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曦和沈雅菡舉行的是西式婚禮,此時教堂門前已經停了很多輛車,賓客陸續的進去,葉恒也拿出了請柬,帶許宛柔走了進去。
一進門,許宛柔便忍不住問:“你也收到了請柬。”
“是”葉恒點了點頭,絲毫沒有隱瞞的意思。
她沒有再多問。她知道他們不是想邀請葉恒,只是為了通知她而已。
請柬上的位置是第一排,這將預示著一會兒會看的很清楚。
只是她一直在發呆,連沈默曦什么時候站在臺上的她都沒有發覺,待她注意到了,他也正目光灼灼的看著她,她看不出他眼里的情緒,她禮貌的回以微笑,心里竟卻是五味陳雜。
沈默曦沒有想到還能再看到她,他也注意到了她身邊坐著的人就是那次看到的那個男人,這算什么,她是來告訴他,離開他她依舊會過的很好嗎?
他們就這樣彼此對望著,沈默曦甚至沒有注意到雅菡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他的身邊,神父在問他誓詞他也沒有聽到,直到雅菡握住他的手,他才發覺,這是他的婚禮,至于他和許宛柔已經回不去了。他的眼睛變得猩紅,三個字也從薄唇中吐了出來——“我愿意”
自始至終許宛柔沒有多說一句話,她表現的很好,以一個賓客的姿態見證了這場婚禮,直到大家都陸陸續續的走出教堂,她才挽著葉恒走了出去。
草坪上,已經擺滿了餐桌,伴著音樂,人們歡快的說笑著,許宛柔也拿起一杯紅酒喝了起來,葉恒在她耳邊道:“你如果不想一直在這里,我們可以回去。”
她看向葉恒,笑了笑道:“好。”
曲終人散場,她是時候回去了。
她剛起身,沈默曦便突然闖入了她的視線,“宛柔!”他有些急切的叫她。
她頷首微微一笑,拿起桌上的酒杯輕輕碰了他手里的酒杯,道:“沈先生,恭喜你啊!”
他眼神中隱隱流露出憂傷,好像他才是被拋棄的那一個,他無視一旁的葉恒道:“我以為你是來反對我娶她的。”
“你既然決定了,別人再去反對也是忤逆了你,這樣的事我是不會做的。”她說完,將杯里的紅酒一飲而盡,隨手將被子放回到桌子上,“沈先生,再見。”
遠遠地,這一切都落入了沈雅菡的眼里,默曦雖然已經娶了她,可是她知道他最愛的人從來都是許宛柔,她太害怕,她真怕她三言兩語就將他帶走了。
她當時讓人將請柬給葉恒發過去只是希望許宛柔死心,誰知道她竟然真的來了,并且,還是那么的驚艷。
她正要向沈默曦那邊走過去,卻被黎璟鈞一把拉住了。
“你干什么?”她怒視著他。
“你過去了反而會壞事,不要擔心,葉恒也在那里的,他們鬧不出什么來的。”
“呵!”雅菡冷笑一聲,“葉恒頂個屁用啊!他和許宛柔半毛錢關系都沒有。”說著甩開黎璟鈞的手,向沈默曦那邊走去。
沈默曦背對著她,她看不見他的表情,她只能看見許宛柔,許宛柔一直在笑,沒有半點神傷,這對她來說可不是什么好預兆。
許宛柔也看見她了,唇角的笑意完全綻放起來,“雅菡,好久不見。”
“許小姐,請叫我沈夫人。”
許宛柔也不理會她說什么,只是輕聲一笑。
“你笑什么?”見她不答,只是笑,雅菡有些惱了。
“笑啊!自然是高興才笑的。”
“你有什么可高興的?”雅菡怒道。
許宛柔不答,挑眉看向沈默曦,問道:“這難道是沈家的待客之道?”
“宛柔……”
這時,雅菡才注意到沈默曦看許宛柔的眼里滿含不舍,他們彼此間對視的瞬間,都讓她覺得他們情誼綿綿。
她怒火中燒,她竟不受控制將手里的酒潑向了許宛柔。
還是沈默曦最先反映過來的,他抱住了許宛柔,一個轉身,酒幾乎全都潑在了他的身上,只有少數,飛濺在了許宛柔的臉上。
沈默曦低頭便看見許宛柔長長的睫毛上和瑩白的臉上掛著幾滴葡萄酒,她的臉色也變得蒼白,見她如此,他的心也一下子就揪了起來。
“你鬧夠了沒有?”他回身怒視著雅菡,每一個字都說的咬牙切齒。
黎璟鈞見沈默曦真的生氣了,急忙走過來,拍著他的肩打圓場道:“大家都看著呢!你還是趕緊去換一身衣服去吧!雅菡一定是喝多了。”
他壓抑著怒氣,對黎璟鈞說:“幫宛柔也找身衣服吧!”
“好。”
“不必了,沈少爺。”一直沒有開口的葉恒,在看見許宛柔的眼睛有些發紅的時候在也忍不住了,他原本想參加完這場婚禮就回去的,誰知道還是令她受了委屈。
葉恒將許宛柔從沈默曦的身邊拉了過來,脫下自己的西裝披在她的身上,道:“看來少夫人并不歡迎我們,既然如此當初又何必親自差人去給我送請柬呢?沈少爺,您的家事我不便多管,只是宛柔如今已經和你們沒有關系了,還請諸位自重些好。”說完將許宛柔攬在懷里,擁著她輕聲道:“我們回家。”
沒有關系,沈默曦似乎被他的話痛擊了一下似得,身子恍惚一晃。
他眼睜睜的看著她跟葉恒走了,心好像被人生生剜了一刀一樣,疼的他難以呼氣,可是偏偏又無能為力。
回家,多好的字眼啊!只是不屬于他了,他們曾經也有那么一個溫暖的家。
那些日子,她總是喜歡在下午無聊的時候去他的學校找他,她偏偏又是那樣的慵懶,在教室里坐不了一會兒,就要去他的辦公室偷睡,等他講完課,回到辦公室便能看見她伏在桌子上憨憨的睡著,她的長發很直,很有光澤,就像一條瀑布一樣順著她的肩傾瀉下來,她的側臉很美,眼角下的那顆小痣讓她顯得格外的嫵媚。
他總是不忍心叫醒她,坐在她的身旁,等她睡醒,她偏偏又十分貪睡,每每都是等到天黑才醒,醒來看見他,便會甜甜的一笑,聲音糯軟似甜的撒著嬌道:“你怎么不叫我?”
然后他問她,“睡醒來嗎?”
她便用鼻音脫出一個長長的“嗯”字來,然后磨著他,要他背她回家。
是不是現在的她,也會對葉恒溫柔纏綿,磨著他,對他撒嬌?
他想到這,心里積郁的怒火幾乎要噴了出來,他絕對不要見到那一幕。
幾乎是一念之間,他決定如父親的愿。進入部隊,做一個軍人,戎馬一生的軍人,只因為他知道葉恒是商人,如果想制裁他,他只能去部隊,不然僅憑他一個文弱書生根本無法跟他爭奪自己心愛的女人。
傍晚,雅菡一直在婚房里等著沈默曦,她挺直脊背坐在床邊,不知道等了多久,直到她的身子發麻發僵,她才抬頭看了眼時間。原來,不是她心急,是真的很晚了,他不回來是因為覺得她今天做錯了嗎?可是就算做錯了,他怎么可以在新婚之夜就對她如此殘忍呢!
她望著冷清的屋子,突然覺得自己很可憐,是不是以后他也會這樣對她,她不知道,心里卻滿是不安。
黎璟鈞今天喝了很多酒。
沈默曦心情不好,他的心情又能好到哪去,這會兒他剛洗漱完,隨手拿了書,打算看幾頁書便睡覺,這是他多年的習慣了,即使他此時頭暈的厲害,心情也糟的厲害,可是他還是要去讀幾頁。
他剛躺到床上,便隱約的看見窗子外好像有人,他試探的問了句,“誰?”
雅菡心里難過,守著那冷清的屋子更是難過,便出來走走,可她又實在沒有地方可以去,新婚之夜,無論是被誰看見她,明天都會上演一出好戲,只有黎璟鈞,不會笑她,所以她便走到他這來了。
此時,她已經在他的門口徘徊了有一陣了,只是她走到他的門前又猶豫了,她不知道在這種時候她到底應不應該找他,可誰想到,他竟然發現了,她只好走到他的門前敲了幾下門。
黎璟鈞聽見有人敲門,翻身下床,走至門旁問:“誰?”
“是我。”雅菡的聲音?他有些不確定,雅菡那么愛沈默曦,今天是她的新婚夜她怎么會來找他,可是他還是急忙把門打開了。
“雅菡?”
她此時正瑟瑟發抖,臉頰因為長時間在外面,被風吹得有些發紅,她身上還穿著紅色的旗袍,此時卻顯得十分狼狽。
“讓我進去坐坐好嗎?”她打著寒顫,有些哆嗦的問他。
他側過身子,她便走了進去,他趕緊幫她倒了杯溫水,“喝點熱水,暖暖身子。”
她喝了幾口水才緩了過來,她今天真是冷透了,不僅是身冷,更是心更寒,她看向黎璟鈞問:“我現在是不是特別的可笑?”說著晶瑩的淚水順著臉頰滑了下來,“我機關算盡,不過是想和他在一起,可是他呢?既然答應娶我,為什么要躲出去,他是不是打算這樣躲我一輩子?他比我要狠得多,我好恨呢!是不是如果今天許宛柔沒有過來,他就不會這樣對我置之不理?還是,即使她不來,她也一直在他心里從未離開?許宛柔,許宛柔……你為什么還要來,為什么還要回來,你奪走了他,那么我也一定讓你痛失所愛”
黎璟鈞聽她這樣說,只是輕輕將她抱在懷里,任她在他懷里放肆痛哭,看她這樣他雖然心疼,可是這樣的結果他也是早有預感的。
“雅菡,你要明白,愛情是強求不得的。”
“我不明白!”她突然一把推開他,一想到她要失去沈默曦,她就心痛的幾乎喘不過氣來,她不受控制的對他發脾氣,“我不明白,你憑什么叫我明白!難道你就明白嗎?你難道就不想得到我嗎?如果你不想,你又何必在我身上費這么多的心思?”
黎璟鈞見她有些發狂,一把按住她的雙肩,看著她的雙眼道:“我是愛你,可是我從來沒想得到你,占有你,因為我知道你不愛我。你根本不懂什么叫做愛。所以你只會讓所有人痛苦,包括——沈默曦。”
“你從來沒有想過……”她呢喃著他的話,突然一笑,“好!你等著。”說完,她突然賭氣似得掙開他的手,向浴室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