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音閣的每一處機關,都是霍云玨親自監督完成的。
包括,這面石板下方的水潭。
尺有多深,丈有多長,他一清二楚。
如果要問,這個世間,誰能最迅速最成功地通過千音閣的機關逃出去,這個人必定非霍云玨莫屬。
然而……
當他的身體,陷落在這方水潭之后,那些緩緩將他身體淹沒的潭水,便彷如鋪天蓋地的絕望,席卷了他。
不該是這樣的。
不該是這樣樣子的啊。
他還在睜著眼睛,不舍得閉上,或者說是不甘心閉上。
說好的要一起走,她怎么就放手了?
——“霍云玨,你要好好活著,我等你來找我,你一定要活著來找我。”
從她眸中掉下來的眼淚,就像是火焰一般,灼燒著他的心扉。
好疼!
他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
咚!
有什么東西墜落下來了。
睜開的清明的雙眸,剛好將那團裹著紅色的肉/體,看得真切。
他倏地身體一彈,本就沒墜落多少的身體,驀地往上飄去。
將一身染血的溫涼水攬在懷里。
她來了,但是受了傷。
水流與他們的身體逆行,將彼此的長發卷亂,勾勾纏纏在一起,不分彼此。
在水中,霍云玨睜著眼睛,溫涼水沒來得及閉上眼睛,就與他對視在一起了。
而后,彎唇而笑。
水潭通往山腳。
溫涼水和霍云玨看到天空的時候,已過了中午時光,他們在陰暗的水洞里,待了三個多時辰。
鳳栩那一劍,雖然刺在了溫涼水胸口的地方,可他刺偏了,而且傷口并不深。
他踹她那一腳,溫涼水明白,他是給了她,一個和霍云玨一起離開的機會。
霍云玨就不一樣了,他的傷是真真實實的,從前腹貫穿到后腰,又在水里泡了這么久,此時已經是奄奄一息。
溫涼水拼盡全力,將他從水里拖出來,濕透的紅衣貼在他的身上,血跡與衣服的顏色,融為了一體,怎么也看不出區別來。
兩人的身上,都是冰冰涼涼的,溫涼水用臉蹭著他的臉頰,試圖讓他清醒一些,可是毫無作用。
現在的氣溫,正是一天最熱的時候,溫涼水將他的衣袍與自己的衣袍都敞開,貼在他的胸前,讓太陽直射在身上,這樣會暖得比較快。
她知道,這里距離千音閣的主殿依然很近,怕是鳳城會在附近搜尋他們,而鳳栩,肯定不會再次對他們出手相救了。
溫涼水尋思了一會兒,深刻地明白,必須盡快離開。
入暮時分,千音閣山上山下,山里山外,都被搜尋了一遍。
此時,山下,兩匹駿馬上,鳳栩與鳳城分別騎在其上。
有下屬來稟報,“殿下,搜遍了,沒有發現公子千音和溫涼水的足跡。”
鳳城臉色鐵青,“寧王弟,本王倒要看看,你如何向父皇解釋這件事!”
“這是本王的事,不牢瑞王兄費心。”說罷,策馬而去。
鳳城卻不甘心,放下狠話:“掘地三尺,也要將他們給本王找到!”
他就不信了,重傷至此,那兩個人還能逃出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