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陳敏而和蔣浩恩在整理請柬。那張大紅色的請柬簡簡單單的,卻又清新脫俗,這是陳敏而自己設計的請柬,看起來更像是一張賀卡。
蔣浩恩感嘆道:“我真是何德何能,可以娶到你。”他拿著一張請柬,“真是能文能武,文武雙全。”陳敏而一直說她的美術功底差,看來也只是謙虛而已。他看著請柬上的線條,藝術品也不過如此。早知道這么好看,他會印多一張,送給自己。
陳敏而斜著看了他一眼,笑道:“對啊,武可以馴夫。你想不想試試?”話說她自小被媽媽送去學藝傍身,但至今仍無用武之地,她一直覺得這是一個遺憾。不過,也好啦,太平盛世,她一個女流之輩最好永遠不必用上這些。
蔣浩恩誠惶誠恐:“不用教訓我,我會很乖的。”唔,她偶爾踢他一下,他真的是覺得痛,如果她是來真的,那么,會去到什么程度?他希望永遠都不需要知道。他們去過一次拳擊館,陳敏而出拳的姿勢極之準確,雖然看起來是英姿颯爽,但他想象了一下沙包的感受,應該是很痛的。
陳敏而分派著請柬,漫不經心的說道:“看著吧。”她才沒有時間去教訓他呢,她有一大班學生等著她教育,為人師表可不是教訓那么簡單。
蔣浩恩趴在她身邊,問她:“準備怎么處理這些請柬?我們請人送過去?”因為有些是比較遠的地方,所以,親自送上門恐怕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了。不過,他也很佩服他們兩個人,三十位的賓客居然一個不多,一個不少。陳敏而是這樣說的:“沒有什么很難取舍的事,誰對我而言很重要,誰不是,我很清楚。”所以,她是不需要猶豫就決定了她這邊的名單,而他,則和蔣爸爸考慮了很久,當然這也是因為蔣爸爸交游廣闊,和他之前有過一段婚姻有關。他很坦然,只是極度需要照顧她的感受,雖然她沒有說,但是,他還是覺得需要。
陳敏而說:“姨媽和舅舅的快遞過去,其他的我來當快遞員。”好在也不多,耗時一兩日應該可以完成任務。
蔣浩恩說:“我陪你。”這些事,要兩個人一起做才夠誠意,他不想落單。
陳敏而看了看他,然后說:“你真的想好了嗎?請柬發出去就收不回來了。”
蔣浩恩變得有些緊張起來,難道她想臨陣脫逃?不過,他馬上想起兩個人已經注冊的事實,他沉住氣道:“你有什么想法?”如果她有些他不想聽到的想法,他會幫她洗腦子。
陳敏而說:“其實這個婚禮我不是太需要……”
她一語未了,蔣浩恩就抱緊了她,說:“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對,說出來,我改。”下一句,她會說不需要他嗎?老天,這句話殺傷力太強了吧。
陳敏而驚訝的說:“你覺得你有做得不對的嗎?說出來,我提醒你改。”蔣浩恩的反應太過了,她說錯什么了嗎?她甚至還來不及說完她想說的話。
蔣浩恩說:“你說不需要婚禮。”現在的他是驚弓之鳥,經受不起任何的風吹草動了。
陳敏而笑道:“這是提醒我們,聽話要聽完。”她轉過身去抱著蔣浩恩,很認真的說:“我知道你的心事,我也并非想舊事重提,只是,你有過一次婚禮,再來一次,你會覺得難受嗎?如果你覺得不舒服,我們現在取消還來得及。”她一直沒有說過任何和他之前婚姻有關的半個字,可是,蔣浩恩這樣體貼她,她也想做個體貼的伴侶。她真的不介意他之前的所有事情,她愛他,即使他結過一百次婚,她仍然是愛他。
蔣浩恩松了一口氣,同時也有些感動,他很肯定的說:“我只知道我們的婚禮是我這一生最期待的儀式,我可以抱著我愛的人,得到至親的祝福。”他雙手握著她的下巴,說:“以后不要說這樣的話了,我的心臟承受不住。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
陳敏而抬起下巴,很囂張的說:“想也不要想。”唉,不過是一句話而已,他就嚇成這個樣子,她撫摸著他的臉,她心痛極了。
蔣浩恩抱緊她。他才不愿意想呢。
陳敏而說:“突然覺得有些口渴。”她轉過頭去找杯子。
蔣浩恩想起了一件事。他說:“我幫你拿杯感冒茶來。”這是陳媽媽特意讓他拿上來的,因為陳敏而感冒了總是不肯吃藥,屢次勸說無效,陳媽媽只好把這個責任交給他了。
陳敏而一聽到“感冒茶”這三個字便皺起了眉頭,她說:“我好像突然又不覺得口渴了。”
蔣浩恩見她一副諱疾忌醫的樣子,笑著說:“不過是一杯茶,又不苦的。”他哄她道:“來,試試看。”他捧起了杯子。
但陳敏而把頭扭開了,她最怕吃藥,尤其是一堆草藥熬出來的那些。她不是不相信它的功效,而是,那個味道實在令人望而生畏,敢把它喝下去的人都是她佩服的對象。
蔣浩恩無奈:“你不吃藥,感冒要到什么時候才好?”有時候陳敏而倔強起來真的沒有人能說得服她。
陳敏而說:“感冒不過是很平常的事,吃藥一個星期好,不吃藥七天就好。難道你不知道的嗎?”而且她根本不需要七天,三四天就可以好了,她何苦為難自己去喝這些她一向敬而遠之的東西。
蔣浩恩只好放下那個杯子,拿起另外一只,他說道:“這一杯是真正的水,不必再躲了。”他記得有一次陳敏而也是感冒,陳媽媽煮了姜糖水,陳敏而說不喝就是不喝,結果他和陳爸爸兩個人苦著臉把所有的水都喝下肚子去了,陳媽媽才下得了臺。從來沒有見過那么怕喝藥的一個人,而且那些嚴格來說還算不上是藥。不過,陳媽媽自然知道是什么回事。她說:“小時候敏而生病,總是拿著她喝水的水杯給她喝藥,次數多了,她就抗拒了,一看到水杯里的水顏色不一樣了就推開。”所以,錯的是大人們,不是陳敏而。
陳敏而湊上前去:“謝謝。”花了這么多的時間才可以喝到一口水,她的生活真是愁云慘淡。她看到蔣浩恩一副沉思的樣子,便側著頭看著他。
蔣浩恩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問她:“怎么了?”
陳敏而拿開他的手,笑道:“應該是我問你才對。你在想什么?”
蔣浩恩笑著:“你真的想知道?”不知道她聽到以后會不會又踢他一腳?
陳敏而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蔣浩恩說:“我在想,我們的孩子會像誰多一些?”如果像她,雖然也不是說不好,其實他很想有一個像她的女兒,可是有時候,她實在是太倔強了些,就算是他,她也不肯低頭。
陳敏而說:“那你慢慢想吧。”她看了看時間,是時候睡覺了,雖然她也會想這種問題,可是,她才不要讓他知道。不然,就沒有資格笑他了。
蔣浩恩問她:“難道你不好奇嗎?”他就不相信她沒有想過,不過,要她承認是有點難度的了。
陳敏而說:“什么都好,現在我想睡覺了。如果你覺得花一個晚上的時間來想可以得到結論,我祝你好運。”但是不要拉著她一起想,雖然她不至于想在婚禮上讓人眼前一亮,可是也不想讓大家看到大熊貓。
蔣浩恩卻陶醉的道:“那一定是個再可愛不過的小家伙,他會有一個全天下最溫柔最和藹最疼愛他的爸爸。”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他都會讓寶寶騎在他的肩膀上,帶著出去炫耀。
陳敏而嘆了一口氣:“蔣先生,做一個好爸爸之前,首先你要做一個好先生,是不是?”這個時候,她真的覺得躺在床上最舒服不過。
蔣浩恩說:“我有啊。”他一直就是個好先生,不是嗎?難道她有不同意見?
陳敏而說:“例如呢?半夜三更拉著我在這里談論寶寶會像誰多一些?”
蔣浩恩說:“早上起床的時候我說過什么來著?”他說成那樣,她還是沒有會意過來,他說得太含蓄了嗎?
陳敏而說:“你說你不想上班了。”她不知道他原來也有賴床的習慣,蔣浩恩有時候孩子氣起來很能令人跌破眼鏡。不過,她沒有戴眼鏡就是了。還好沒有。
蔣浩恩看著她的眼神有些曖昧,他說:“不是這個意思。”他抱著陳敏而:“春宵苦短日高起。”
陳敏而很知道是什么意思,她把頭埋進他的懷里。
蔣浩恩說:“我希望寶寶快點來,我想知道我們的寶寶是怎么樣的;另一方面我又希望他不要太快來。我不想他分薄了我得到的關注。”
陳敏而抬起頭,這個人,日后是準備和寶寶爭寵嗎?她笑道:“我現在豈非已經有個寶寶了?”原來蔣浩恩也可以這么幼稚的,她算是大開眼界了。
蔣浩恩笑著:“哪里?哪里?”他故意四處張望。
陳敏而抱緊他:“現在我也很希望寶寶快些來了。”三個人一起的日子,會是怎么樣的呢?她開始期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