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聞言又是一驚,在心中暗自沉思了一下,才輕聲開口道:“臣女自知資質淺薄,怎敢與太子殿下相配?”
雖然皇上這話聽起來是玩笑話,但難保事后他不當真,這種事情還是提前說明白了好,免得生出什么誤會來。
此時容妃轉頭看了一眼長安,淡笑開口道:“皇上莫要亂點鴛鴦譜了,在我看來啊,這丫頭早就有心上人了,難道皇上沒聽說今日長安進宮,是瑞王世子來送的嗎?”
其實,容妃本來也以為長安跟鳳祺彥之間有些什么,不然他干什么要蹚這趟渾水?不過今日一瞧,她卻是明白,長安顯然已經跟鳳疏諶兩心相許了,他們看彼此的眼神明顯不一樣。而且,長安也跟自己說了她跟鳳祺彥之間交易的事情,想來鳳祺彥這次幫長安也是出于道義的緣故,說到底他們兩人到底也是有些交情的。
而容妃此話一出,顯然是道破了這層關系,皇上卻是不知該如何接口了。他身為一國之君,自有獲取消息的渠道,長安跟鳳疏諶的事情他是知道一些的,但是太后的態度他也是十分明了的,如果此時自己語出贊同的話,賜婚便是遲早的事情了,到那時,太后那里自己要如何應對?母后她老人家要是鬧起事情來,可不是那么容易收場的,著實難纏得很。
皇上心中略略思忖片刻,方才開口,“是朕糊涂了,他們小兒女的事情他們自有打算,我們卻是不好插手的。朕也是私心,看長安如此賢淑大方,便覺得若是能成為自己的兒媳就好了,不過這種事情也是緣分天定,強求不得的。”
這番話說得可真是模棱兩可,既不得罪容妃,也不用擔心日后去應付太后。不過他想讓長安嫁給鳳祺彥這心思倒是真的,一來,無論是長安的出身還是容貌都堪與祺彥相配,正好黎芷羽被她母親和兄長拖累得聲名已毀,跟祺彥的婚事也作罷了,這黎長安正可以補上,反正都是黎家的女兒。
這二來,眼看著這黎長安在容妃的心中要遠遠重于黎芷羽,若是她成了自己的兒媳,單就為著保護黎長安,她也不至于太疏遠自己。
此話題始于皇上,便也止于皇上,三人默契地誰都沒有再接口提起此事。
用罷午膳,皇上便要擺駕回御書房處理奏折,臨走之前猶自盯著面前清雅若蓮的容妃,輕聲道;“你好好歇著,朕晚上再來看你。”眾人心里都清楚,皇上話里的意思就是今天晚上要在這華容宮留宿了。殿內侍候的宮人皆是心中暗喜,如今主子復寵在望,她們也能不再遭人白眼了。
可是誰知容妃竟是屈身應道:“臣妾自冷宮回來之后,身子便不甚爽利,恐不能侍候皇上周全,還是待臣妾身子好些再侍候皇上吧。”
此話一出,殿內寂靜一片,空氣像是凝住了一般,氣氛霎時間緊張起來,容妃這話里的意思分明是拒絕侍寢啊,這后宮嬪妃哪個敢說出這等話來?而且容妃這才剛從冷宮里出來……
像是預料到結果了一樣,殿內宮人都屏息等待著龍顏震怒,就連長安也有些擔憂,雖然看起來皇上對姑姑依然是舊情未了,但是這一國之君享受慣了受人追捧的滋味,哪里受得了這樣的拒絕?
可是誰知半晌之后卻聽得皇上用十分平靜的語氣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好好養著吧,身子要緊。”
目送圣駕離開,容妃方才松了一口氣,她還沒有做好侍寢的準備,畢竟當年的事情并不是那么容易忘得掉的,但是這個借口怕也拖延不了多長時間。
“姑姑若是不想侍寢的話,長安倒是有一個辦法。”看出容妃的心思,長安不禁開口道。這次姑姑之所以愿意走出冷宮,重新回到這勾心斗角的后宮完全是因著自己,自己又怎忍心讓她因這件事而心生煩憂。
容妃聞言看向長安,“什么辦法?”
……
“皇后娘娘,奴才已經去打聽過了,皇上今晚并未歇在華容宮,而是去了靜妃的宮中。”回話的是皇后宮中的主管太監。
坐在梳妝臺前的皇后,正由著宮女為自己卸下釵環首飾,此時聞言眸中閃過一絲詫異,“你可打聽清楚了?沒有出差錯?”
“奴才打聽清楚了,千真萬確。”這個事情他不可能搞錯的。
皇后撫過自己垂在身前的長發,心中甚是不解,容妃昨個兒晚上剛搬回華容宮,今個午膳時,皇上便巴巴地跑到她那里去了,本以為皇上晚上定是要留宿華容宮,沒想到他卻宿在了靜妃的宮中,皇上這卻是什么意思?這容妃到底是寵還是不寵?
皇后垂眸之際卻是想到了另外一件事,便是回身看著那太監問道:“聽傳聞說那黎長安容貌不俗,比之黎芷羽亦是更勝幾分,你今日可見著了?果真如傳聞所言那般嗎?”說真的,她對這個黎長安還真是好奇得很,這個黎長安這才回京沒多久,便鬧了多少事情出來。
“這個……奴才也就是遠遠地看了那么一眼,沒看得太清楚,就那么模糊地看著,倒也看不出什么來。”
這話說得到底有些虛,其實在他看來,那黎長安比之黎芷羽更勝幾分清塵脫俗,靈動雅致,令人觀之心折。不過這句卻是不能在皇后面前說的,皇后一向不喜歡那黎長安。
此時,那站在皇后身邊正在為她梳發的宮女輕聲道:“明日容貴妃不還要帶著那位黎小姐給太后和皇后娘娘您請安嗎?到時候就可以看個真切了。”
皇后聞言卻嘆了一口氣,沉聲道:“本宮現在卻是沒有心思去想這些,如今祺彥和黎芷羽的婚事作罷,可這朝中上下,眾多官家小姐,千金貴胄,竟是尋不出一個合適的。那太子府中整日只有一個病怏怏的側妃,還是宮女出身,每每想到這里,我就覺得氣惱。雖說那丫頭當初的確是為彥兒擋了一箭,可是以她的身份做彥兒的側妃終究是上不了臺面的。再說了,未娶妻先納妾,本就是大忌,也不知此事是否影響了彥兒的運數。”
皇后這語氣是滿滿的擔憂,祺彥這太子的位置尚不算坐得十分穩當,那些個皇子哪個不是暗中瞄著這個位置呢?
“其實,若是皇后娘娘實在不愿那憐側妃呆在太子身邊的話,也不是沒有辦法……”