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雅怡一大早就起床回娘家,她覺得這些日子她過得太委屈、太郁悶了,但在蔣家,她也沒有辦法傾訴,雖然蔣媽媽對她真的很好,可是這些事情,她如何啟齒?
在娘家,喬雅怡痛痛快快的又哭了一場,現在,她覺得自己除了痛哭流淚,已經沒有其他方法可以抒發心中的郁結。
本來,她以為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經過她的努力,蔣浩恩已經愛上她了,不然,他為何要和她結婚?她一心以為,日后的生活就如預想般的那樣,除了幸福快樂,再無其他,這樣,她既可以完了母親的心愿,也可以得到自己的歸宿。可是,當她聽到他在睡夢中叫著別的女人的名字,那種心痛,簡直無法形容。不,也許不是心痛,或許,她是無法相信,她那么努力,卻還沒有得到他的心。她想象的生活沒有到來,現在,她已經失去期待的勇氣了。這一場賭博,她是輸了,而且輸得很徹底。
她現在開始相信,感情可以培養,但培養出來的,絕對不會是愛情。當初她就知道的事,為什么還會一步一步的去印證?她覺得自己始終還是太天真了。
她回想著這些日子,心里始終無法釋懷,她大叫了一聲,抱著自己的腦袋卷宿在沙發的一角,她努力的想讓自己平靜下來,卻始終無法把蔣浩恩在睡夢中說過的話忘掉。
很久以后,她抹干眼淚,回到房間里化了個最漂亮的妝,然后出門了。生活是她自己的,除了她自己,沒有人能夠救得了她。
她開著車在城里毫無目的地轉了一圈,發現自己除了蔣家和自家,根本沒有地方可去,她又不想找那些朋友,他們都是快樂的一群人,一起吃喝玩樂還好,傾聽心事這種事情,大概沒有人真的喜歡做吧,如今她也沒有辦法融入他們了。她又轉了一圈,發現自己在酒吧門前停了車。她心里覺得凄苦,原來,在她的心里,可以依靠的人,也不過是他。
喬雅怡走進酒吧,卻沒有看到韓松,她也不管了,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來就叫了一瓶加拿大威士忌。她一杯接一杯的喝著,半瓶下肚,她的臉也紅得差不多了,可是她不管,照樣繼續喝著,心想,醉死就算了,就算只是喝醉,也可以暫時一醉解千愁。她發現自己也很無聊,每次都是這樣,一有不開心的事情,就拼命喝酒,而且,還找不到人和她一起喝。她彷徨的笑著,也許她根本不應該回來,這里陌生的環境,她至今仍未適應。
酒吧里有人認得她是韓松的朋友,見勢不對,馬上給韓松打了電話。韓松趕回酒吧,喬雅怡已經喝得差不多了,但是她還是一杯一杯的往嘴里灌著,臉上還帶著笑容。在昏黃的燈光,她的眼神更顯得迷離。沒見她一段時間,她又瘦了,本來就尖尖的下巴,現在顯得更尖了。
韓松見到這種情況,又是生氣又是心痛,他走上前去奪下酒杯。他知道她不會喝酒,再這樣下去,她非得醉死不可。
喬雅怡見到是他,便嫣然一笑,說道:“你好。”她伸手想奪回酒杯,卻一不小心碰到了臺角,她伏在那里一動不動的。韓松連忙扶起她。幸好那臺角被包得好好的,她摸了摸自己的頭,對著韓松笑道:“一點都不痛。真的,一點都不痛。”她的心最痛,痛到她已經感覺不到其他地方會痛了。
但韓松的心卻很痛。他扶她站起來,說道:“我送你回家。”
喬雅怡也不掙扎,她還在笑:“家?哪個家?你家還是我家?”
韓松說:“你家。”他們已經走出了酒吧。喬雅怡被風一吹,整個人也清醒了很多,她開始掙扎:“我不回家。我沒有家。”她緊緊的拉著車門不肯上車,已經引人側目。路上經過的行人看了過來,有人站在那里看著他們。
韓松不得已的安慰她:“不回家,不回家。”現在最重要的是安撫她,不然,不知道她還會做出什么事來。
喬雅怡聽到他說不送她回家,這才松了一口氣,笑著想站直身子,卻忍不住吐了起來。
韓松見她吐得搜腸刮肚的都是水狀物,心痛不已,她的衣服也沾濕了。他嘆了一口氣,柔聲的對她說:“現在我們上車,不去你家,回我家,好嗎?”那張美麗的臉上雖然仍然有著精致的妝容,卻掩飾不住她的迷茫,她的笑容只能讓他更心痛。
喬雅怡松開了抓住車門的手,自己坐上了車。韓松關好車門,繞過車尾坐進駕駛座,他幫喬雅怡系好了安全帶,盡量讓她坐得舒服些,才開車往家里駛去。
韓松住的地方沒有電梯,他扶了喬雅怡下車,見她走得東歪西倒的,便蹲了下來讓她趴在自己的背上,把她背了上樓。
喬雅怡緊緊的摟著他的脖子,口中猶在不停的喃喃自語。她訴說著這段時間來她的遭遇,她的委屈,她的一切。想到那些,喬雅怡忍不住又流起眼淚來,淚水一滴一滴的落在韓松的背后,片刻他的襯衣就濕透了。
韓松聽到她的話,她的每一句話都刺痛著他的心。他也不明白為何自己會心痛至此。她的痛苦、她的無助,他也需要負責吧。雖然他未曾想過她會那么快結婚,如今想來,即使責任不在他,可是他的拒絕,也起到過推波助瀾的作用吧。韓松發現自己在感情上真是一敗涂地,做也是錯,不做也錯。他也覺得彷徨。
進了屋,喬雅怡掙扎著進了浴室,她覺得自己全身的酸臭味,她自己也忍受不住了。做人要自己爭氣,她不能讓韓松再看到她的落魄樣。她的一切,跟他完全沒有關系,她也不需要他的同情與憐憫。
韓松站在浴室門口,聽著喬雅怡在里面洗漱,她還是沒有完全清醒,他擔心她會出事,所以干脆守在門外。他想起剛才喬雅怡說過的話,心都糾結到一塊去了。他還以為她會很幸福,畢竟,現在的她還是新婚,可是,她一點都不快樂,甚至,被人冷落。他完全不知道要怎樣安慰她。
韓松正在想著,忽然聽到浴室內傳來“砰”的一聲,喬雅怡似乎摔倒了。他緊張的大聲問道:“你怎么啦?”
里邊卻一點聲音都沒有,韓松又不好進去,他只得在門口走來走去,過了好一會兒,里面還是沒有動靜,他咬了咬牙,扭開門走了進去。只見喬雅怡坐在地板上,呆呆的看著墻壁。
韓松連忙扶她站起來,幫她檢查了一下,才松了一口氣,他用浴巾包住她的身體,扶著她回到房間。
喬雅怡安安靜靜,既不抗拒,也不說話。韓松幫她蓋好被子,輕聲的對她說:“好好睡一覺,不要再亂想了。”
他正準備走開,喬雅怡卻伸出手來抱住了他。他沒有辦法,只好任由她抱著。喬雅怡緊緊的抱著韓松,她跌落了茫茫大海,而韓松,是她唯一的浮木。
喬雅怡喃喃的說道:“我媽不要我,她回加拿大了;浩恩不要我,他寧愿對著電腦也不想面對我;你也不要我。”她小聲的抽泣了起來。她已經哭過多次,但此刻,除了哭泣,她還是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做。
韓松坐在床上,幫她擦著眼淚,但她的眼淚越擦越多,他也忍不住鼻子一酸,陪著她流下眼淚來。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日需要面對她的眼淚。他說:“我并不是不想要你,我要不起。”一個人的力量有限,他再努力,也許也買不起豪宅,買不起名車,無法提供她名衣名牌,所以,他不想隨便承諾,更不想她日后后悔,畢竟,習慣了錦衣玉食,再來嘗試粗茶淡飯,恐怕有生之年她都不能適應。
喬雅怡的手漸漸的松開了。她低下頭,淚水一滴一滴的落到被子上。她掀開被子,準備下床。韓松攔住她,懇求道:“不要亂動了,好好休息一晚,有什么事明天再說好不好?”
喬雅怡擦干淚水,她笑道:“我沒事。”她吸了一氣,飛快的說:“我要回家。”她推開韓松,穿著拖鞋就往門外走,她剛邁出一步,卻雙腿一軟,跪倒在地。她掙扎著要起來,卻又再跌倒。
韓松上前抱著她,她清晰的說:“你不是說要不起我嗎?”她想推開他的手,但韓松抱得緊緊的,他把她摟在懷里。
喬雅怡說:“結婚的前一天,我也問過你,可是,你沒有回答我。如今,我也不想問你了。是我自己自作多情,總以為每一個人都會喜歡我,對我好。我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韓松說:“你不是自作多情,我喜歡你,一直都喜歡。”去他的齊大非偶,他只要抱著她就好。
喬雅怡流著淚說:“為什么你一開始就不肯承認?如今我的心都碎了,碎成一片片了,再也無法復原了。”
韓松吻著她的淚說:“我的心是好的,完整的,我把我的心交給你,我們對換,好不好?”
喬雅怡緊緊的抱著他,痛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