近半百的老婆婆，寬松的臉，白人面孔，淡淡的眉毛下，一雙慈祥的眼睛溫柔有神。比較有特點的是她穿著一件白大褂，竟是醫生的裝束。她也看向陸辰，嘴角溫和地翹了起來。

兩名黑人上下掃了陸辰兩眼，收起槍桿道：“進去吧。”

陸辰匆忙走到那位老婆婆面前，說道：“您好，我是受……帝女士的邀請，來到這里與她見面，您是與她認識的人吧？”

“您好，陸辰先生，”老婆婆輕聲答道：“我是帝小姐的護理醫師弗洛倫斯·南·格爾，您可以稱呼我格爾醫生。很感謝你在圣域里面對帝小姐提供的幫助。”

“您稱呼她為‘帝小姐’？女帝到底是——”

“陸先生，這個就請您自己去確認吧?！?/p>

格爾醫生說著，已經邁開腳步在前面引路，陸辰只得聽話的跟著她走。邊走邊觀望這一層的情況，陸辰心里感到一種說不出的壓抑，雖然這層走廊是在地下，可光線未免也太暗淡了些。這倒也沒什么，主要是這一層樓的房門，從外觀就能看出都是特制的，非常厚重，把所有聲音都隔絕在里面，導致走廊里靜得過分。再想想守在電梯門口手里端著機槍的警衛，這個地方真的就像女帝一樣，處處透著神秘。

路不算長，格爾醫生在最寬闊的一頂大門前停了腳步，敲了敲房門，緊接著，一個護士模樣的小姑娘將門打開來，陸辰越看越奇怪，什么時候圣域總部大樓的底下還開了家醫院？這時格爾醫生說道：“您要見的‘女帝’就在這里，請進吧，陸辰先生?！?/p>

陸辰心里一顫，但依舊佯裝淡定走了進去，都到這里，總沒有再打退堂鼓的道理。邁入大門，迎頭只見一扇巨大無比的透明玻璃，玻璃的后面是一張病床，白色的病床上面躺著一個比床單還要蒼白的女人。

陸辰的腳步定在了原地，再沒有人知道他心里想了什么。

倒是玻璃背后的女人露出了笑顏，開口微笑道：“你好，陸辰，很高興你能來。我是帝女石，在圣域里的名字是‘熾天使·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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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域創立十周年紀念日時，圣域公司召開新聞發布會，向媒體喊出了具有象征意義的宣言：“作為虛擬世界的集體創造者，我們——作為整體的人類——第一次開始可能過上一種系統的有意義的生活。不管有沒有造物主，我們都可以做自己的‘上帝’了。只要方向正確，前方一定就是天堂了！”

宣言發出后，在社會各界引起了強烈反響，更有一條第一時間發出的匿名評論被頂上了熱門：

“但是方向稍有偏差，前方也許就是深淵?！?/p>

——《圣域逸聞志·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